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午夜驚魂 文 / 蕭瑟紅
喜兒抬眸,望著顧天瑜那含笑的眸子,輕聲應了,然後將雄黃粉拿了過去。
顧天瑜笑著點點頭,然後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塊錦帕,當喜兒上前時,她的身形正好擋住了顧天瑜,也恰好背對著外面的人。
那人迫不及待的將窗紙戳破,然後吹進迷藥。
顧天瑜此時卻已經拿了帕子摀住了自己和喜兒的嘴巴。喜兒瞪大眼睛,顧天瑜用眼神示意她倒下,於是喜兒一手握住鼻子上的錦帕,一手將雄黃粉遞給顧天瑜,然後軟綿綿的倒在了榻前。
顧天瑜此時翻了個身,也十分巧妙地遮住了自己的動作,那包雄黃粉,卻已經被她打開。
下一刻,房間內便出現「嘶嘶嘶」的聲音,顧天瑜自然知道那是蛇的聲音,它們並沒有對話,純粹的在叫喚,一步步的向窗前靠近。
喜兒的臉色發白,因為她也聽到了那聲音,一顆心跳動錯亂。
顧天瑜聽得外面突然傳來「喳喳」叫聲,然後便聽到不知是誰大喝一聲:「何人?」
窗外傳來一陣打鬥聲,顧天瑜將雄黃粉往外一灑,那些蛇立刻比之如毒藥,一個個瘋狂的退後。
喜兒這時才睜開眼睛,害怕的爬到顧天瑜的床榻上,低聲叫道:「小姐,您沒事吧。」
顧天瑜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望著喜兒滿眼的擔憂,心中有些感動,握著她的手說:「放心吧,我早就準備好了。」兩人將目光投向床下,雖然早就知道有蛇,然而,當看到十幾條渾身青色的蛇在地上爬來爬去的時候,她們還是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蛇乍一看週身菜青色,仔細一看,腹面是黃綠色,各腹鱗的後緣為淡白色,尾端呈焦紅色,而它們的頭呈三角形,一看便知道是毒蛇,顧天瑜銀牙緊咬,喃喃道:「竟然是白唇竹葉青。」
而這時,外面的打鬥也越發激烈,原本已經熄了燈的各個房間,此時也已經大亮,丫鬟們的尖叫聲頓時響徹雲霄。
而顧天瑜的房門也被一腳踹開,然而踹門的公子玉簫卻不急不緩的走進來,下一刻,他那雲淡風輕的表情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的肅殺和狠厲。
兩條青蛇衝他飛來,公子玉簫手中羽扇一揚,竟如鋒利的刀劍一般,瞬間將那兩條蛇割裂。顧天瑜冷汗涔涔,喊道:「小心!」
公子玉簫足跟一點,整個人後退幾步,與此同時,他飛出一掌,將有一條飛來的毒蛇摔出多遠。
而後,兩個週身著漆黑暗底花紋長袍的男子持劍而來,當他們看到一屋子的蛇時,也不由大駭,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眸中閃過憤怒,下一刻,只見他們手中長劍揮舞,將剩下的十餘條蛇如數斬盡。
喜兒與顧天瑜驚魂不定,那兩人對視一眼,急速跪拜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這偌大的丞相府。
而此時,聞聲趕來的顧知秋,心中惶惶,長廊下,那放蛇人,與其他幾個黑衣人,已經如數被制止。
顧天瑜撫著胸口,一張臉十分蒼白,公子玉簫望著垂首撫胸的她,看著她如墨的黑髮慵懶的滑落肩頭,看著她胸前的扣帶,不知何時已經鬆鬆垮垮的散落下來,露出胸前一抹瑩白時,頓時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當目光與顧天瑜那雙迷濛含水的眼眸相對時,他的心中突然漏跳了一拍,顧天瑜垂眸,發現自己胸前半敞,她低低的「啊」了一聲,忙回身,將扣帶繫上,一張臉也火辣辣的燒著。
公子玉簫也回過神來,他嫌棄的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折扇,說道:「唉,可惜了我一把好扇子。」
顧天瑜轉過臉,紅霞半退,剛剛眼眸中的那層迷濛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清明和嘲諷,她唇角上揚,挑眉,淡淡道:「皇上,您夜闖丞相府,是不是有點不妥啊?」
公子玉簫清淺一笑,兩道長眉飛入鬢角,說不出的神采飛揚。他大步走來,一把將顧天瑜從床榻上拽下來,顧天瑜還沒來得及吃痛,身子一輕,竟是已經被公子玉簫一個公主抱,穩穩妥妥的靠在了他的胸膛。
獨屬於公子玉簫的淺淡華涼,這一刻無聲無息落入她的鼻尖,包裹住她的全身,此時,顧知秋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公子玉簫低眸,長長的睫毛在狹長的鳳眼下掃除淡淡的痕跡,他輕輕在顧天瑜的臉頰啄了一口,柔聲道:「美人兒,看來,你又要演戲了。」
顧天瑜又羞又怒,公子玉簫卻已經抱著她轉身往門口走去。喜兒此時還軟綿綿的躺在榻上,一張小臉也已經燒的通紅,看不出來,原來皇上早就知道小姐不是傻子了,那麼,他是真的喜歡皇上麼?想到這裡,喜兒就覺得鼻子內一陣溫熱,似要噴出血來。不行不行,小姐和皇上太甜蜜了,承受不住呀。
顧知秋站在那裡,面如沉水的望著那幾個被綁了跪在地上的人,而站在這些人身後的,是同樣面色清冷,各個渾身充滿肅殺之氣的四品帶刀護衛。
「這是怎麼一回事?」顧知秋冷聲問道。
小廝和丫鬟們齊齊跪倒,大氣都不敢出。
「怎麼回事?」這時,公子玉簫那邪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知秋心頭一驚,抬眸,看到的便是一襲淺青色描金長袍的公子玉簫,懷抱著瑟瑟發抖,淚光點點的顧天瑜走出來的模樣。
他站在長廊之上,面色冷清,俊美輕佻,眼眸中閃過一抹怒氣,唇邊偏偏不鹹不淡的掛著一個笑容,目光定定的望著顧知秋,聽不出喜怒的問道:「朕也想問一問,丞相,為何連朕的愛妃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顧知秋掀起裙擺,單膝下跪,抱拳道:「皇上,臣罪該萬死。只是今夜之事,多有蹊蹺。」說罷,他微微抬眸,便看到顧天瑜依然害怕的纏緊了公子玉簫的脖子,喃喃道:「怕怕」
公子玉簫這次卻也毫不留情的說道:「你是該死!」
顧知秋心中一驚,眉頭深蹙,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公子玉簫卻已經抱著顧天瑜下了台階,懶洋洋地說:「若不是因為我讓我的護衛暗中保護愛妃,怕她又向上次一般,突然間消失了,恐怕今夜,丞相看到的便只有愛妃的屍體了。」
這時,顧天瑜低低的抽泣起來,順便把鼻涕和眼淚毫不留情的往公子玉簫乾淨的衣襟上抹。公子玉簫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強忍著想一拳把她揍上天的想法。
顧知秋鄭重磕頭,說道:「臣惶恐。只是天瑜也是我的女兒,臣也擔心。」
「小姐」這時,喜兒才戰戰兢兢的從房間內走出來,當看到顧知秋時,她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奔到顧知秋面前,說道:「老爺,這些人在我們房間裡放了十幾條毒蛇!」
顧知秋神色一冷,心中也有些震驚,十幾條毒蛇?看來,若不是因為公子玉簫盯著,顧天瑜二人的生命,真的會無聲無息的終結。他不由惱怒的吼道:「你們這些人,都不長眼睛的麼?」
所有人都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朕本來想趁著夜色,會一會朕的美人,只是沒想到,一來,便遇上了這等好戲。丞相,你真是永遠不會讓朕失望啊。」公子玉簫淺笑著說道,然而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刀,句句似毒藥,讓顧知秋不知該如何應對。
良久,公子玉簫歎息一聲,說道:「罷了,現下也不是追究你的責任的時候,丞相,這些人,你可要仔細審理,朕倒要看看,是誰三番五次想要加害本王愛妃。」說話間,他的目光無聲無息的投在了匆匆趕來的宋氏身上。
月光下,宋氏的一張臉慘白如紙,被公子玉簫的目光那麼一盯,她身子一軟,便已經跪了下來。
顧天瑜此時舒服的被公子玉簫抱在懷中,歪著腦袋望著跪在地上的宋氏,只見她穿了一身金色長裙,頭上婦人髻高高堆砌,若一壘城牆一般,一絲不苟的梳著,髮髻上,斜插著一根金鳳凰,此時她微微垂眸,一張臉雖蒼白如紙,仍能看出五官的精緻妖媚。
從喜兒口中,顧天瑜已經知道,宋氏十六歲嫁進丞相府,現在也只有三十七歲。一張臉保養得很好,風韻猶存,根本看不出年齡。
顧天瑜不由從鼻間發出一聲嗤笑,便轉過臉來,輕聲對公子玉簫說:「你這傢伙,抱夠了沒?」
誰知,公子玉簫卻將她抱的更緊,順便懶懶的往柱子上一靠,淡淡道:「都起來吧。丞相,你也開始吧。」
顧知秋一干人等謝主隆恩後,便都站了起來,他目光如電的掃過身後的宋氏,一雙沉黑的眼眸滿是複雜,宋氏只覺呼吸都困難,踉蹌著後退幾步,幸有身後幾個扶著,才堪堪站住。
顧知秋來到那幾人身前,淡淡道:「你們是誰派來的?」
那幾人低頭不語,似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宋氏用力攪著手中的錦帕,心中有幾分得意,不會說的,他們不會說的,因為自己找到他們的時候,就告訴他們,若他們說了,他們的家人,孩子,便一個都活不成。
顧知秋款款踱步,然後一抬手,掌風狠厲的對著一個人當頭罩下。只見那個人哼都沒哼一聲,已經轟然倒在了地上。
「你們若不說,你們每個人都會和他一樣死去,而且,你們的家人,一個都不可能活下來。毒害皇妃,可是要株連九族的。」他的聲音陰冷,卻依然不急不慢。
涼風瑟瑟,喜鵲站在樹枝枝頭,喳喳叫著,好不歡快。然而,只有顧天瑜能聽懂它的話,它在說:「死得好,死得好。」
望著那躺倒在地的男人,顧天瑜覺得心中寒冷異常。在這古代,命竟是這般脆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