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負氣 文 / 蕭瑟紅
「此事請皇后放一百個心。」顧天瑜再次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話,轉身,驕傲的揚起下頷,眼眸微瞇,凝視著一直靜默站立在那的沈墨濃,「我相信,皇上已經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繼任者。」
顧婧琪與姜月華同時抬眸,眼眸中滿是訝異,公子玉簫點點頭,沉聲道:「沈墨濃聽令!」
沈墨濃輕撩起衣擺,利落下跪,淡定從容道:「臣在。」
「自即日起,沈墨濃繼任罪臣李浩然鎮國大將軍之位,統帥飛虎軍!」
「臣領旨!」沈墨濃此時哪裡還是那個文弱書生?他起身,原本淺淡的容顏在陽光下越發辨認不清,然微微拂動的衣擺,像是越過陽光一般。
顧婧琪慘白了一張臉站在那裡,她望著此時施施然起身的沈墨濃,看著他那熟悉的容顏,喃喃道:「表哥」她搖搖頭,不可置信道:「皇上,表哥他根本不會武功,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鎮國大將軍他不適合的」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她發抖的拉著公子玉簫的胳膊,要知道,若沈墨濃真的成了鎮國大將軍,那麼,就連她也保不住他。到時候,顧知秋怕是會想方設法除掉他了。
公子玉簫轉過臉,鳳眸中滿是笑意,他自然的將她的手從袖子上拿下來,款款來到顧天瑜身邊,攬著她的腰,聲音清淺道:「誰說沈大人不會武?」說罷,望向沈墨濃道:「沈大人,要不你現在在眾人面前展示一番?」
眾人均把目光投向沈墨濃,沈墨濃淡淡掃了一眼顧婧琪,原本溫和的眼底此時一派冷清,眼底更是帶著幾分嫌惡,毫不客氣道:「有這種時間,倒不如讓小臣現在便去飛虎軍營。」
顧婧琪被那目光望的失魂落魄,她搖搖頭,想要說什麼,卻在看到公子玉簫冰冷的目光時,再不敢多說一句。
姜月華站在那裡,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顧天瑜,顧天瑜猶自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公子玉簫的一縷細發,似是周圍一切都與她無關。
「哈哈,沈將軍所言極是。」公子玉簫心情大好,當初,顧天瑜是想他將李浩然收為己用。然而,後來他們查清楚一件事情,便決定找機會將李浩然給廢掉。而認不清形勢的李淑華,這次自然幫了他們大忙。
沈墨濃沉聲道:「既如此,下官告退。」
他躬身行禮,在公子玉簫頷首以後,直起身子,目光複雜的望了顧天瑜一眼,顧天瑜淺笑著望著他,然他心中五味陳雜,連擠出笑意都沒有力氣,只匆匆垂眸,便疾步離開了。
顧天瑜的笑僵硬在那裡,公子玉簫垂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沒事。
而一直站在樹下的歐陽少衡,此時正凝眸望著相擁而立的兩人,面具下的一雙眸子帶著幾分淡淡憂傷。
姜月華遠遠望著他,想起那日,他們站在那條狹長道路上,他說的那些涼薄的話語,心底忍不住難過。瞧,他以前只專注於她的目光,此時正如紫籐攀爬一般,恨不能一寸寸緊緊纏繞攀爬到另一個女子的心底。只可惜,那個女子的心,如一堵堅硬的牆,將除了公子玉簫外所有人的都隔絕在外面。
似是感受到了姜月華的目光,歐陽少衡微微側過臉,輕輕掃過她,下一刻,他便行禮,告辭離去。
「你還在生他的氣?」望著歐陽少衡蕭條的背影,公子玉簫蹙眉問道。
顧天瑜沒有回答,只是掃了還站在那裡,毫不知趣的兩人,淡淡道:「皇上,我們走吧。」她的語氣有些嚴肅,特別是在望向公子玉簫時。
公子玉簫望著她突然的肅穆,心中警兆大生,但依然點點頭,牽著她便離開了。
姜月華望著公子玉簫,思量著他剛剛的話,歐陽少衡惹顧天瑜生氣了?想及此,她咬咬唇,眼眸微瞇,生氣?她有什麼資格生氣?迄今為止,所有能左右國事風雲的男人都愛上了她,她還有什麼資格生氣?
顧婧琪望著此時空蕩蕩的玉華殿,軟軟的坐了下來,淒清的扯起一個蒼白的笑容道:「難道連老天爺都不幫我們麼?」
姜月華斜睨她一眼,眼底帶著幾分厭惡,語氣也清高冷傲道:「你失敗了,並不代表本宮也會失敗,孰勝孰負,還未可知。」說罷,她便轉身離開。
顧婧琪挑眉,咬牙切齒道:「是麼?本宮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翻騰出什麼巨浪來?」說罷,她亦邁步,急急往顧天瑜兩人的方向追去
公子玉簫陪著顧天瑜走了許久,但她一直斂眉不語,似是在認真思量著什麼。公子玉簫揉了揉眉心,他最喜歡的便是顧天瑜的聰穎機靈,但最擔心的,也是她有時太過聰明。
於忠帶著一群人跟在後面,見勢頭不對,便放緩了腳步,遠遠的跟在了兩人的後面。顧天瑜向後瞥了一眼,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她伸手把玩嫩枝,悶聲悶氣道:「我是說,李淑華根本不可能這麼聰明。」抬眸,眼眸中帶著一分隱忍與惱怒,「不是麼?」
公子玉簫的大手覆上她細膩的手掌,寵溺道:「你想什麼呢?事情不是都已經解決了麼?」
顧天瑜固執而冷傲的望著他,質問道:「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公子玉簫斂眉,目光穿過她的背後掃過幾顆樹後的那淺淡的白色裙擺,一雙鳳眸中似滲了涼意,他搖搖頭,執意道:「你這是不相信朕麼?」
「相信。」顧天瑜斬釘截鐵的答道,但不等公子玉簫鬆一口氣,她便將手從公子玉簫的手掌心抽出,語氣冷傲道:「但那是在你說實話的時候。」
公子玉簫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望著顧天瑜,那一雙犀利如電的杏眸中,此時充斥著滿滿的失望。
兩人對視了許久,顧天瑜才緩緩開口道:「一開始,我要問李淑華,是否一切都是她的主意,你卻突然間插話,別人都沒有察覺到,然而,我卻注意到顧婧琪和姜月華恰好在那時走進來。」
公子玉簫含笑,勉強道:「你想太多了。」
「審問時,你一改往日的慢條斯理,恨不能立時給李浩然和李淑華定罪,我分明用眼神暗示過你,可你呢?用抱抱之類親暱的動作回應我。他們不懂,我卻知道,這是敷衍。」
公子玉簫見她越說越離譜,他的表情也終於不再輕鬆,斂眉,目光沉沉道:「天瑜,我們今早不是還說過麼?我怎麼會刻意包庇別人?」
顧天瑜搖搖頭,「那天,喜兒將原本該在蓮雲殿的三丫捉過來,我便知道她的幕後黑手是顧婧琪,而恰好是那天,我不知道蓮雲殿的情況,喜兒跟著我,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明白我與三丫之間的默契的。她那樣,定是刻意而為之。那麼,蓮雲殿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我怎麼可能」
「莫要搪塞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幾乎每個宮殿都有你的人,你會不知道?」說到這裡,顧天瑜已經有些咬牙切齒,她抓著公子玉簫的袖子,堅定道:「告訴我,那日她們兩個是否有可疑之處?」
公子玉簫望著不肯罷休的顧天瑜,知道她一顆七竅玲瓏心,自己今早才步步小心,生怕被她看出什麼來,誰知唉難道,他們之間,想平平靜靜都不可以麼?
見公子玉簫不語,顧天瑜怒氣沖沖的問道:「你是不是已經對顧婧琪動心了?」
公子玉簫無奈一笑,按著她的肩膀道:「天瑜,不要這樣。」說至此,他垂眸,似是艱難斟酌之後才小心翼翼開口道:「你和她是姐妹,何況,她溫婉可人,善良單純,萬不可能是你想的那種人。而且你和她都是我的妃不是麼?」
顧天瑜踉蹌後退幾步,她目瞪口呆的望著面前一臉認真的公子玉簫,良久,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銀牙緊咬,一雙眸子中滿是慍怒,「原來如此麼?呵呵是我奢望了,將床第之間那些敷衍虛偽的情話,當做是你真心誠意的承諾,現在才知道呵呵,一切不過是我顧天瑜空想罷了!」說罷,她繞過公子玉簫,狂奔而去。
公子玉簫站在那裡,攤開掌心,有幾分疲憊的望著手心那還未隨風散盡的溫度,心微微的痛,然而,他是皇帝,在大業未完成之前,他只能委屈最愛的女人。
樹影後,顧婧琪一臉得意洋洋,她原以為自己總算僥倖,縱然顧天瑜聰明過人,還是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卻沒想到,原來是因為公子玉簫心中有意庇護她。
她輕聲離開,臉上滿是欣喜和不屑。欣喜公子玉簫竟真的如此喜歡她,不屑所有人包括顧天瑜自己,都高看了她在公子玉簫心中的地位。
公子玉簫微微吁了一口氣,知道顧婧琪已經離開,遂決定去東娥宮,好好與顧天瑜解釋一番。現在,他並未完全瓦解成諳謠的勢力,此時若動了顧婧琪,顧知秋定會尋到合適理由,刁難他。
現在還不是對峙的時候。
公子玉簫望了望蔚藍的天空,想起今早說的那些話。要怎麼跟她說,自從愛上她,他從未對她說過謊。
然而,她雖聰慧,對待感情毫無經驗,動不動就如一隻刺蝟般,輕易便因吃醋而惱怒,他感到開心,因為這代表她在乎他。他又十分擔憂,因為此時,他無法實現她所謂的「一夫一妻制」。
「皇上,張大人有事求見。」於忠上前,低聲報道。
公子玉簫斂了斂眉,目光悠遠的瞟向東娥宮的方向,無奈道:「擺駕。」
待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一個人越過無數眼線,運用貓兒一般輕盈的輕功,穿越層層高牆,無聲無息來到了東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