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當真想讓我納妾? 文 / 蕭瑟紅
「豈有此理!」沈墨濃素來性子淡然,除了在小魚兒和顧天瑜這些人面前,會毫不掩飾的動怒,慌張,在別人面前幾乎沒發過脾氣——不過,上次在管家面前,他發了一通火。
只是沒想到,這火竟還是不夠大!那女子竟如此膽大妄為,破罐子破摔?她還真敢!想及此,沈墨濃的步伐不由又快了些,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要耍什麼花樣,更要親自將上筆帳給討回來。
那小廝緊緊跟在沈墨濃的身後,他不敢多說話,只是心裡還惦記著出門前老爺的交代,思量著是否該在這時候告訴沈墨濃,否則,若其回到家中,真做了什麼事情,老爺定要怪他沒有勸阻主子了。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喚,那聲音讓沈墨濃停下了腳步,也讓他更蹙緊了眉頭。
沈墨濃轉過身,有些意外的望著此時慌張奔來的小魚兒,和小魚兒身邊那滿面愁容的老者,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日被他辭退的張管家。
小魚兒氣喘吁吁的奔上前,她淚眼婆娑,面色微微泛紅,一雙杏眸望著此時面色有幾分難看的沈墨濃,似是發現他眼眸中那跳躍的殺機,她忍不住秀眉輕蹙,抬起右手,一手緩緩撫上他的眼角,喃喃道:「墨濃……你是不是要對張小姐做不好的事情?」
沈墨濃望著此時柔聲細語,分明溫柔萬分,聲音中卻帶著幾分顫抖的小魚兒,心疼而又寵溺的衝她笑笑,柔聲道:「我能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去小小的懲罰一下犯錯的人罷了。」說話間,他偏過臉來,一雙原本溫潤的眸子此時卻沉黑如夜色森林,帶著幽幽火光,殺機重重,令人膽戰心驚。
張管家面色慘白,顫抖著上前,期期艾艾道:「草民叩見王爺。」
沈墨濃握著小魚兒的手,現在分明已是七月,明明方用過早膳不久,她的玉手卻冰涼刺骨,他的俊眉微微一蹙,眼底帶了幾分冷意,面上卻語氣溫和道:「這不是張管家麼?大早上的你不在家中看,跑來找王妃作甚?」
張管家渾身一抖,旋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王爺啊,奴才對不住您,可是……奴才那女兒除了驕縱一些,還是很好的,您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沈墨濃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張管家的話,面上越發難看,他冷冷睥睨著此時哭聲大作的張管家,冷聲道:「那日,本王說的話,你是不是沒聽清楚,若是如此,本王便再說一遍!」
張管家卻好似早有預料,他將哀求的目光投向一旁面色躊躇的小魚兒,哀求道:「王妃,求求您救救奴才……」
沈墨濃怒火交加,他剛要讓張管家離開,不料握在手心的手突然一緊,他有些疑惑地望向小魚兒,但見她一臉淒楚,咬著唇,似上刀山下火海一般,露出絕望而堅定的神情,喃喃道:「表哥,他好可憐……」
沈墨濃知道小魚兒一直都很喜歡張管家,每次都「張爺爺」「張爺爺」的叫著,加之她本就心地善良,又沒有分辨好壞的能力,遂張管家三言兩語博得她的同情那也是很正常的,遂他沒有多想,只是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道:「傻瓜,可憐並不是一個人犯錯的理由。」
何況,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然,這句話,沈墨濃並沒有說出來,他只是安慰的沖小魚兒笑笑,然後便望著跪在地上,不斷用袖子擦淚的張管家,冷漠的掃了一眼四周漸漸圍過來的人群,冷淡道:「起來吧,無論你怎麼求,就算是當今皇上來了,你想做的事情,還是不可能做到,我沈墨濃此生只會娶一人為妻,那就是小魚兒。」
此時許多過來圍觀的人,聽了沈墨濃的話後,無一不將目光投向了小魚兒,近年來她出府的次數越來越多,那花容月貌自然也為人所熟知,許多人都覺得,他們這一對璧人,與公子府那一對,還真是旗鼓相當,令人艷羨。
沈墨濃滿意的迎接著眾人投來的讚許目光,因為他最近一直想找機會表白心跡,省的小魚兒又總胡思亂想,影響了他們以後的感情。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因為接下來,小魚兒說了一句讓他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話。但見她秀眉輕蹙,一雙美眸泫然欲泣,她咬唇低聲道:「表哥……如果是我讓你納妾呢?」
沈墨濃渾身一震,整個人如遭雷擊,他偏過臉來望向此時滿面糾結的小魚兒,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貝齒緊咬著朱唇,眼簾低垂著,似是不敢與他對視。他突然便覺得好似有什麼,在用力的將他身上的力氣抽走,他凝眉望著她,面上帶了一分譏誚,挑眉道:「小魚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此時氣氛異常的僵硬,而四周的人也因為沈墨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意感到害怕,不知不覺間,那些人已經漸漸散去,而跪在那裡的張管家,額上冷汗涔涔,他甚至連一句感謝小魚兒的話都說不出口,便被沈墨濃那強大的氣場嚇得說不出話來。
小魚兒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巴,睫毛微微顫動一分,然後緩緩抬眸,滿目淒然的望著緊繃著臉的沈墨濃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看著一個人因為你而失去一切,她應該很喜歡很喜歡你……」
「你是說,你想要跟別的女人分享我?」沈墨濃的聲音又冷了一分,他攥緊了手,力氣之大幾乎要將小魚兒的玉手捏碎,然他卻全然不知,依舊冷冷盯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杏眸,毫無原本的一分溫柔。
小魚兒秀眉微蹙,她痛呼出聲,卻在看到沈墨濃那慍怒的目光時,一動不動,連掙扎都不會,只是咬唇道:「不想……」
沈墨濃別過臉去,冷聲道:「既然不想,我便當沒聽到你的話。」說罷,他飛起一掌,掌風凌厲,帶著熱氣直撲那張管家面門,就當張管家以為他要取其性命的時候,卻突覺那掌風瞬間轉移方向,然後便是膝蓋一熱,下一刻,他已經站了起來。
「上一次,本王是見你這麼多年來安安分分,勤勤懇懇,才沒有怪罪你,這一次,若你再不識抬舉,在王妃面前說些不該說的話,便休要怪本王不客氣了!」說罷,他便拉著小魚兒離開了。
小魚兒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沈墨濃那怒不可遏的面容時,乖乖閉上了嘴巴。只是她的心中一直在思量著方才在公子玉簫府上時,顧天瑜說的那句不冷不熱的話: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雖然她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顧天瑜和沈墨濃都生氣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她錯了?
可是……有人跟她一樣,愛她的夫君愛的癡狂,她怎能沒有惻隱之心?
那小廝早已經識相的遠遠跟在兩人後面了,而張管家遠遠的跟在那小廝後面,他們四個人顯得十分詭異,然當來到沈府門前時,那份詭異便被此時門前熱鬧喧嘩的景象所覆蓋,剩下的只有沈墨濃心中那升騰的怒火。
「別攔著我,我要去死啊!」此時,只見一道聲音自眾人中央傳來,那聲音帶著歇斯底里的哭腔,哭的人好似死了爹一般痛心。
只可惜,她「死了」的爹,此時正面色複雜的站在遠處,聽到她的聲音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定是造了很深的孽,才會生出這樣沒臉沒皮的女兒。他有些擔憂的望著此時僵直了背的沈墨濃,想起其方纔的最後那句話,不由有些擔心,自己的決定是錯的麼?
沈墨濃此時恨不能衝進人群,直接把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給宰了,只可惜他身邊站著小魚兒,想到小魚兒的那句話,他面色鐵青,不由將她的手鬆開,有幾分懊惱道:「你先回去吧。」
小魚兒怯怯的望著怏怏不樂的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惹惱了他,遂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央求道:「表哥,你生氣了?」
沈墨濃還未說話,那廂,那女子竟又高喊起來:「王爺啊,您要我當尼姑,或者要我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嫁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傷心?王爺,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勉強我,不是麼?如過我死了,您能放心的話,我便死在這裡好了!」
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呼聲,儘管這女人三番五次的要撞牆,撞了半個時辰卻沒有一點動靜,但人就是這樣的,喜歡湊熱鬧,喜歡在別人尋死逆活的時候,踹上一腳,或者裝裝好人,何況這女子,還是愛慕那位神秘王爺的?
沈墨濃只覺得額角青筋狠狠跳了跳,身前一道白影閃過,他微微一愣,便見小魚兒已經衝了出去。
不知為何,沈墨濃看著她那義無反顧的背影,鼻尖竟有些酸楚,千算萬算,他算錯了小魚兒會說這種話,算錯了他的小魚兒,竟然會善良到想讓他娶別的女人。別人的生死與她有何干?搶她的男人,她不應該巴不得那女人快點死麼?
此時,不知道沈墨濃所想的小魚兒已經撥開了人群,來到了那女子的面前,人群哄得便炸開了,而早已經不耐煩的護衛見到王妃,立時鬆開抓著女子的手,那女子因為前一刻還保持著撞牆的姿勢,身子猛然無人拉住,立時一個前衝,竟生生的撞上了牆,她只覺得額上吃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拜見王妃。」那兩個護衛看也沒看此時被撞得七暈八素的女子,恭敬對小魚兒行禮道,小魚兒忙道:「免禮。」說話間她已經疾步來到了那女子的面前,蹲下身子,一臉擔憂道:「你沒事吧?」
那女子捂著腦袋,一雙眸子還緊緊閉著,她只覺得鼻尖沁入一股淡淡的馨香,一道好聽的聲音在耳畔柔柔響起,而這聲音她並不陌生。緩緩睜開眼睛,女子望著此時黛眉輕鎖的小魚兒,心中有幾分開心,面上卻搖搖頭,有幾分膽怯道:「民女張依依參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