正文 第四章 妹妹,我才是正王妃! 文 / 紫蘇1
書房中,燭光閃爍,燈火通明。
南宮卓一身喜袍早已換下,此時身穿一件青衣便服,端坐在書桌之後,聽了管家的敘述,冷峻的容顏帶著端凝,眉間透出一股怒氣,皇家特有的鳳眸裡眼瞳愈來愈深,深邃的讓人看不透徹。
「她竟然殺人了?」南宮卓低下了頭,淡淡看著手中的書本沉思,半響後吩咐道:「這件事情先不要管了,夏妃那裡也什麼都不要說。」
管家一愣,卻知道自家王爺說一不二的性子,點頭應是之後再次小心翼翼開口問道:「王爺,那小丫鬟一口咬定自家小姐與人通姦,該如何處置?」
南宮卓半響沒有開口,就在管家以為他不會開口之時,卻聽到了他的回答:「賣主求榮的奴才,留之何用?」
天已大亮。
刺目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紙窗戶照進房間之中,喜房的佈置還未拆除,然紅燭已滅,準備的交杯酒卻被另一個男人喝光,而明明能夠聽到外面人聲鼎沸,冷清的房間裡卻沒有一個人進來。
鳳吟的心中一片悲涼。
她承擔的鳳大小姐的記憶裡,南宮卓是一個沉穩有擔當的好男人。上一世,她身為特警,生活動盪不安;穿越異世,她想平安度過此生。本以為這樣的男人對自己的妻子會給與尊重與保護,然而他的所作所為,哪裡算是一個好男人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不能哭,別人越是想讓她死,她便越要好好地活著。
困境激發了鬥志,她開始思考,不過一夜時間便被陷害兩次,可夏若昀昨日與她一起嫁進來,那南宮卓看上去明顯不是一個匹夫,那麼夏若昀真的能夠剛進王府大門便買通侍衛設計出那樣毫無破綻的陰謀?鳳吟只覺得心中越來越涼,這榮親王府她或許真的呆不下去。
好好睡了一覺,她也積蓄了一些力氣,壓制下心中的悲憤,鳳吟勉力用自己的胳膊肘支撐著身體坐起來,身上的衣服凌亂的很,喜袍已經被撕裂,她此刻卻關注不了那些。
視線定格在被她藏在枕頭底下的小瓷瓶上,不由得想到昨夜那個神秘男人,他是誰?來這裡做什麼?想不出來便不再去想,鳳吟用疼痛不堪的手拿起小瓷瓶,低頭咬開木塞,一股清香便飄然而出。
聞著那清新的味道,鳳吟瞇了瞇眼睛。
這藥,用還是不用?
手指本來用烈酒消炎已經無礙,可昨日刺客雙腿壓在手指上傷口裂開,加上情急中刺殺蘸上的血跡,細菌滲入,膿水流出,身體有些發熱傷口開始潰爛。
若不是這具身體從小吃進各種好東西,雖手無縛雞之力卻體質極好,怕是此刻她早已經高燒昏迷不醒了。
望著自己的雙手,她擰了擰眉頭,咬緊牙關,脊背繃的緊緊的,長吸了一口氣,接著猛地用自己手指互相撕去已經與血肉連在一起的紗布!
十指連心,紗布生生與血肉剝離的那一刻,錐心泣血的疼痛從指端直直割入心口,血即刻便湧了出來,鳳吟緊咬著毫無血色的唇,一張臉蒼白如紙,舉著顫抖的雙手,冷汗從額頭滲了出來。
撕開紗布,兩隻手已是血淋淋一片,甚至有的地方能夠看到手指上的白色骨頭。這雙手,怕是要廢了……
她的眼中水霧迷茫,淚水終於順著臉頰滑落,貝齒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南宮卓,夏若昀,昨日之仇,我鳳吟記住了!
再也不去想那小瓷瓶裡的藥是否有毒了,她用血淋淋的手為自己的手指上藥,反正……不可能比現在更糟糕就是!
也不知是已經習慣了這種疼,還是那藥真有奇效,藥膏碰觸到傷口,傷口的疼痛果然緩解了很多。
手指不疼了,身體也漸漸有了力氣,她閉上眼睛養神。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能夠聽到有輕盈的細碎腳步聲漸漸接近。
不用去看也知道來者是誰,這個時刻能夠進來且會進來的只有那個人。無論昨日的事情是不是她一手主導,今日她必定會迫不及待的來看自己的笑話並且炫耀她獲得的恩寵。
「鳳小姐。」優雅帶著關懷的女聲在房間裡響起,無人之時,那個女人竟然還這般演戲,顯然是個極其謹慎的。
鳳吟睜開雙眼,入目是一張清純到極致的臉龐。
她身穿一件與正紅十分接近的艷麗衣裳,逶迤拖地的雲形千水裙將她的腰身收的極好。雲髻峨峨,戴著五鳳朝陽掛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是一個氣質雍容貴氣又帶點嬌氣的女子。
這個女人,無論是舉止還是神態,一一看去都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然而合在一起,卻給鳳吟一種很假的感覺,她就好像是從畫上走下來的,一舉一動皆都是算計好的。
而她無論是臉頰還是身上的衣服顯然都刻意打扮過。
看見她的樣子,鳳吟這才想起來,南宮卓乃是當朝大皇子榮親王,大婚第二日是要一早就去宮中請安的。
「鳳姐姐,你的手怎麼樣了?今日還能否去宮中請安?」夏若昀的聲音很平穩,語速不快不慢,說著這話的時候上前一步,毫不嫌棄的伸手,似乎想要將鳳吟扶起來。夏若昀的手燙傷本就不嚴重,經過細膩的包紮此刻已經沒什麼大礙。
鳳吟的眼神很平靜,透過夏若昀的身體,她發現房間大門敞開,王府內院的下人們都圍堵在門口處,很顯然夏若昀是為了立威而來。
新婚之夜,正妃房間一片狼藉,側妃的房間卻是滿室漣漪。她分明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甚至對自己這個正妃表示出了足夠的尊敬。可這榮親王府裡的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該看的清楚誰才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
眼睛一瞇,鳳吟終於明白了這個女人在乎的東西。身為丞相嫡女,她比常人更在乎名聲,更在乎品德,也更在乎地位!
就是為了這些,她不會對自己下如此狠手,因為她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那麼昨日的事情……是誰在主導?!答案呼之欲出,然鳳吟卻不想繼續想下去。
她垂下眼眸,對面前這個虛假的女人實在厭惡到了極致,身體微微一側躲開了她的攙扶,便是演戲,都不屑一顧。
眼角餘光瞥見夏若昀尷尬的雙手伸在半空中,那好看的眉眼稍稍一愣,卻很快便微微一笑,「姐姐心疼我的手,那就讓我的丫鬟來服侍姐姐吧。」
夏若昀說完這句話扭頭對外喊道:「春梅,春杏,進來,服侍姐姐梳洗。」
「不用了。」鳳吟虛弱的聲音太過沙啞,語氣卻堅定,「我陪嫁的丫鬟有四個,將薔薇叫進來。」
夏若昀神色微暗,語含警惕:「姐姐,春梅春杏都是我們相府的家生子,忠心護主,姐姐何不……」
夏若昀強調忠心護主四個字是在嘲笑並警示自己貼身丫鬟的背叛,並且她想安排兩個眼線在自己身邊,鳳吟哪裡聽不出她的畫外音,狹長細眸一橫,鳳吟定定向夏若昀看了過去。
鳳吟的新娘妝早已經被層層冷汗弄花,雜亂的頭髮夾雜著發乾的血跡貼在她的臉上,骯髒不堪,凌亂的喜袍堪堪遮住她的身體,樣子實在是醜陋狼狽到了極致。
夏若昀站在她的面前,眉頭略蹙,自己光鮮的樣子分明與鳳吟是天地之差,可不知為什麼,此刻這個女人腰背挺直,分明在床上比自己矮了一截,卻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迎面襲來,尤其是她的眼睛,犀利中透著嘲諷,冷漠中又透著一股陰涼,讓夏若昀背後有些發寒,不知不覺便停下了自己的話。
夏若昀不解問道:「姐姐,你看我做什麼?」
明明手指很痛,明明身體沒有了力氣,可鳳吟就是堅強的看著面前的人,她一字一頓緩緩開口:「妹妹,我才是正妃!」
這話,她說的聲音明明不是很大,卻字字清晰,一字不差的傳到院落裡所有人的耳朵裡。
這句話是清清楚楚的在告訴夏若昀,她鳳吟才是這整個王府的女主人,夏若昀沒資格指派誰來伺候她!
夏若昀不是要面子嗎,不是要名聲嗎,好,鳳吟願意做這個惡人,成全她的賢良!
鳳吟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夏若昀,能夠看見她再能隱忍的眉眼也微微一寒,她一定覺得自己實在太不識抬舉了。昨日她小小耍了手段便讓自己有苦說不出,她肯定以為憑借鳳大小姐對南宮卓的癡迷,今日自己一定會求著將宅院的管理大權交到她的手中,來換取她在南宮卓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
可惜夏若昀哪裡知道,自己早已經不再是那個為愛癡狂的女人!
鳳吟一句話讓夏若昀騎虎難下,她只能淡淡吩咐下去,「將薔薇叫來。」
「王妃,薔薇來了。」
伴隨著外面的通傳,一個白淨憨厚的小丫鬟急匆匆衝了進來,待看到房間裡的情況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沒有行禮,看見鳳吟的狼狽模樣便緊張的立馬衝了過來問自己怎麼了,鳳吟滿意的垂下眼睛,知道這個小丫鬟至少對自己還是關心的。
「沒事,你幫我打盆水來。」
鳳吟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讓人心靜的氣息,薔薇看見房間的情況本來驚訝緊張的心隨著鳳吟的話沉穩下來,好似鳳吟說沒事,那就一定會沒事。
擔憂的看了鳳吟一眼,薔薇乖巧的點了點頭跑到了院落裡打水去了。
夏若昀在旁邊坐著,靜靜看著此刻的鳳吟。她好像與傳說中囂張跋扈、毫無心機的鳳大小姐不一樣了。可就算不一樣又如何?那樣出身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成為南宮卓的正王妃!
「啊!你們是誰!怎麼能到這裡來!」房間裡的安靜讓外面的話清晰地傳進來,鳳吟只聽到叮的一聲銅盆掉在地上的聲音,接著便看見薔薇慌張的衝了進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官差,來了好多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