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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威脅 文 / 蕭瑟紅

    剛下早朝,沈墨濃便得到一個消息:公子玉簫消失不見了。

    沈墨濃急急趕往燁池殿,推開門,他看到躺在那裡的梁貴妃,此時的她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似只是熟睡一般。而公子玉簫,已經消失的連影子都不剩。

    「皇上。」一人面色凝重,目光一個打開的箱子,那個箱子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然而,其底下是長長的階梯。沈墨濃凝眸,那人忙走進箱子,卻發現裡面已經被堵住了。

    沈墨濃站在房間中央,心中驚怒交加。他轉身,望著此時顫抖著跪在門口的那些侍衛,面上滿是慍怒,冷喝道:「一群沒用的傢伙!連一個人都看不住!」

    所有人匍匐在地,連忙請罪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沈墨濃沒有理會這些人,他狠狠甩袖離開,公子玉簫能夠無聲無息的離開,單靠他一個人是不可能離開的,何況,他還身中奇毒,想要躲過所有人的眼睛更是不可能。

    那麼,究竟誰會幫公子玉簫?答案已經不言而喻。正是因為知道,沈墨濃才覺得生氣,他快步往寢殿走去,那裡,歐陽少衡正翻著一本書,默然坐在桌前。而簾幕內的床榻上,顧天瑜依舊面無血色的半躺在那裡。

    微風漫漫,吹動床前紗幔跟著拂動起來,一寸寸輕柔的摩擦著她半搭在那裡的玉手,猶如無數個夜裡,公子玉簫那拂過她玉手的華袍。

    她緩緩閉上眼睛,想起過去,想起昨夜公子玉簫那掩映在強顏歡笑下的憤怒和怨恨,一顆心再次忍不住抽痛起來。此時她的眼睛,已經朦朦朧朧能看到一些紅色的光影,此時,她緩緩抬眸,開口說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話。「他可好?」

    不知是因為咳嗽了一夜,還是因為她在努力壓抑著的情緒,讓她此時的聲音帶著幾分瘖啞。

    歐陽少衡抬眸,沉吟片刻,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外面一陣喧鬧,緊接著,沈墨濃推門而入,陽光立時如鋪開的蓮花,一瞬間闖入。歐陽少衡斂眉站在那裡,青衣飄飄,面上神情卻十分淺淡,好似,他已經猜中沈墨濃會如是。

    沈墨濃望著歐陽少衡那平靜無波的面容,心又冷了一分。他整個人沉浸在陽光中,加之身上金袍本就耀眼奪目,一時間,更是晃得人睜不開眼。

    「告訴我,是不是你?」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公子玉簫雖然已經失去了一切,可是,他擔心的是歐陽少衡,究竟是單純幫公子玉簫逃出皇宮,還是想要扶持其東山再起。

    雖然說歐陽少衡的隱衛,人數不會太多,可是,存在即是隱患。沈墨濃不可能放任這樣的威脅不管。

    歐陽少衡攏起袖子,目光迎視著沈墨濃那殺氣騰騰的目光,淡淡道:「沒錯,是我。」

    沈墨濃上前一步,將陽光踩在腳下,一半面容依舊因奪目的光芒而看不清晰,一半,卻沉浸在暗黑的陰影中,更使得他那肅殺的眉宇多了幾分狠厲,「告訴朕,為什麼?」

    顧天瑜本對兩人的爭吵不感興趣,可是,她是何其玲瓏剔透之人,聽到這兩句,便也明白了什麼,不由從榻上直直坐起,她錯愕的問道:「發生什麼了?」

    沈墨濃轉眸,望著此時滿臉期待的顧天瑜,無奈冷笑,不悅道:「你終於不必再演戲,公子玉簫他逃走了。」

    顧天瑜許久不見笑意的臉上,終於浮起一抹淺淡的笑,然只是一瞬,她便收起笑容,不知是感動還是嘲諷,淡淡道:「看來,玉簫他為人也不算太差,至少兩位摯友,有一個並不想真的置他於死地。」

    她的笑容,自然沒有逃過沈墨濃的法眼。在這刺眼的笑容下,沈墨濃只覺得自己好似一個天大的笑話。所有人,都可以任意取笑他。

    歐陽少衡突然感到輕鬆,做這些之前,他唯一擔心的便是,顧天瑜會怨恨他。不過,現在好了,她知道自己從未背叛過他們,是不是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繼續信任他呢?

    「我只是希望,失去一切的玉簫,至少有一個自由自在的生活環境。」歐陽少衡語氣輕柔,波瀾不驚如無皺之水,「墨濃,他已經不可能再東山再起,你又何必將他捆綁在看得到的地方,自我折磨麼?」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顧天瑜,她此時再次慵懶的斜倚在床柱上,興許是知道了公子玉簫安全逃離,那原本只有倦色的蒼白面容,一瞬間也多了幾分氣色,她蹙起的眉已經舒展開來,沉在一方光影中,似變回了那個唯我獨尊的顧天瑜。

    「你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放了他又何妨?」歐陽少衡說罷,沉吟片刻,認真道:「不過,你若追究,我亦無話可說。」

    沈墨濃只是安靜的望著歐陽少衡,他的眼底,騰騰翻滾的殺氣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茫茫大海般深不見底的冷意。他唇邊帶笑,眉宇飛揚,冷冽眼底染指一分譏誚,好笑道:「你莫要以為,朕把你當做朋友,你就可以這樣戲弄朕!朕早已經不是之前的沈墨濃,而是這念瑜國的一國之君,長寧帝!」

    說罷,他大袖一揮,高喊道:「來人哪!」

    顧天瑜心尖一提,她倉皇轉過臉,臉上早已不復剛剛的喜悅與嘲諷,她凝眸望著那朦朧的金色身影,還未開口,只聽許多人衝進房內,紅色血霧在她的眼底炸開,讓她看不清一切。

    旋即,只聽沈墨濃高聲下令道:「將歐陽少衡這叛黨拿下!傳朕的旨意,封鎖全城,挨家挨戶搜查,但凡找到公子玉簫格殺勿論!」

    他提高嗓音,極為堅定的將「格殺勿論」四個字,說的清楚明白,所有人均是一愣,旋即便在沈墨濃的盛怒之下,慌忙道:「是!」

    歐陽少衡凝眉望著沈墨濃,他預想到這個結果,卻沒想到沈墨濃竟然做的如此斬釘截鐵。這一刻,他並不擔心自己即將面臨牢獄之災,而是擔憂的望向顧天瑜,此時她如他猜測的那般,再次面無血色,她一手扶著床畔,急促的呼吸著,恨恨道:「表哥,你忘了答應我的話了麼?」

    沈墨濃沒有回答,只是示意侍衛們將歐陽少衡帶下去。歐陽少衡來到沈墨濃面前,低聲道:「莫要為難天瑜」

    沈墨濃眼眸微瞇,冷聲道:「用不著你提醒。」說罷,拂袖道:「帶下去!」

    顧天瑜氣血翻滾,她摸索著下榻,一個不小心竟「撲通」一聲摔了下來。

    「天瑜!」歐陽少衡慌張喚道,侍衛們本就沒有禁錮他的行動,於是,他輕易便掙脫他們,急匆匆來到顧天瑜面前要扶她起來。顧天瑜抓著歐陽少衡的胳膊不讓他動,然後緩緩轉眸,望著沈墨濃所在的方向,冷冷道:「表哥,你真的要做的這麼絕麼?」

    沈墨濃面色沉沉,他凝眸道:「朕也想遵守承諾,可是是他們逼得朕不得不這麼做,縱然你怪朕,朕也不會再放公子玉簫一條生路!」

    顧天瑜咬牙道:「好很好。既如此,那我也不必要遵守承諾!」說罷,她從袖底抽出一枚髮簪,尖利的簪頭抵在她的玉頸間,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夠刺穿她的喉嚨。

    「天瑜!」歐陽少衡與沈墨濃同時驚叫起來,歐陽少衡要去奪髮簪,顧天瑜將髮簪插入一分,血立時如小花滲出,「少衡,不要過來。」

    歐陽少衡忙收回手,他慌張後退幾步,溫言軟語道:「好好,我不過去,天瑜,你莫要衝動你把髮簪放下,切莫傷了自己。」

    沈墨濃神色慌張的走過去,顧天瑜冷言道:「不要再過來!」

    沈墨濃站在那裡,他握著拳頭,沉沉的眼底滿是驚恐,那支銀簪是昨日顧天瑜用來刺公子玉簫的那支,沈墨濃並不知道,這本就是顧天瑜為自己準備的,只是,昨夜的一場戲讓她提前將簪子拿出來罷了。

    只可惜,因為昨夜至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情,誰也不知道顧天瑜是在什麼時候,再次悄無聲息的將簪子攏進袖內的。

    三人就這樣僵持著,顧天瑜冷笑著跪坐在那裡,喃喃道:「沈墨濃,你真的是那個我認識的沈墨濃麼?你真的只是長寧帝,而不是那個溫潤善良的沈墨濃嗎?你為何一定要逼我至此?」

    沈墨濃搖搖頭,「天瑜,表哥從沒想過要逼你只是,你們所有人都氣我,恨我,我還有誰能相信?呵呵不過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我也不想再一直遷就下去。」說罷,他咬牙,冷聲道:「公子玉簫必須得死。」

    顧天瑜緩緩起身,一滴血自髮簪上墜落而下,沈墨濃心疼的望著她,「好天瑜,我不靠近你,你放下簪子,我們有話好好說,可好?」

    顧天瑜搖搖頭,「好好說?我們還能說什麼?皇上是要我和你商量一下,如何讓玉簫死麼?」

    沈墨濃踉蹌後退,他咬牙,氣憤道:「難道你的心裡難道只有他公子玉簫一人麼?我不是沒有完成承諾之事,是他逼人太甚!為何,你就不能為我想一想?」

    「哈哈哈沈墨濃,你到今日才知道我顧天瑜沒有心麼?沒錯,我的心裡只有公子玉簫,所以,你要他死,我便陪他死!」顧天瑜聲音急轉而上,帶著幾分少有的尖利,同時,她的手也抖動幾分。

    痛意更深更濃的襲來,讓顧天瑜忍不住蹙眉。沈墨濃忙道:「不要!」

    歐陽少衡早早拿出帕子和藥,激動道:「天瑜,莫要傻了!有我的人保護他,墨皇上是傷不了他的!」

    沈墨濃氣急敗壞的望著歐陽少衡,眼底消失的殺氣再次氤氳而上,他冷聲道:「天瑜,你若傷害自己一分,朕定當讓歐陽少衡當場斃命!」

    顧天瑜瞪大眼睛,灰暗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歐陽少衡無奈一笑,終究,他的命是那樣的輕賤。

    「沈墨濃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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