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吵架年年有 文 / 蕭瑟紅
一陣熱烈的風吹過,眾人不禁覺得有些浮躁,就連平日裡從不慍怒的小魚兒也蹙了蹙秀眉,卻不知是因為這風吹得不舒服,還是因為心裡不舒服。
顧天瑜拉了拉公子玉簫的袖子,鳳眸一挑,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旋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解釋道:「表哥,小魚兒,你們莫要生氣,待會兒我便教訓那倆沒禮貌的小傢伙,讓他們和清和清雪道歉。」
沈墨濃面色不甚好,擺手道:「不用了,他們兩個不懂規矩,不敲門便闖入寶寶和豆豆的房間,也難怪衝撞了他們,你莫要縱容清和清雪……」話未說完,他便生生止住了,因為小魚兒突然抱起了清和和清雪,頭也不回的跨過了門檻離開了。
沈墨濃微微斂眉,面色難看的望著小魚兒的背影,也顧不得與顧天瑜二人解釋,當下便掀袍追了出去。
顧天瑜望著他們,不由長長太息一聲,旋即面色清冷,轉眸冷淡的望著此時一臉若無其事的公子玉簫,斂眉道:「我怎麼不知道寶寶和豆豆有起床氣?」原來,方纔她那麼問,不過是給自己孩子一個台階,畢竟誰都有些護短的心思,卻沒想到公子玉簫會這麼說。
公子玉簫見她面色不悅,忙環住她,將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娘子生氣了?我只是不想要他們留下來而已,畢竟淵兒要來還要過許久,萬一在那之前,他們便認定了寶寶和豆豆,該怎麼辦?。」
「就因為這一個理由?你耍了戰北野耍了墨濃,現下又讓墨濃和小魚兒之間關係尷尬,公子玉簫,你難道還不認為自己是錯的?」顧天瑜原本以為公子玉簫會承認錯誤,不曾想他竟然依然堅定的認為自己沒錯。
公子玉簫微微斂眉,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煩躁,面上卻沒有做多表現,而是依舊滿不在乎道:「你不是也希望他們不要纏著寶寶和豆豆麼?何況,他們夫妻感情那麼好,過不了多久自然便好了。」
「公子玉簫!」顧天瑜終於忍無可忍,她一把推開公子玉簫,斂眉怒瞪著他道:「難道就因為我們的私心,你犯錯便犯得理所當然麼?況且小魚兒性子敏感,她不像我們有誤會也能說個明白,所有憋屈都只能放在心裡,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公子玉簫凝眉望著此時氣急敗壞的顧天瑜,心中的不舒服越來越強烈,他嗆聲道:「小魚兒心情不好是因為我麼?」
顧天瑜身軀一震,面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秀眉深蹙,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公子玉簫,旋即銀牙緊咬,微微頷首,自嘲般笑了笑道:「沒錯,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說罷,她便轉身準備離開。
公子玉簫有些懊惱的望著顧天瑜,旋即上前,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將她大力拉回自己的懷中,焦急道:「天瑜,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天瑜挑了挑眉,沒好氣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還能是什麼意思?公子玉簫,你就喜歡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現在,所有人都因為你變得不開心,你可滿意了?」
公子玉簫微微一愣,他有些難以相信的望著俏臉通紅的顧天瑜,旋即無奈苦笑,緩緩鬆開她的手腕道:「原來你眼裡的我,從來都沒有變過。」
顧天瑜呼吸一滯,眼眸中竟帶了幾分慌亂,眼前淡影恍惚閃過,然而,當她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房間內已經沒有了公子玉簫的痕跡。
顧天瑜想到公子玉簫方纔那受傷的表情,不由有些懊惱,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便變得這般焦躁了?是因為小魚兒?還是就像他說的,自己潛意識裡就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想看到的。
站了許久,顧天瑜才緩緩轉身,有些失魂落魄的抬眸,旋即她後退一步,撫著心口面色難看道:「你們怎麼在這兒?」原來,忘兒不知何時已經牽著寶寶豆豆二人來了這裡,只是他們面色都有幾分難看,似是被方纔那爭吵嚇傻了。
「義母,義父還會回來麼?」不知為何,此時的忘兒面色慘白,額頭沁著細汗,一雙眼睛中滿是驚恐,聲音亦沙啞非常,似是十分害怕。
顧天瑜凝眉,有些古怪的望著忘兒,柔聲道:「他當然會回來啦,不要多想了。」說著她招招手,示意寶寶和豆豆過來,寶寶和豆豆竟有些不情願的挪過去,寶寶有些不解的問道:「娘,您為什麼要為了別人和爹爹吵架?」
顧天瑜面色一白,知道女兒這是在怪自己呢,只是她一生氣便會說些傷人的話,更何況是公子玉簫有錯在先?她仔細思量一番,斟酌道:「傻孩子,人和人吵架本來就有很多原因的,而且為了別人吵架就說明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呢,你們爹爹和我沒有關係的,晚上就會好的。所以,你們先隨乳娘去吃飯,好不好?」
寶寶兩人相視一眼,精明如他們,自然是有些不相信,但顧天瑜的話他們又不得不聽,於是,兩人只得不情願的跟著乳娘往飯廳走,但走到一半,豆豆突然轉身,喚道:「娘親。」
顧天瑜好奇轉眸,便見他眉眼微垂,面色緊繃,那模樣好似一個要打敗仗的將士,沮喪中帶著一分慷慨就義的勇敢,他望著顧天瑜,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囁嚅道:「娘,其實並不是爹爹讓我們這麼做的,而是我和寶寶商量好的。我們早就醒了……」
顧天瑜怔然不語,望著被乳娘帶走的兩個孩子,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對公子玉簫存了太大的偏見。其實,他和她一樣,都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孩子,她卻……卻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想去找公子玉簫,但在顧天瑜眼中,現下還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抬眸望著此時面色依舊難看,兩眼空洞無神如中魔靨,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忘兒,凝眉道:「忘兒。」
忘兒沒有動,甚至沒有看她,他好似陷入了一個痛楚的回憶中無法自拔,顧天瑜怕他這樣下去會出問題,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道:「忘兒,看著我。」
忘兒這才回過神來,他望著顧天瑜,渾身如被解了穴般輕鬆,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簾,囁嚅道:「義母。」
「不要再想過去的事情了,義母和義父不會有事的,你們……三個小孩子都會成長的很快了,知道麼?」顧天瑜語重心長道,言語中的擔憂不言而喻。
忘兒有些感動的望著顧天瑜,看著她那雙美麗的丹鳳眸,他突然想起自己那在小村莊裡被稱為「第一美人」的娘親,只可惜紅顏薄命,誰也不知道他的親爹是誰,誰也不知道她的娘親是否愛那個在她最落魄時,願意遭受所有白眼而娶她過門的傻蛋爹爹。
「義母,謝謝你,我娘,我爹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的。」忘兒濕著眼眶囁嚅道。
「乖啦,義母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走,跟義母吃飯去,可別把咱乖兒子給餓壞了。」顧天瑜說著便拉起忘兒的手往飯廳走去。她一直不明白,為何自己看到這孩子第一眼便會特別想去疼他,可是後來她明白了,因為,她原本該有個孩子,若不是沒了,如今也該這麼大了。
所以,顧天瑜將忘兒當做是上天賜給她的,亦是公子玉簫給她最好的禮物。
而送了顧天瑜最好的禮物的公子玉簫,此時卻鬱悶之極的徘徊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滿面的委屈煩擾無處可解。
他的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顧天瑜的那句氣話,說實在的,他甚至怒火中燒到想一掌把面前所有的東西都拍作齏粉,然而,如果是別人惹怒了他,這樣做興許還能洩憤,可對方是顧天瑜,是他愛到無法自拔的娘子,他縱然將這天捅破個窟窿又能如何呢?
……
驛館內,麝月神清氣爽的自夢中醒來,只是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險些以為自己依舊在做夢,因為此時房間內四處都是艷紅的花朵,這些花被分開擺放在各個精緻的花瓶之中,嬌艷欲滴,香氣撲鼻。
她揉了揉額角,緩緩起身,發現就連自己的被衾上都被灑滿了花,心中突然有什麼動了一下,那種感動令人忍不住便要落下淚來。麝月柔聲喚道:「來人啊。」
一個丫鬟推門而入,她恭謹上前,含笑福身道:「娘娘您醒啦,皇上讓奴婢待您醒後,侍候您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再引您去他那。」
麝月想起戰北野,心中依舊有個疙瘩,只是他的話她又怎麼敢忤逆,遂她微微頷首道:「知道了。」
很快便洗漱好後,麝月發現丫鬟竟為她挑選了一件艷紅的抹胸長裙,其做工精細,黑色暗底上銀色曼陀羅花繡的栩栩如生,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拿出去想必有許多女子爭相去搶,然麝月卻有些不悅的斂眉道:「本宮許久都不穿紅色了,你跟了本宮這麼久,難道還不清楚麼?」
那丫鬟淺笑道:「回娘娘的話,這件衣裳是皇上兩個時辰前找歌城最好的幾個繡娘趕製出來的,皇上還讓奴婢告訴娘娘,說從前的一切都沒有變過,他依舊最喜歡那個愛穿紅色的娘娘。」
麝月有些意外的望著她,咬唇道:「他當真說了這話?」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眉宇間亦多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欣喜。
那丫鬟輕笑起來道:「娘娘,您還不瞭解皇上麼?他肯定不會這麼直接說出這種話,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而且這滿是的花,都是皇上自己去摘,並親手一隻隻插放好的,為的便是要讓娘娘您起來之後,心情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