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8章 百草堂 文 / 亦傾藍
若顧小五沒這麼說，素問可能還不會太擔心，可她這樣一說，她反倒更加擔心了。
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她又怎會不瞭解主子的性子？
一般主子把事情說得很嚴重的話，那事情可能倒不是那麼嚴重，反之，若主子輕描淡寫地敘說某件事情的話，那那件事情的嚴重性就一定是超出了她們的想像的。
如今主子說她的傷不要緊，那就表明主子的傷一定很重，可惜她卻看不出來主子究竟是傷到了哪裡。
「主子，您……」
「真的不要緊，素問，你不用擔心，若我真的受了重傷的話，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夠坐在這裡和你講話嗎？」顧小五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想要趕走素問心中的擔憂。
她的精神看起來確實挺好，可那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可是……」素問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卻被顧小五打斷。
「別可是了，先出去吧，讓我這個傷患好好休息下。」
「是，屬下遵命。」素問點頭，然後從窗戶處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顧小五起身將窗戶鎖上，還沒走到床邊，便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她的血並不是健康的鮮紅色，也並不是中劍時的黑色，而是淡淡的粉色，如桃花一樣的顏色。
顧小五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原本紅潤的嘴唇瞬間變成得慘白。
而顧小五的手上卻沾到了一抹殷紅，原來她的唇上之前竟然有塗了一層胭脂！
顧小五喘了幾口粗氣，在房中找來一塊抹布，將地上的血跡抹掉，然後又把手上的血跡和胭脂一起擦掉。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將藥丸嚥下之後，她這才走到床邊，脫去鞋襪，靜靜地躺了下來。
她果然太高估自己了，她的傷勢遠比她想像的還要重，先前還信誓旦旦地向阿尋保證說她兩年內不會有什麼事。
現在看來，若再不想辦法的話，別說兩年，就算是兩個月，她怕自己也挨不過去。
若非有那麼多的靈丹妙藥撐著，她現在怕是早已經成了一抹孤魂了。
雖然她口上再說阿尋的醫術不行，可若沒有他的話，那她是絕對活不到現在的。
顧小五閉著眼，很想睡一覺，可是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不知為何特別癢。
她慢慢坐起來，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屋子一覺的水架上面放著個洗臉用的盆子。
顧小五也不知道裡面是否有水，她慢慢走過去，驚喜地發現裡面盛有半盆水。
雖然是冷的，可是卻很乾淨。
確認過水並沒有問題，顧小五這才把臉埋進水中。
在水裡泡了一會兒，顧小五這才把頭抬起來，用掛在水架上的面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卻無意間看到了水架上的銅鏡中的人，於是不由得愣住了，甚至連手中的面巾掉進盆裡了都為曾發覺。
是做夢嗎？應該是在做夢吧？不然鏡中的那張臉，為何看起來如此陌生？
顧小五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久，她猛然回過神來，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鏡中的人也和她做著相同的動作！
這麼說來，不是在做夢咯？這鏡中的人，真的是她顧小五沒錯？
雖然先前曾聽阿至說過這原先的那張臉並非自己的真容，可當時阿至也說過，要恢復真容，得喝一杯什麼狗屁真龍血，她這不是什麼都沒喝麼？怎麼就恢復容貌了？
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盆中那些殘渣，顧小五頓時明瞭。
那些東西，分明是易容之人才會用到的，這麼說來，她早在來這家店之前就已經恢復容貌了的，甚至還有人看到過她的容貌，並且又替她易了容！
可是，那人的易容術也還真是夠精湛的，竟然連她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若非剛才她覺得臉上很癢的話，她也不會想到要把臉泡在水裡。
她甚至懷疑，那人手中是沒有足夠的材料，若有一定的材料的話，那她肯定不會這麼容易把臉上的易容洗掉的。
顧小五有些失神地看著銅鏡中那張陌生的臉龐，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張臉和娘親至少也有九分像，若她們站在一起，絕對沒有人懷疑她們不是母女。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間的那栩栩如生的紅蓮，若非親眼所見，她真不敢相信這東西是長在肉裡而非手繪上去的。
這張臉是很好看沒錯，但是，卻是絕對不能夠讓任何人瞧見的。
她的手邊沒有帶易容的工具和材料，所以只能出去買了，幸好這張臉還沒人見過，所以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胸口的傷還在痛，她現在沒走一步胸口都會劇烈地痛一下，可是她卻不想讓顧惜之去替她買所需的東西。
她將束髮的髮帶解下綁在額頭上，擋去額間那朵紅蓮，然後撕下衣裙的衣角將長髮重新綁好。
雖然這種時候用輕功很不好，可是，為了不讓顧惜之發現她出去，她就只能從窗戶裡出去了。
「大爺，請問這鎮山哪裡有藥鋪啊？」顧小五走到一個賣雜貨的攤位前向攤主問路。
「公子是外地人吧？」那位賣雜貨的大爺爽朗一笑，道：「咱們這鎮子上就只有兩家藥鋪子，一家在鎮子的西頭，一家則是在東頭。」
「哪一家更近一些？」若是以往，她肯定會問哪家更大一些，可是先她只能撿最近的一家了。
「西頭的那家更近些，但是公子啊，我勸你最好還是去東頭那家吧，西頭那家藥鋪雖然很大，可是卻總喜歡坑那些外來的客人。」那位大爺好心地勸道。
顧小五抿嘴笑了笑，「多謝您的好意了，但是我現在急著買一些藥材，所以還是去西頭那家吧，請問那家藥鋪怎麼走？」
那位大爺搖了搖頭，說：「從這裡一直往前走，大約一盞茶的光景就到了。」
「多謝。」顧小五掏了錠較小的銀子放在攤位前，轉身即走。
「誒，這位公子，這……」大爺拿著銀子追了上來，「公子，這個我可不能收。」
顧小五淡淡地笑了笑，說：「大爺，您就收著吧，我耽誤了您這麼些時間，若不付您些銀錢的話，我會過意不去的。」
那位大爺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這位公子，我看你也是個好人，就偷偷地告訴你一件事兒吧，西頭那家藥鋪之所以會那麼猖獗，一是因為他們和鎮長是親戚，二來則是他們的東家會武功，公子可要小心些。」
顧小五道過謝之後這才繼續往前走。
不過是和鎮長沾親而已，又能夠猖獗到哪裡去？小鎮上的百姓，還真是淳樸呢！
站在百草堂的門前，顧小五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感歎了一下。
本來沒對這百草堂抱太大期望的，卻不想這百草堂的規模竟然不比江寧城的那些藥鋪的規模小。
「呦，這位公子，請問您要點什麼？只要是您說得出來的，咱們百草堂就都有。」藥鋪的夥計見顧小五走進來，幹嘛上前去招呼。
顧小五扯了扯嘴角，將手中列好的單子遞給那夥計。
「記得要分開放。」雖然混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可是對她而言卻是一種麻煩。
那夥計看了眼方子，眼中快速閃過一絲詫異，卻不動聲色地回道：「好勒，您稍等一下，小的這就去替您抓藥。」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竟然有兩位俊美的公子哥來他們鋪子裡抓相同的藥。
想到先前那位公子，小夥計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們東家不僅沒討到好，反而還讓那位公子給打成重傷，他都在猶豫要不要按照慣例好好宰這個看起來很弱的小哥了。
「公子，您的藥抓好了。」夥計把包好的藥放到了櫃檯上，整整有大大小小十幾包。
「多少銀子？」顧小五隨便掃了一眼那堆大大小小的紙包，雖然不知道他們會要多少銀子，但是，藥是沒有問題的，如此她便放心了。
「這……」那夥計有些猶豫，然後咬牙道：「一千兩紋銀。」
「一千兩？」顧小五挑眉，這些東西最多值一百兩而已，翻了整整十倍麼？
雖然她不缺這點銀子，可是，她可不喜歡被人當肥羊宰呢！
那夥計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是的，一千兩。」
他是不是不該說那麼多的？現在藥鋪裡就只有他的和另外一個夥計，若這位公子會武功的話，那他們會不會打不過？
他原本對自己的身手挺有自信的，可是在見識到了先前將東家打傷的那位公子的身手之後，他就開始不自信了。
顧小五笑了笑，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櫃檯上，那夥計面色一喜，正準備身手去拿，但是顧小五卻又將銀票收了回來。
「想要嗎？」顧小五問。
那夥計不明所以，卻依然點頭，「公子，小的已經將藥給您抓好了，您自然該付銀子啊！」
「想要這一千兩也不是不行，將我剛才給你的方子上的藥各準備十份，這一千兩我就給你。」就算受了傷，要制住這兩個人她卻也還是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