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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千死士 文 / 蕭瑟紅

    空靈的聲音,帶著哭腔,讓顧天瑜無法安然入夢。她似乎想起了自己喝下毒藥的那個早晨,所發生的故事。

    當顧天瑜摸著心口那塊玉珮,將毒藥飲盡的時候,她的意識便開始模糊。而後,她聽到有人推開木門走進來,旋即,熟悉的聲音便在她的耳畔想起。

    「娘娘,您怎麼這麼傻?」碧兒站在那裡,一邊顫抖著向顧天瑜的口中喂解藥,一邊低聲道,「歐陽先生那日給我這藥丸,說是以防萬一,不曾想娘娘真就這麼想不開,娘娘您若走了,先生和皇上該有多傷心呢?」

    顧天瑜本能的想吐出藥丸,然而,當碧兒說出公子玉簫沒死的事後,她便毫不猶疑的將解藥吞嚥下去。碧兒知道她有很多不解,遂一一告知她。

    原來,沈墨濃向歐陽少衡坦白自己的目的,並要歐陽少衡幫助他的那日,歐陽少衡便前去找到碧兒,他問碧兒是否願意為過去贖罪,碧兒自顧天瑜出現那日,雖然輕鬆許多,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種種所為,依舊內疚不安,所以,她答應歐陽少衡,在其幫助下,混入寢殿,照顧顧天瑜。

    歐陽少衡對各種藥草的敏感程度,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又怎會發現不了,顧天瑜身上那用來製藥的氣息?顧天瑜如此聰穎,又怎會只用一支隨時都會被奪走的髮簪作為威脅?只是,歐陽少衡只當不知罷了。

    偷偷給了碧兒一顆解百毒的藥丸,歐陽少衡便迅速去佈置。他算定了縱是沈墨濃會毫無防備,那些幫助沈墨濃的大臣們,卻不信任他,何況,在他們眼中,公子玉簫活著便是無法容忍的事情。遂,地下通道中,各處都有歐陽少衡的人。

    只是,歐陽少衡還是低估了沈墨濃,公子玉簫不知何時,竟已經深中奇毒。逃出皇宮的他,因接二連三動用真氣,引發劇毒,然後便暈厥過去,至今,依舊昏迷不醒。

    歐陽少衡起初只是想讓碧兒保證顧天瑜不會出事,但因為公子玉簫的離奇毒發,讓一切變得不同。歐陽少衡深陷囹圄,當下能救公子玉簫的,便只有顧天瑜。而顧天瑜要出去,就必須讓沈墨濃以為她死了。

    碧兒知道,需要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她知道這一次,她不是要陪在顧天瑜的身邊,而是要代替她下地獄。然而,她無怨無悔,雖說歐陽少衡猶豫了,並告訴她她並不需要這樣做,可是她知道,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才能讓沈墨濃放過顧天瑜。

    假死不是不可能,歐陽少衡卻沒時間制假死的藥,怪只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人始料未及,考慮再周全,也無法應對。

    碧兒不想死,但當她想起曾經顧天瑜從淑妃手上救下她,想起東娥宮所有人對她的百般好,千般愛,想起顧天瑜有機會報仇的時候,卻放過她的那一刻,試問,她如何能放任自己的恩人,遭受如此深重的痛苦?所以,這一次,她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成就顧天瑜。

    遂當日,端著藥過來的宮女,半路上被歐陽少衡的人的人迷暈,碧兒於是順理成章端著藥來到了房間內,並及時救下顧天瑜。

    興許是天意,讓顧天瑜必須活下來。顧天瑜吞下藥丸後,並沒有及時醒過來,朦朧中,她只聽到碧兒的低泣聲。

    「娘娘,您一定要好好活著,您不該如此消沉,您可是當年能翻覆天下的人啊。」這是碧兒最後說的話。

    顧天瑜直到醒來,耳畔依然迴盪著這句話。

    一時間,她如醍醐灌頂般,整個人清醒了許多。坐以待斃的顧天瑜,真的是自己麼?當年那個永遠都不服輸,即使嘴上不說,也要讓一切在自己掌控之中的顧天瑜哪裡去了?難道就因為師傅的背叛,因為表哥的背叛,因為納朵的這個身份,她就要甘心墮落,甚至三番兩次自殺麼?

    死能解決什麼?為何,每次被拋棄,被背叛,被人禁錮後,她都要像個懦夫一樣選擇逃避?她是誰?她可是那個站在公子玉簫身後,曾經為他指點天下的顧天瑜。

    想明白這一點的顧天瑜,同時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這個天下,公子玉簫既是因她而失去,那麼,這江山,她也要為公子玉簫找回來。

    天下霸主,唯公子玉簫一人。

    可是,要怎麼做?顧天瑜當時毫無頭緒。她知道,當務之急是讓公子玉簫醒過來,只是她發現,公子玉簫身上的毒,是日積月累,一點點埋藏在他體內的,至少有兩個月之久。而沈墨濃當時根本沒有篡位之心,也就是說,除了沈墨濃,還有其他人,想要公子玉簫的命。

    而這個人,一定比沈墨濃更得公子玉簫的信任。是誰?顧天瑜心中已有計較,她望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公子玉簫,不曾想,他們二人一樣,都被最親的人背叛。

    這世界上,有一種即使你真心相對,對方也無法理解你,包容你的道理。你對一個人再好再縱容,但她心中有無法解開的結,她想的唯一的事情,便是利用你的深情,將你推向無盡的深淵。

    公子玉簫比顧天瑜更可憐的,是至少傷害顧天瑜的人,依舊希望她能活的幸福,而公子玉簫一直被詛咒,被謀害。

    聰明如公子玉簫,想必他醒來之後,也會明白過來。

    公子玉簫所中的毒,乃一種罕見劇毒,顧天瑜只能暫時壓抑住,卻不能完全將其解除。好在,因為顧天瑜的死,沈墨濃大赦天下為其守孝三月的同時,也決定放歐陽少衡離開。沈墨濃知道,如果自己再傷害歐陽少衡一根汗毛,顧天瑜縱是在地下也會不安。

    她若不安,他如何能安然?

    遂,三天之後,歐陽少衡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顧天瑜的面前。他除了清瘦了許多,沒有其他的損傷,顧天瑜饒是再努力,也沒有將眼眶中的淚水逼退。

    不過,當歐陽少衡為公子玉簫配藥的時候,顧天瑜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驚愕的決定:她決定借用於忠的武功,和歐陽少衡的藥草,將公子玉簫的一部分記憶封鎖,當然,那部分記憶便是屬於她顧天瑜的記憶。

    於忠早在離開皇宮的那夜,便知道了顧天瑜的良苦用心,和當日她潛入皇宮的真正原因。想起自己對顧天瑜的種種殘忍惡行,他十分內疚,遂對顧天瑜越發的恭謹。好在顧天瑜不是那種記仇的人,她並未怪罪於忠,只是,想起曾經受的苦,她依舊感到害怕。

    遂,得知顧天瑜要讓公子玉簫忘記她,第一個不同意的便是於忠。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顧天瑜又怎會再讓自己拖累公子玉簫,讓他一顆城府深沉的心,為自己而變得優柔寡斷呢?

    於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他選擇聽從顧天瑜的話。他是自私的,作為公子玉簫的奴才,他這種自私,卻是極有必要的。歐陽少衡雖然想勸顧天瑜,但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所以,他莫衷一是,最後與於忠一同,將公子玉簫的這部分記憶如蠶抽絲一般,抽取出去。

    所以,公子玉簫醒來後,依然記得國仇家恨,卻不記得面前蒙著面紗的女子,是他拼盡一切去愛的女子,他的記憶中,再也沒有那座讓他留戀的東娥宮,和那個總愛坐在玫瑰圈椅上,衝他微微一笑的女子。

    至於福伯,顧天瑜找了個時間去雲城,祭奠顧知秋的時候,將這兩年多來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聽到顧天瑜的遭遇後,福伯毅然決然決定,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顧天瑜想要拒絕,但福伯心意已決,顧天瑜便帶著他回來。

    在回來之前,顧天瑜決定去為姜弄月和莫離兩人掃墓。同時,她想起姜弄月臨死之前對她說的話,姜國王宮的地窖中,埋藏著一壇花彫。

    姜國皇宮如今已經荒廢,任何人都可以進去。顧天瑜遂帶著福伯過去,在她曾經居住的地方,在那荒蕪的花園中,找到了那壇花彫。只是,除了花彫之外,她還拿到了一樣東西:掌管姜國直隸於姜弄月的三千死士的,虎符。

    它是姜弄月給顧天瑜留下的最後一樣禮物,莊重的,珍貴無比的禮物。顧天瑜不知道姜弄月埋下這塊虎符的時候,究竟存了怎樣的心思,他是否算定了她一個女子,總歸不會在後宮一帆風順,他是否料定了,總有一天,她會需要這三千人為她賣命?

    一直等在那裡的死士首領,見到顧天瑜手中的兵符時,毫不猶豫的下跪。三千沒有上戰場的男人,他們起初不甘,憤怒,卻因主上的死命而如普通百姓般混跡於街頭,只安心等待他們的新主人的召喚。

    若是兩年前發現這兵符,顧天瑜定會讓他們離開,各自過著平凡的生活,然而,現在的顧天瑜需要他們,遂,她當機立斷,讓福伯作為副將,統帥這三千人,卻沒有將他們召集起來,而是讓他們繼續混跡於念瑜國,以不同的形式,為她掌控這國家的一切消息。

    之後,公子玉簫醒來,顧天瑜的眼睛也能看到東西。只是,她成為陪在他身邊的丫鬟,而他,只當她是歐陽少衡的人,雖關心卻沒有一分綺思。就連他送的簪花,她也不敢想那是因為喜歡。

    此時的公子玉簫,根本拋卻了兒女私情,他的眼中,只有復國大業。他每日奔波,看似買買菜,趕趕集,然而,顧天瑜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

    冷風依舊在耳畔呼嘯,似是火車疾馳而過般,讓顧天瑜那本就無法平靜的心情,更加的動盪不安。

    她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想,而那孤涼的背影,掩藏著誰都讀不懂的思緒。

    月色迷離。茫茫白雪中,公子玉簫漫無目的的在院內晃蕩,待抬首,他才發現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了顧天瑜的別院門口。

    為何會過來?公子玉簫不知道,轉身,他微微喟歎,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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