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是怎樣的人 文 / 蕭瑟紅
戰北野剛離開不久,公子玉簫便回到了小院,安靜站立在顧天瑜的房門口,臉上依舊帶著幾分挫敗。
他剛剛去見了小魚兒,只可惜,小魚兒依舊不記得他,不過小魚兒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這也說明了顧天瑜沒有食言,所以,公子玉簫下定決心,為了小魚兒,也一定要忍受顧天瑜的各種刁難。
顧天瑜走出房間,懶懶的瞥了一眼公子玉簫,將一封書信和一張人皮面具丟給他,語氣淡淡道:「知道福伯在哪裡麼?」
公子玉簫斂眉,顧天瑜冷哼一聲,高聲道:「阿大。」
阿大無聲落入院內,躬身道:「主上有何吩咐?」
「帶著他,去給福伯送一封信。」顧天瑜輕描淡寫道,同時將信丟給阿大。
阿大斂眉,接過信後,有幾分狐疑道:「主上可是在說笑?」
顧天瑜本轉身離開,聽到阿大這話後,她頓下腳步,緩緩轉身,目光冷冷的望著此時單膝下跪的阿大。阿大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定是以下犯上,然看到自己的主人,因為公子玉簫而沉迷,他又如何能坐視不理?
「主子,屬下不能帶他去,您說過,福伯他們是不必出現的存在,倘若被外人知曉了他們的動向,該當如何是好?」阿大沉聲道,此時的他面色凝重,眼眸中滿是擔憂,生怕顧天瑜會執意如此。
誰知,想像中的解釋半句沒有,顧天瑜只甩下一句「我自有分寸」,便跨進房門,將兩人拒之門外。
阿大跪在那裡,臉上閃過一分惱怒,但他瞭解顧天瑜的性子,她從來都說一不二,恐怕縱是他在這跪三天三夜,她還是不會改變主意。遂,無奈之下,他緩緩起身,望著此時面上波瀾不驚的公子玉簫,他的眼底滿是厭惡,冷聲警告道:「公子玉簫,你若不老實,小心我們做了你。」
公子玉簫其實也很吃驚,想不明白顧天瑜究竟為何要他跟著阿大,難道她還像以前一般,決定要將她的勢力借給他寵奪王權?只是,想到小魚兒,想到顧天瑜昨夜那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的模樣,公子玉簫無奈苦笑,怕是自己多想了。
「你放心,小魚兒在你們主子手上,我是不會有什麼企圖的。」公子玉簫實在討厭阿大那充滿敵意的眼神,不過,他開口解釋卻不是因為阿大,而是要提醒自己,雲升,早已經不是他身邊那個溫婉可人的雲升了。
阿大冷哼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縱然你有這個膽子,我們也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說罷,他便飛身而出,而公子玉簫自然遠遠跟在他的身後。
顧天瑜隔著窗戶,望著那兩道飛快穿梭的人影,眼底一派冷清。她喚來丫鬟,令她們尋來紙筆,而後整整一天,她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伏案書寫著什麼。
桌上的午膳,並未動一分,直到入夜,公子玉簫帶回福伯的信,顧天瑜依舊端坐在窗前,奮筆疾書。而那整齊疊放的宣紙前,是一本厚厚的書,上面的字跡,公子玉簫十分熟悉,那是歐陽少衡的筆跡。
公子玉簫心中一緊,望向顧天瑜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柔和,無論如何,這個女人都是重情重義之人,她心中還惦記著歐陽少衡。公子玉簫想及此,心中寬慰些許,因為他看得出,歐陽少衡喜歡喜歡這個「妹妹」,這也是他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換取她的性命的原因吧。
公子玉蕭瞄了一眼已經涼透的飯菜,忍不住眉頭輕蹙,望著頭都不抬的顧天瑜,想說什麼,卻還是安靜走上前,將信遞過去,淡淡道:「這是福伯要我交給你的信。」
顧天瑜緩緩停下手中的筆,微微抬眸,她那本就上翹的丹鳳眸中閃過一抹譏誚,「這便是你對主子說話的方式麼?」說罷,她吹了吹毛筆筆尖,將最後那兩行字寫完。
抬眸,如點墨般漆黑的眸子,明亮異常,她的眼睛很美,她的字也很美,公子玉簫這樣想著,一時間竟忘記移開目光,而是直直的望著顧天瑜,幽深的鳳眸中帶著幾分探究。都說字如其人,雲升,你的字分明十分乾淨,可是你的人為何如此複雜?
「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公子玉簫出神中,竟脫口將心中困惑說出。
顧天瑜接信的手微微一抖,旋即,她緩緩抬眸,濃密的睫毛上,印著燭火的流光,靈動好看,卻遠不及那墨如點漆的邪魅丹鳳眸,望定公子玉簫,顧天瑜那雙烏黑流轉的眸中帶著幾分探究,旋即,她清淺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戲謔:「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有必要知道麼?」
話音剛落,她一把將信奪過,而後輕輕掃了一眼封口處,她面色如常的將信放下,淡淡道:「你可以出去了。」
公子玉簫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他不是沒有控制能力的人,遂剛剛那脫口而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詫異。只是,看到顧天瑜那鄙夷的模樣,他的心中更加堵塞,然現如今的他,還能作何反駁?
遂他微微頷首,便轉身出去了。
與此同時,一個小丫鬟站在門口,小心翼翼道:「姑娘,奴婢讓他們將午膳撤了,給您換上晚膳吧。」因為顧天瑜不喜歡被人打擾,早就該收拾的丫鬟們怕惹惱了她,一直等到現在才敢開口。
顧天瑜掃了一眼圓桌,微微頷首:「也好,我也餓了。」
幾個丫鬟鬆了一口氣,這才輕手輕腳進入房間,匆匆將桌子收拾了,又將晚膳一一呈上,方躬身退下了。
「等等。」顧天瑜望著那白花花的米飯,微微蹙眉,而後抬眸,沖那丫鬟說道:「讓廚房準備一鍋桂花粥,讓外面那人吃了,記住,要他一粒不剩的吃下去。」
幾位小丫鬟面面相覷,不知道顧天瑜意欲何為。只是她的意思,她們這些丫鬟又怎敢揣測,遂急忙應下後,她們便無聲退出了房間。
顧天瑜沖窗外喚道:「安樂。」
安樂無聲落入院內,而後來到窗前,躬身道:「姑娘有何吩咐?」
顧天瑜將幾封信遞出去,認真道:「將這幾封書信交到上面寫著名字的那些人手中。另外」她將信遞到安樂手上,從桌上拿出一張草藥藥方,「讓丫鬟將這幾味藥按照上面的方法煎好,端給小六,就說是我的意思,他知道怎麼做。」
安樂有些訝異的抬眸望著顧天瑜,然顧天瑜神色淡淡,他也不好多問,只好接了藥方便返身離開。
公子玉簫站在院外,望著安樂離去的背影,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不易被察覺的震撼。雖然來西涼不是很久,然他知道,安樂乃戰北野最信任的親信,他幾乎無時無刻不跟在戰北野身邊,縱然別人看不到他,但他就是無聲無息的保護著戰北野。
但這樣的人,卻時候守候在顧天瑜的院落外。這如何能不讓公子玉簫驚愕?他看得出戰北野很喜歡顧天瑜,只是,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個問題,他便開始牴觸,特別是昨夜那一場噩夢之後,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不知道公子玉簫所想的顧天瑜,此時正仔細讀著福伯的書信。書信中,福伯安慰她節哀順變,只是這更勾起了她對歐陽少衡的思念。那個直到最後都乾淨如一塵不染的謫仙般的男子呵,如今在另一個世界,是否不再那麼痛苦呢?
本來,顧天瑜拜託歐陽少衡研製解藥,想讓福伯恢復容貌,福伯是她重要的家人,她不希望他的一身就在奔波勞碌中度過,如今,他的真實年歲不過剛過不惑之年,娶妻生子並非太晚。
當然,這只是顧天瑜所想,她並沒有把握,能讓福伯放下多年的牽掛,只是,哪怕治好福伯的臉,那也不失為一種欣慰。
不曾想,藥還沒配好,歐陽少衡便消失不見了。顧天瑜想及此,鼻尖微酸,她忙深吸一口氣,將眼淚逼回,而後將那信燒滅。
望著一桌子廚房精心準備的飯菜,顧天瑜卻沒有多少胃口。她隨意吃了幾口,便聽到丫鬟的聲音傳來,原是丫鬟已經按照她的吩咐,為公子玉簫熬好了桂花粥,興許是因為看顧天瑜還給了他兩個丫鬟,她們都以為顧天瑜對他很有好感,除了粥外,便又另給他炒了幾個小菜。
公子玉簫顯然很吃驚,顧天瑜對他的態度,令他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不過,跑了一天的他也的確餓了,只是
「快去吃吧,你若餓死了,誰來供我使喚?」正當公子玉簫躊躇間,顧天瑜那涼涼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
幾位小丫鬟輕輕笑著,只當顧天瑜與戰北野一般,關心別人的方式就是這樣另類,她們對視一眼,便端著飯菜去往公子玉簫的房間,點了燭火,收拾好桌子,換上一壺新茶,擺放好飯菜,幾個丫鬟這才躬身退下,而那兩個負責伺候公子玉簫的小丫鬟嬌羞上前,悠悠道:「公子,用膳了。」
公子?公子玉簫幾欲大笑出聲。如今的他,不過是看別人臉色過活的一個僕人,算什麼公子?
他沉著臉走進屋內,兩個丫鬟忙跟進去,一丫鬟為他裝了一碗桂花粥後,笑瞇瞇道:「姑娘怕公子餓著,遂吩咐奴婢們看緊一些,要公子將這一鍋的桂花粥都喝完。」
公子玉簫望著這香噴噴的桂花粥,心中一軟,不由想起自己與顧天瑜在宮中的那段美好時光。這個雲升,怎會知道他愛喝桂花粥?她這樣,是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紅棗吃麼?
悶聲喝著桂花粥,公子玉簫的腦袋裡雜亂一片,他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好像自己記憶,總有一段空白,是他怎麼抓也抓不住的
夜已深,戰北野房間的燈,依舊亮著。此時他端坐在桌前,目光冷冷的望著面前的畫,腦海中依舊混沌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和顧天瑜的相遇,竟然真的是命定,然而,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也是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