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擋劍肉盾 文 / 蕭瑟紅
梁貴妃當即嚇得臉都白了,她戰戰兢兢站在那裡,小聲道:「皇上您怎麼突然來了?」
顧天瑜微微福身,算作行禮。
公子玉簫面色僵硬,眸中閃過幾分升騰的怒火,望著梁貴妃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活生生吃掉。顧天瑜收拾好東西之後,準備離開,誰知公子玉簫突然將目光投向她,那犀利的眼神比之看梁貴妃的還要恐怖。
顧天瑜斂眉,有些不悅的與他對視。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公子玉簫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望著她,只是剛剛她那說話的語氣,真如記憶中的顧天瑜一般,平淡的語調,犀利的話語,帶著幾分嘲笑這一切都弄得公子玉簫心尖難受。更令他生氣的是,她在面對著他那駭人的目光時,依舊雲淡風輕,如顧天瑜生氣前那坐山觀虎鬥般的從容態度。
眸光微轉,公子玉簫臉色漸漸柔和,他上前,一把拉住梁貴妃的手,梁貴妃倒吸一口氣,驚恐的望著他,他卻出乎意料的懶懶一笑,柔聲道:「愛妃說的沒錯,這新封的妃子的確沒什麼了不起。」
梁貴妃花容慘淡,有幾分害怕道:「皇上臣妾知錯了。」
公子玉簫冷然一笑,淡淡道:「你哪裡錯了?你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來,讓人替你更衣,朕現在就讓你看看那賢妃,看看她比之你,差多少?」
梁貴妃有些訝異的望著公子玉簫,不明白他究竟為何不動怒,然而,看他的模樣,真的不像是在生氣。梁貴妃恃寵而驕慣了,若公子玉簫不願意表現出來,她根本就無法猜測出他的情緒。現如今也是,見公子玉簫笑著,眸子與之平時無多少差別,當下便放了心,如往日般慵懶的往公子玉簫懷中靠了靠,柔聲細氣道:「皇上,您真的不生臣妾的氣麼?」
公子玉簫眼底一派冷意,面上卻依舊笑如春風,搖搖頭道:「自然,你如今是朕最寵愛的妃子,朕生誰的氣也不會生你的氣,收拾一下,這就同朕一起去見見賢妃吧。」
梁貴妃放下心來,淺笑道:「好~臣妾這就收拾。」
「嗯,朕去外面等你。」公子玉簫轉身離開,唇角的笑亦一瞬間收起:「雲升姑娘若是無事的話,也可以跟來,看一看這傳說中的納朵公主。」
顧天瑜的心,在聽到這兩個字時,不可遏制的抽痛起來,她捂上胸口,努力遏制那刀絞一般的痛楚,沉吟片刻,才淡淡道:「是,皇上。」
假冒的納朵公主,究竟是什麼樣子?
待公子玉簫離開後,梁貴妃的笑容同樣消失,她惡狠狠的瞪了玲瓏一眼,低聲啐道:「你是傻子?還跪在這幹嘛?好好給本宮打扮打扮,本宮一定要將那勞什子賢妃給比下去!本宮定要讓她入得了後宮,卻爬不上皇上的床榻!」
「是。」
顧天瑜不明白為什麼公子玉簫會要她跟著,不過這正遂了她的心意。雖說她知道公子玉簫並非無防範之人,只是心中的難過和慍怒在作祟,讓她一直不斷提醒自己,公子玉簫真的已經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否則,他又怎會如此隨意的便納妃?他甚至還和梁貴妃說自己不生氣
御花園中,納朵早已經與納蘭雄坐在小亭子裡休息了許久。
盛裝打扮的梁貴妃此時正攬著公子玉簫的胳膊,裊裊娜娜的往御花園走去。顧天瑜則無聲無息的走在他們身後,遠遠地望著他們二人,臉上波瀾不驚,看似沒有一絲情緒在波動般。
遠遠地,一抹鵝黃落入眾人眼底,那閃耀的寶石在陽光下,更是若承載一池碧波般的碎光,頓時,所有人的眼底,只有那炸開的光亮。而那張隱匿在面紗中的面容,更是顯得十分神秘。
梁貴妃的笑容,在見到納朵的那一刻,便僵硬了一分,旋即便將身子更緊的貼上公子玉簫的前胸,然後,笑的更加深濃迷醉。
納朵望著她們的方向,四目相對間,兩個女子的眼眸中均染上幾分挑釁。下一瞬,納朵突然摘下面紗,一時間,天地似是昏暗了一分一般。那媚態天成的女子,淺笑間便能讓人窒息。
顧天瑜停在那裡,望著與真正的納朵一模一樣的一張臉蛋,她唇角微翹,鐸鐸族的人,看來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公子玉簫也有那麼一瞬被納朵的面容吸引,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反應過來,只是因著周圍有人在,他依然故作吃驚,傻傻的盯著納朵看。
梁貴妃大概死都沒想到,這新封的賢妃竟然有如此漂亮的一張面容,再看公子玉簫一副癡迷的模樣,當下氣的牙癢癢,卻一句怨言也不敢說。
三人來到小亭中,納朵和納蘭雄二人見到顧天瑜時,同樣被那一張慘不忍睹的面容嚇了一跳,幾乎忘記行禮。好在一直侍候在一邊的於忠乾咳了一聲,將他們的思緒拉回,兩人才匆匆行禮。
公子玉簫笑著讓兩人免禮後,牽了梁貴妃的手便坐了下來。梁貴妃眼底飄過無數飛刀,斜睨著納朵道:「這位就是賢妃?」
納朵微微一笑,眼眸中水波流轉,笑意淺淡:「正是小女子。姐姐長得真好看,姐姐你就是皇上最寵愛的梁貴妃麼?咯咯咯~難怪皇上最寵愛您呢。」
梁貴妃搔首弄姿,瞟了一眼一直含笑點頭的納蘭雄,極有優越感的理了理自己的發,洋洋自得道:「妹妹也長得姿容俏麗呀。難怪皇上一下子就封你為妃了,哎呀呀,我這姐姐,看來總有一日會被你比下去的,咯咯咯~」
公子玉簫始終淺笑不語,他捏著酒杯,目光漫不經心的瞟向一直安靜站在圍欄前的顧天瑜。此時顧天瑜的烏髮遮住那張恐怖的面容,然而,她身段妖嬈,並不輸於梁貴妃和納朵一分。而她身上那慵懶寡淡的氣質,更讓他感到十分誘惑。
不知不覺,他已經起身來到圍欄前,顧天瑜轉過臉,那張不堪的面容讓他有些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了許多。他垂眸淺笑,斜倚闌干,淡淡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有著怎樣的經歷,才會讓女子最重要的一張面容變成這幅模樣。」
顧天瑜淺笑,轉眸望著他道:「皇上不會感興趣的,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娘娘那麼幸福,能夠得到這天下人羨慕的寵幸。」
「哎呀,蝴蝶~」這時,梁貴妃欣喜道,旋即起身,快步奔出小亭,追逐那蝴蝶奔出多遠。
遠處,沈墨濃與歐陽少衡款款走來。
近處,公子玉簫轉身,望著梁貴妃,眼眸帶笑,只是眼底,全部都是另一個女子的痕跡。記憶中,顧天瑜從未這般活潑過,他好想看看,看看她這般放縱的模樣。
風吹草動,陽光大好。
顧天瑜見到沈墨濃二人,臉上帶笑,當下同樣往亭外走去。
一前一後,只有幾步之遙。
此時,一把利劍,不知從何處,劈開天地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來,直直飛向奔跑的梁貴妃。
所有人愣在那裡,梁貴妃亦呆傻的站在那裡。公子玉簫與沈墨濃一同飛旋而起,只是,兩人動作完全不相同。
顧天瑜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瞬間飛了起來,身後,寬大的手掌似是急於要她的命一般,用雄厚的真氣將她推向前。
同樣不敢置信的是極力用真氣將劍逼開的沈墨濃,然,那劍沖的太快,實在讓人無法阻擋。看到顧天瑜飛向那柄長劍,沈墨濃大喝一聲,旋即,他腳尖點地,瞬間飛移而來,堪堪抱住顧天瑜。
長劍劃破衣袍,穿過血肉,沈墨濃面色慘白,劇痛讓他的身軀亦忍不住一顫。兩人重重摔在地上,顧天瑜望著面容扭曲的沈墨濃,瞪大眼睛,望著他胸前噴薄而出的鮮血,顫抖著捧上他的臉,喃喃道:「表哥表哥」
沈墨濃銀牙緊咬,慘白的唇微微顫動,他搖搖頭,握著顧天瑜的手道:「沒事我沒事」
下一瞬,他便暈厥過去。
「表哥!」顧天瑜抱著沈墨濃,淒厲的喊叫聲在整個御花園迴盪。
公子玉簫站在不遠處,手掌依然是對外的方向,然而,他聽到那句「表哥」,整個人已經呆愣在那裡。
歐陽少衡急步奔來,望著傻傻站在那裡的公子玉簫,他搖搖頭,咬牙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公子玉簫踉蹌後退一步,梁貴妃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聽到這話後,卻還是撐著身子,一臉不悅道:「歐陽先生怎敢這麼對皇上說話?是沈大人自己衝過去的。」
不遠處,幾個侍衛匆忙奔來,於忠上前,無聲無息為沈墨濃點穴,歐陽少衡斂眉,冷聲道:「劍上有毒,必須快點醫治。於公公,煩請您幫忙。」
於忠點點頭,背起沈墨濃便疾步離開。顧天瑜癱坐在那裡,目光空洞,望著遠去的背影,突然轉過臉來,猙獰可怖的面容上佈滿淚痕,她惡狠狠地瞪著公子玉簫,淒然一笑,緩緩爬起來,福了福身子,悲慼道:「皇上萬萬沒有想到,我這個肉盾安然無恙你的護國侯卻幾近一命嗚呼吧?」
公子玉簫望著那陌生的面容,那陌生的聲音,卻是那熟悉的咄咄逼人的質問語氣。顧天瑜顧天瑜他怎麼就那麼笨,這世界上,除了真正的顧天瑜,還有誰,能讓歐陽少衡和沈墨濃如此小心翼翼的守護著?
歐陽少衡那一句質問,究竟是在說顧天瑜,還是沈墨濃?公子玉簫已經有了答案。他搖搖頭,想要解釋,想要問問顧天瑜究竟遭受了怎樣的事情,才會將一張姣好面容毀成這般?然而,他說不出口,他在那犀利的目光中,幾欲焚心。
梁貴妃嬌呵一聲,剛要說什麼,卻發出一聲「驚叫」,因為,顧天瑜就那麼直直的栽倒下去了。公子玉簫慌忙上前,一把將她撈入懷中。
顧天瑜昏迷前,望著那慌張的面容,冷冷道:「我恨不得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