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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得逞 文 / 蕭瑟紅

    顧天瑜一直自詡心狠手辣,可是自她穿越至今,除了在戰場上,她沒害死任何一個該死的人,就連蕭淑妃,千百般想置她於死地,她最終也只是把這個女人丟棄在冷宮中。

    興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心軟多善良。

    公子玉簫凝眸望著顧天瑜,眼底帶著幾分狐疑,沈墨濃剛剛已經暗示她,不要她說話,誰知她終究沒有放任不管。他有些慍怒,卻不想讓她再不開心,遂思量一番,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於忠,無奈道:「既如此,於公公,留著你的武功,離開吧。」

    於忠攥緊拳頭,回眸,雙目中滿是毒辣辣的火光,他啐了一口,咬牙切齒道:「承蒙虞貴妃同情,不過我於忠可不想領這個情!」說罷,他抬起手,毫不猶疑的向自己拍去。顧天瑜卻似早有預料一般,她一把將沈墨濃推出去,無奈之下,沈墨濃飛起,與半空中於忠對掌,兩人一個後仰,一個後空翻騰,旋即踉蹌止步。

    顧天瑜垂眸,語氣依舊淡漠風清道:「如果你想讓你家主子傷心,就盡情的廢掉武功。到時候,如果你的主子活著出去,難不成你要乞討來養活他麼?」

    於忠面色不定,他恨恨的咬牙望著顧天瑜,然後抬眸望向公子玉簫,公子玉簫望著他,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堅定道:「快走!」

    於忠心有不甘,卻顧及著顧天瑜說的話,也只好不再賭氣。他重新跪好,在公子玉簫腳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抬首,恭謹道:「皇上,奴才在宮外等您,到時候,奴才一定繼續侍奉您。」

    公子玉簫緩緩閉眸,長長的睫毛上,不知何時已經覆上一層濕意。他握了握拳,有幾分不捨道:「走吧!」

    於忠再次三拜,方緩緩起身,他轉過臉,望著此時再次被沈墨濃包在懷中的顧天瑜,咬了咬牙,然後便飛身而出。

    顧天瑜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她抬眸,無神的眸望著公子玉簫的方向問道:「我記得你與於忠有獨特的聯絡方式,他出宮後,會給你報平安吧。」

    沈墨濃忍不住斂眉,他自然知道顧天瑜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抬眸,望著輕聲「嗯」了一聲的公子玉簫,他狠狠嚥下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淡淡道:「天瑜,你放心吧,表哥答應你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顧天瑜沒有說話,興許是太累了,她此時的面色白的幾乎有些透明,她的秀眉始終蹙在那裡,猶如心中有無法紓解的愁絲,纏繞出一層溝壑般。她懶懶的靠在沈墨濃的身上,依舊望著公子玉簫的方向,淡淡道:「既如此,公子玉簫,寫詔書吧。」

    公子玉簫不再看她,他倏然轉身,款款去往龍案前,他的步子看似輕鬆,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走一步,腳底就好像被插入一劍般疼痛。

    顧天瑜沒有聽到公子玉簫的回答,心中滿滿都是失落。就在公子玉簫轉身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向後仰倒,沈墨濃慌忙攬住她,歐陽少衡也慌張的上前,要為她把脈。她卻固執的推開他們的手,在公子玉簫還未轉身之前,佯裝無事的站在那裡。

    歐陽少衡與沈墨濃相視一眼,兩人眼底均滿是無奈。然而,他們知道顧天瑜有她自己要守住的驕傲,她不想要公子玉簫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猶豫,她想要自己不顧一切的決絕而他們的關心,她不需要。

    今夜,原本心連心的四個人,終於因這一場蓄謀已久的篡位,因愛恨情仇的糾葛,而分崩離析。每個人,都在今夜丟失了幸福的權利。

    公子玉簫看也不看他們三人,只是低眸在聖旨上寫著屬於自己的,最後一道詔書。而原本負責念詔書的於忠,再也不會站在他的身邊。

    信任的人,終於全部走光了,背叛光了。公子玉簫卻沒來由覺得輕鬆。再也不必患得患失,不必麻醉自己。即使是恨,至少,他能夠恨得明明白白,能夠活得明明白白。

    詔書寫好後,他蓋上玉璽,然後將玉璽往一邊一丟,攏起袖子淡淡道:「你想要的,都在這裡,拿去吧!」

    沈墨濃剛要上前,顧天瑜卻拉住他,他轉過臉,顧天瑜刻意高聲道:「公子玉簫沒那麼老實,他現在很可能孤注一擲,遂,洗讓少衡將他迷暈吧。」

    沈墨濃攥緊拳頭,他有幾分不悅的望著顧天瑜,今夜,顧天瑜對他表現出的不信任,已經不止一次。他能感受的到,雖生氣,卻不忍心對她太過苛責。何況,今夜她已經做得夠狠夠絕,他也不忍心再為難她。

    公子玉簫望著靠的很近的二人,他冷然一笑,鳳眸中流光黯淡,若飛蛾撲火,終究沒了那燃燒的熱情。「你就那麼擔心自己的情郎?朕如今已經中毒,縱是想孤注一擲都無法,何必如此謹慎?」

    顧天瑜心尖微顫,她聽得出,公子玉簫的語氣,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哽咽顫抖,有的,只是因為恨而冷下來的聲音。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公子玉簫見顧天瑜不語,他有些嘲諷的上揚嘴角,懶懶道:「如果擔心,朕也可以自廢武功,反正,你只消朕用一雙眼睛,看著你們幸福罷了。」

    顧天瑜垂眸,她雖知道公子玉簫會恨她,也以為自己能夠承受住這種冷漠的話語,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真的無法忍受,他這樣波瀾不驚的語氣,和刻薄冷漠的話語。

    原來,被心愛的人冷漠對待,是這樣的難受。公子玉簫,如果我早一些感受到就好了,那樣的話,是不是我也不會一直都折磨你?

    沈墨濃不願意他們的對話再繼續下去,遂他沉聲道:「將公子玉簫帶下去,囚禁在燁池殿。」說罷,他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高抬下頷,冷言道:「那裡有你的梁貴妃在,相信你不會太寂寞。」

    公子玉簫卻只是清淺一笑,他不再掙扎反抗,而這些,只是因為顧天瑜那殘忍怨毒的話語。是的,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所以,在親眼目睹她穿上嫁衣,成婚生子,美滿幸福且寵冠六宮之前,他怎麼放心死掉呢?

    他轉身離開,在所有人以為他會爆發甚至怒罵之時,依舊顯得那麼平靜淡然。寬大的繡袍,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拂動,在暗影與光影的交織中,飄然若仙。

    暗香浮動的房間內,衣袂摩擦的聲音細碎如清風中簌簌作響的翠葉,一聲一聲輕輕在顧天瑜的耳畔迴響,似是在告知她,她最愛的人在漸漸遠去。

    終於,屬於公子玉簫的那份氣息,在房間內消失不見。顧天瑜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她軟軟的倒下來,呆呆坐在地上,整個人如被抽了魂般,頹然睜著雙眸,彎曲的睫毛上,悄無聲息被她眼底浮出的水汽侵襲打濕。

    沈墨濃站在那裡,他低首,蹙眉望著失魂落魄的顧天瑜,想去扶她,卻沒勇氣伸手,而歐陽少衡別過臉,他無法再看顧天瑜露出這副憔悴的模樣。

    這時,一個人急匆匆走來,見到這幅場景,微微一愣,旋即跪下道:「侯爺,張丞相突然入宮,此時正在殿外等著呢。」

    沈墨濃有些意外,張皓軒根本不知道這一切,他對公子玉簫也是忠心耿耿,若知道沈墨濃所做的種種,定會大聲斥責他是個奸佞小臣。然,他們二人交情甚深,沈墨濃定是不能因為王位,而將這位摯友狠心謀害的。

    遂,沈墨濃今夜讓人去丞相府拜謁張皓軒,為的便是防止張皓軒來皇宮,按照原計劃,待一切定下來後,沈墨濃會親自去找張皓軒,向他坦白一切。生米煮成熟飯,張皓軒縱是不允,也不會對他的決定和行動,造成一絲威脅。

    然而,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之前,張皓軒竟然就這麼來了。沈墨濃沉吟片刻,看了一眼龍案上的聖旨,知道有些事情再拖不得,遂他擺手,堅定道:「有請張丞相!」

    那人領旨下去了,而房間內,沈墨濃半跪在顧天瑜的面前,不再冷言冷語,而是握著她冰涼的手道:「天瑜,你要的,表哥都已經給了你,現下你可是後悔了?」

    顧天瑜垂眸,唇邊蕩起一抹苦澀笑意,「後悔?」她有些好笑的將手從沈墨濃的手中抽出,語氣波瀾不驚道:「他的命還在你的手上,我如何會後悔?只是,希望沈侯爺不要反悔答應小女的事情。」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沈墨濃茫茫然跪在那裡,直到聽到歐陽少衡那驚恐的一聲「天瑜」,才惶恐不安的轉過身,見顧天瑜軟軟倒在歐陽少衡的懷中,他慌忙上前,將顧天瑜橫抱而起,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榻前,將顧天瑜放好後,歐陽少衡便上前為她把脈。

    沈墨濃憂心忡忡的站在那裡,斂眉望著顧天瑜,沉聲道:「天瑜她怎麼樣了?」

    歐陽少衡為顧天瑜蓋好被衾,頭也不抬道:「她沒事,只是因為今夜耗費了太大的心神罷了,休息一下便好了。」

    沈墨濃見歐陽少衡不願回頭看自己,他知道自己此時何嘗不是眾叛親離?然而,日子還是要照過,他努力得到了一切,不是用它們來裝點他的悲傷的,遂,他淡淡道:「既如此,少衡,你在這裡照看她一下,我去見一見張丞相,一會兒再過來。」

    歐陽少衡微微頷首,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顧天瑜。他眼底那深深的柔情與眷戀,看在沈墨濃的眼中,竟是那樣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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