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早朝風波(上) 文 / 蕭瑟紅
翌日,公子玉簫早早便上朝去了,顧天瑜了無睡意,心中隱隱有幾分擔憂。
燈火通明的宣德大殿,公子玉簫高高坐在龍椅之上,身後,耀眼的珠簾後,太后正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喫茶。
平台下,端端正正站著文武百官,其中,還有提前上任的沈墨濃,他望著龍椅上的男人,想起多日未曾見到的表妹,猶如骨鯁在喉,心內堵塞。
「各位愛卿,除了孫張兩位大人家的糾葛外,可有其他要事相奏?」公子玉簫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最後定格在孫武身後一個年輕人身上,此人長得五大三粗,臉頰緋紅,一雙小眼睛精光湛湛,雖站著但一眼便腳下虛浮,想也是常年沉溺酒色之人,此人,便是孫武的孫子孫滿堂了。
他心中暗暗歎氣,又看了一眼張成,卻並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張宇軒,嘴角勾勒一抹笑意,昨夜他的暗衛便稱,張宇軒被打的至今沒能下床。
眾人均稱沒有。
公子玉簫點點頭,淡淡道:「那好,宣孫滿堂,張宇軒,還有那名蓮兒姑娘。」
於忠忙扯著嗓子下達命令。
孫滿堂大步流星走了出來,他已經十九了,按理說早該當差,只是一直沉迷酒色,太尉便給他掛了個虛職,讓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拿著公款吃喝嫖賭。
他雙手抱拳,單膝下跪道:「小臣孫滿堂參見皇上太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臣?哼,終於見著比自己還不要臉的了。公子玉簫如是想,面上無常道:「愛卿平身。」
這時御史大夫張成亦出列,面色陰鬱地說:「老臣張成,參見皇上太后,啟稟皇上太后,臣之不肖子張宇軒,重傷在身,不能上朝,老臣代為出列。」
話音剛落,一太監便走了進來,作揖道:「啟稟皇上,張成之子張宇軒在殿外求見。」
張成面色冷硬,剛要發作,公子玉簫便輕笑道:「是麼?宣他入殿。」又瞥了一眼滿面通紅的張成,懶懶道:「朕以為這種事情,還是由本人親自來的好,不知張愛卿意下如何?」
張成只得躬身道:「皇上說的是。」
孫武唉聲歎氣,他今年已經七十有三,老態龍鍾,雖孫子不肖,但為人向來耿直,對於這個孫子也是又愛又恨,這次之所以不願退讓,也是聽孫子說,那女子早前便與他有私約,甚至還曾懷過他們孫家的孩子,這樣一來,他就以為是張家成心示威,遂不依不饒。
原本以為張成已經退讓,誰知道張宇軒如此硬骨頭,倒讓他有幾分不忍。
張宇軒自殿外款款而來,他身形清瘦,面色蒼白,臉上還有幾道猙獰的傷疤,青青紫紫好不難看,著了一件白色長衫,乾淨整潔卻步履蹣跚,不難看出,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眾臣都不由多看了幾眼張宇軒。
他雖步履蹣跚,卻挺直腰板,不卑不亢,讀書人的儒雅與鐵骨完美結合,幾位老臣均點點頭,表示稱讚之意。
公子玉簫微微點點頭,就連太后也不由小聲稱讚道:「不愧為張成之子,真真是個可塑之才。」
張宇軒面對張成那責備的目光,面無表情,一掀衣擺,筆直跪下:「草民張宇軒,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子玉簫輕佻眉頭,以為他會叩拜太后,不料他就這麼跪在那裡,滿朝文武臉上均有訝色,太后在珠簾後面臉色難看,公子玉簫乾咳兩聲,忙道:「平身吧。」心中卻樂開了花。
張宇軒起身之後便往四周望了望,最後慍怒的瞪著一臉鄙夷望著他的孫滿堂,兩人之間,立時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公子玉簫蹙眉,沉聲道:「蓮兒姑娘為何遲遲不來?」
這時,一聲聲「鏗鏘」聲傳入眾人的耳朵中。
眾人均把目光投向殿外,鐐銬之聲越來越大,灰濛濛的天空盡頭,晨曦乍起,風起雲湧。一抹倩影拾級而上,白衣飄飄,裙擺拖曳如雲,一張消瘦的臉蒼白無一絲血色,然眉目如畫,隔得很遠便能看到姿容俊俏,徐徐走來時,腳下若步步生蓮,婀娜之姿,比月下初開的梅花更要美艷。
乍一看,便覺天地黯然失色,只這一人,遺世獨立,能入人眼。
公子玉簫點點頭,沒想到還有這般絕色存在。
她每走一步,似是有千斤重壓在身上一般,「鏗鏘」聲不絕於耳,不由讓沉醉於此美貌中的人立時清醒,然後將目光落在她長袖與拖曳的裙底,那裡,鐐銬正無情的捆綁著她。
殿內靜的出奇,張宇軒臉色大變,竟不顧一切狂奔而去,有侍衛要阻攔,被公子玉簫用手勢攔住。
「宇軒!」
「蓮兒!」
同時驚叫出聲,兩抹白衣於眾人眼底炸開,本以為該是相擁的畫面,然後兩人竟同時跌落在地,一個身受重傷,一個週身枷鎖,怎經得起如此奔跑。
孫滿堂面色不善,冷哼一聲便要走,老太尉忍不住冷哼一聲:「放肆!朝堂之上,還有沒有規矩?」
孫滿堂不甘心的站在那裡,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蓮兒抬眸,望著面前形容憔悴的張宇軒,搖了搖頭,最終在兩個男子的攙扶下,繞過他,含著淚跨過門檻,款款而來,施施然下跪,誰也不看,只虔誠的叩拜公子玉簫,淡淡道:「小女子蓮兒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竟亦是沒有叩拜太后。
公子玉簫點點頭,道「平身。」
這時那兩個同樣叩拜的男子要上前攙扶,公子玉簫卻冷喝一聲道:「旁人不得攙扶。」
此時,張宇軒已經被一太監攙扶著起身,正緩步走來,他死死的盯著孫滿堂,一雙眼睛赤紅如血。
孫滿堂攥著拳頭,面色陰冷。
蓮兒吃力的要爬起來,卻一個踉蹌,再次跌倒,眾人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氣,面對如此柔弱而又絕色的女子,任誰都會生出幾分憐惜來。
「蓮兒!」張宇軒忙上前攙扶。
林兒望了他一眼,卻硬生生將他推開,冷冷的站立在那裡。
張宇軒面露慘然,張成見兒子如此模樣,恨不能當場賞他兩巴掌,吼道:「孽畜!給我老老實實站在這裡,丟人現眼!」
張宇軒卻不管不顧,望著蓮兒問道:「蓮兒,他們為難你了是不是?你怎麼會被拷上這麼重的鐐銬?」
孫武眉頭一豎,面色難看,他瞪著孫子,低聲道:「我不是讓你把她的鐐銬解了麼?」
孫滿堂盛世委屈,喃喃道:「我怕她跑了。」
「你!」
一時間眾人看孫家兩人的眼神均帶著幾分鄙夷。
蓮兒墜淚不語,咬牙道:「若公子不為難蓮兒,蓮兒也不必受這份罪。」
眾人驚愕,張宇軒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咳咳~」公子玉簫乾咳兩聲,眾人住嘴。
公子玉簫挑眉道:「果然是個美人,難怪兩個男人都為你動心了,怕是朕都」說至此,他巧妙的乾咳兩聲,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中,笑著說:「蓮兒,你可有中意之人?這兩人中恩恩?準備選哪一個?要不,就跟著朕吧,朕絕對不虧待你。」
眾臣臉色煞白,雖然知道公子玉簫沉迷女色,但絕對沒想到他會荒唐如斯。
「皇上!」一直看好戲的成諳謠呵斥道,公子玉簫恭謹地問:「母后,可有何指示?」
成諳謠坐於垂簾之後,眼底滿是不屑鄙夷,口氣一如剛剛嚴厲:「你是皇上,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公子玉簫忙道:「孩兒知道了。」然後才收起笑臉,道:「蓮兒姑娘,你可考慮好了?」
眾人均滿面驚愕,顧知秋蹙眉,探究的望著公子玉簫,他這模樣,和那晚去丞相府要人時一模一樣,難道他真的只愛美人麼?
蓮兒似是也十分驚訝,她壓下心中惶恐,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回皇上,蓮兒只想一身永伴青燈古佛,對於兩位公子和和皇上的厚愛,蓮兒恐怕要辜負了。」
公子玉簫滿意的點點頭,看了一眼大臣們,所有人都收起了輕蔑之色,對蓮兒多了幾分欽佩。
「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子。」公子玉簫咯咯笑著說,「不過,恐怕朕今日不能遂了你的願了,你可知道因為你,朕的兩位愛卿關係緊張,因為你,朕的大好江山都可能遭受危機?」
蓮兒臉色越發慘白,再次跪了下來,沉聲道:「蓮兒有罪,還望皇上賜民女一死。」
「嘩!」一時間,大殿上似是炸開了鍋。
張宇軒忙跪下來,叩首道:「皇上若要賜蓮兒一死,乾脆也賜小民一死,生不能一起,至少也讓小民能與蓮兒『死能同穴』。」
「逆子!」張成氣的直跺腳,提起腳便要去踹張宇軒,被身後幾個大臣拉住了。
蓮兒滿目淒楚:「你」
這時,孫滿堂終於忍不住,惡狠狠道:「張宇軒,你想得美!賤女人,你想死?哪有那麼容易?」說罷便抱拳下跪:「皇上,還請皇上定奪!」
公子玉簫點點頭,說道:「三位都先平身吧。」
孫滿堂想也沒想便起身,另外兩人卻依然筆直的跪在那裡,孫滿堂還要叫罵,結果被孫武一腳踹的跪了下來,滿腹不甘在對上孫武那雙碩大的牛眼時,被堵在了胸口。
「皇上。」這時,顧知秋出列,沉聲道:「想必皇上已經有定奪,還望皇上早些平息這場鬥爭,也好還滿朝文武一個清靜。」
公子玉簫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丞相說的對,朕昨夜想了一夜,在於虞貴妃嗯哼~的時候,想到了這個絕妙的主意。」
眾人歎息,顧知秋臉色難看,顧天瑜受寵,在皇宮中如日中天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公子玉簫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出這樣粗鄙的話,還是讓他羞憤交加。
眾臣臉色也不好看,太后忍不住乾咳幾聲,公子玉簫忙正色道:「我們愛美人,有人獨愛她的臉蛋,有人獨愛她的身材,有人獨愛她的才藝,既然如此,大家何不各取所需呢?」
一時間,所有人都疑惑的望著一本正經的公子玉簫,不知道他究竟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