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一不做,二不休 文 / 蕭瑟紅
顧天瑜接過手帕,又想起自己週身被冷汗浸濕,乾脆擦了擦手,然後把帕子往盆裡一丟,來到桌子前,倒了口茶漱了漱口,拈了一塊糕點,一邊吃一邊說道:「讓人給我準備水洗澡,一身冷汗,難受死了。」
喜兒點點頭,反正從昨兒開始她家小姐的表現,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所以她今兒也已經淡定了許多。按照顧天瑜的吩咐,她便離開了。顧天瑜懶洋洋的坐在小杌子上,趴在那裡望著門外的花草樹木,覺得週身軟軟的,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她起身,將手指上沾著的糕點舔乾淨,然後爬到床榻上,開始調整呼吸,練習瑜伽。俗話說,什麼行業都有個三六九等,小偷也一樣,一般的扒手,在顧天瑜看來連菜鳥都不如,頂多算菜蟲肚子裡的吃食。
作為神偷傳人,她偷得東西,可不是人家口袋裡的錢啊手機什麼的,能讓她們師徒偷的東西,非國寶級別的不可。所以,顧天瑜從小接受的教育,比一般學生要多的多。為了應對一些紅外線之類的防盜設計,她的身體十分柔軟。
當然,除了瑜伽,武術之外,為了要扮演一些身份,她還要學習舞蹈,彈琴,恐怕是真正的大家閨秀,都不一定有她這樣有能力。然而,她是小偷,無論她多優秀,她永遠都是一個見不得陽光的小偷。
當喜兒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顧天瑜將後腿從後背翻到前面,整個人如一顆亂枝纏繞的柳樹一般的姿態。她驚愕的瞪大眼睛,完全無法想像一個人竟然還能做出這樣的動作。顧天瑜淡然的恢復了原本的姿態,盤腿坐在那裡,說道:「回來啦。」
喜兒傻傻點了點頭,然後走過去,摸摸顧天瑜的胳膊,又摸摸她的腿,說道:「小姐,您剛剛是怎麼弄的呀?怎麼跟條蛇似的?」
顧天瑜嘻嘻一笑,說道:「沒什麼,水燒好了麼?」
喜兒點點頭,然後又說:「老爺讓人來通知您,說今兒晚上讓您一起去書香苑用膳。」
顧天瑜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說道:「告訴他的人,就說我還睡著呢,今兒身子不爽,不適宜見風,我就不過去了,讓他和那什麼宋夫人之類的一起好好吃,別撐死才好。」一邊說,她一邊穿鞋,又伸了個懶腰,說道:「去洗澡。」
說罷,便出門,走到了隔壁,昨兒喜兒便告訴了她,她左邊是喜兒的房間,右邊便是沐浴的房間。推開門,此時兩個小廝正在向大木桶裡倒水,見著顧天瑜來了,忙行了禮,然後退了下去,又有兩個丫鬟,拿著新鮮的花瓣,灑在了水面上。
顧天瑜瞟了一眼,喜兒昨兒就知道她不喜讓人給自己寬衣,於是進來後,便打發了人出去,這時候,那喜鵲突然飛了進來,一進來就對顧天瑜狂吼:「我的飯呢!笨蛋!」
顧天瑜蹙眉,有些好奇的問:「喜兒,你今天沒喂三丫吃飯?」
喜兒看著這隻鳥,哭笑不得的說:「我今兒也沒看到它的影子呀,我以為它一大早就去覓食去了。難道還沒吃?若真是這樣,這鳥也真是聰明的很,許是知道昨兒晚上的飯好吃,便也不覓食了,等著您起來餵它呢?」
顧天瑜點點頭,說道:「它聰明著呢,呵呵,讓廚房早些做晚膳,給三丫弄一盤肉絲,記住,要把肉剁成沫,做的清淡些,就說是我吩咐的,我的鳥兒要吃食,它就愛這口味。」
喜兒點點頭,此時喜鵲才高興地展翅在房間內飛翔,口中喳喳叫著,只有顧天瑜知道,它在說「好耶好耶」,顧天瑜扶額,有些不耐煩的說:「好了,都出去,我要洗澡了。」
喜兒點頭,喜鵲也乖巧,一人一鳥就這麼離開了房間
此時,聽雨齋一派死寂。
宋氏穿著一身金色長裙,急急來到顧婧琪的房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女兒,是娘啊,給娘開開門吧。」
從昨晚到現在,顧婧琪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就那樣定定的看著床頂上的帷幔,想著從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宋氏來過了好幾次,但是她都沒有開門,顧知秋今日依然很忙,只是百忙中,他還讓人去請顧天瑜和自己一起吃飯。
顧婧琪想著這些,不由吃吃笑起來。
顧天瑜,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烏鴉突然變成了鳳凰,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真的可以飛上枝頭,然後嘲笑我了?不你永遠都是個傻子!
門緩緩打開,顧婧琪站在那裡,半瞇著眼睛,躲避著陽光的侵襲,宋氏心疼的說:「兒啊,你要嚇死娘麼?」
顧婧琪淡淡搖搖頭,有些慵懶的轉身,說道:「娘,女兒沒事。爹呢?還在巴結他那王妃女兒?」
宋氏轉身,把門關上後,和顧婧琪來到桌邊坐下,有些無奈的說:「婧琪啊,你也不要太生氣,畢竟你爹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不是?那個傻子就是進宮又如何?不要忘了,皇上他素來愛美人,只是從來不會寵一個人太久時間,何況還是個傻子?」
顧婧琪輕哼一聲,說道:「我也知道,只是我就是受不了這個氣!」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宋氏笑著說:「快進來。婧琪,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快來吃些。」
顧婧琪看著一盤盤端進來的飯菜,也不說什麼,只是眼底依然泛著狠厲的光芒。
「娘你不知道,昨晚表哥他為了那個傻子,竟和皇上爭執,若不是爹爹勸皇上,說不定他還要被治罪呢!」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顧婧琪拍著桌子說道。
一提到沈墨濃,宋氏的臉就拉的老長,她一邊給顧婧琪的碗中夾菜,一邊不冷不熱的說道:「娘真不明白,那個人有什麼好的?他不就仗著自己才高八斗,爹爹是三品御史大夫,爺爺又是鎮國大將軍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女兒,別說娘沒提醒你,你爹不會讓你嫁給一個與他對立的人的,何況,他還一點不在乎你,盡惹你傷心。」
顧婧琪蹙眉,無奈一笑,淡淡道:「娘,您就少說兩句吧。」說罷,含了一塊肉在口中,有幾分委屈地說:「我就是喜歡他,能怎麼辦?何況,要不是因為顧天瑜在,他又怎麼會不喜歡我?」說罷,她銀牙緊咬,攥緊了筷子的手微微發抖,說道:「說來,都是那個傻女的錯!」
宋氏聽罷,微微歎息,說道:「可是這傻女要入宮了,娘這心裡啊,總是不安穩。」
顧婧琪頗有些不以為然,說道:「娘有什麼不安穩?她走了倒還好,她入宮為妃了,就沒人跟我搶表哥了,我一定會讓表哥愛上我,然後風風光光嫁到沈家。至於那傻子,哼,入宮的那天,她也就相當於被打入了冷宮,等被那個無能皇帝玩夠了,就沒人理睬了。」
宋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到顧婧琪眼底中閃過的快意光芒,她又有些擔憂地說:「可是,萬一她要報復我們呢?」
顧婧琪挑眉,筷子一摔,提高了幾分聲音說道:「報復?那個傻子怎麼可能會報復我們?她怕我怕的很呢!」
「她是怕你,她身邊那小丫鬟可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小翠還在養傷,金鈴又被你爹給亂棍打死了,其他的丫鬟都是不成氣候的,送到那竹林苑的,也都是些只聽老爺的,哼,難保那叫喜兒的,會不會在老爺和皇上面前說什麼。」宋氏一邊說著,一邊攪著手帕,似乎已經預想到那種事情的後果。
顧婧琪也不由微蹙娥眉,想起昨晚喜兒在顧知秋面前意有所指說的那些話,不由也有些擔憂。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片刻,顧婧琪的嘴角上揚,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和狠厲,咬牙切齒的說道:「既然如此,倒不如現在就把她們給除去。」
宋氏搖搖頭,說道:「為娘也這麼想,只是,她已經被封為妃,若他們出事,你爹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呀。」
顧婧琪柳眉輕佻,冷哼一聲,十分不屑的說:「這有何難?竹林苑已經很久沒人住進去了,那林子也深,誰知道裡面有些什麼東西?說不定會冒出幾條毒蛇來,也不得而知呀。」
「你是說」宋氏眼底泛著一抹精光,笑的合不攏嘴。
顧婧琪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說罷,她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眼底閃過一抹快意。
心道,顧天瑜,我果然還是想殺了你!不然,我心不安
她們兩個談話談的十分投入,卻沒有注意到,窗沿上,一隻喜鵲正蹲在那裡,耳朵貼著窗戶,將這些話一字不差的聽了去。
窗外的虯枝綠葉,在窗戶上投下淺黑的影子,在風中瑟瑟晃動,而喜鵲懶洋洋的舔著胸前的毛,小小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算計的芒。
「想動我的主人,想得美!」喜鵲喳喳叫了兩聲,然後便撲稜著翅膀,往竹林苑去了。
而顧婧琪此時還在美滋沒味的吃著飯菜,心中思量著顧天瑜若死了,顧知秋懷疑她時,她該如何演那場委屈的悲情戲
顧天瑜愜意的趴在木桶上,渾身放鬆,白皙的手在水中蕩起一層層漣漪,抓了花瓣,又將其丟入水中,雖無聊,她卻玩的十分過癮。不由想到,古代人沐浴真是享受啊,沒想到,自己也可以過一過這慢速的生活了。
正想著,門上傳來「彭」的一聲,顧天瑜轉身,正看到一個影子從墜落下來,然後便聽到喜兒「哎呀」一聲,快速奔來,喊道:「三丫,我到處找你呢,怎麼就撞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