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成親 文 / 一葉菩提
那道被汐兒稱之為很爺的身影隨著絲竹聲同工同工嫚嫚搖曳,一人竟硬生生的將相臨船上的那一干舞姬比了下去。
「小公子,你覺得奴家的舞姿如何?」
汐兒深吸一口氣,緩緩的伸出大拇指,給了公子洵一個最貼切的評價:「絕!」
回到府上,已是夜半,汐兒躺在床上碾轉難眠,心如被鞭打一般,披了一件外衣起身,緩步走到窗前。為什麼,他還沒來?真如公子洵所說,他娶了別人,不會再來了嗎?
「我一直在等著你,你可知道?」汐兒對著月光輕問,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珠順著眼角緩緩滴落。
閣樓不遠的暗處,一道身影陡然一頓,然後落寞的消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皇城,一場婚禮的喜慶並沒有驚起太多的熱鬧,四皇子剛剛回朝,府邸尚未建成,便在翠玉宮迎娶側妃。
皇上礙於納蘭婉儀肚子裡的龍種,便准了二人的婚事,而汐兒身在朔州,也是景帝心中顧及,便一切從簡,他也知道汐兒的個性十分的執著,賜婚聖旨都撕了,若是知道二人成了婚會怎麼樣?
翠玉宮裡裡外外都是一片喜慶的紅色,新房內,一身桃紅的新娘端坐在床邊。公子徹推門而入,才短短一月時間,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全是揮不去的疲憊與落寞,緩步向前,醉熏熏的身子碰倒了凳,接著是桌子,那一桌喜宴撒了一地!
納蘭婉儀掀開蓋頭站起身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公子徹,眼中儘是淚水。
「你終於肯回來了?」納蘭婉儀柔聲輕問。
公子徹掙扎著爬起身來,看著那一身紅衣的女子,醉意熏熏,抱住眼前的人,一臉喜色。
「糰子,糰子,我們終於成親了嗎?」公子徹輕聲呢喃。
納蘭婉儀的眼水再也不受控制,紛落如雨——
磅礡的大雨過後,次日的艷陽天格外的湛藍,一如水洗,只是她的心彷彿還存在在昨天那種大雨磅礡的意境裡,一直在瀝瀝淅淅的下著雨,一望無跡的天空偶爾飛過幾隻鳥兒,給天空增添了一抹靈秀的風景。這些鳥兒是不是從北方回來的,它們是否到過北朔的皇城,是否過過富麗堂皇的後宮屋頂?
轉眼間,她已經在朔州呆了一個多月,沒有任何宮中的消息,若是再在朔州呆下去,她就不想回宮裡去了!越不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卻又控制不住自己。再過一個月,納蘭婉儀的孩子估計就要臨盆了。
想到這裡,汐兒的指尖泛涼,這一場未經風雨的愛的花,最終要在枯敗之中消失,也許,這就是她和公子徹的命運,只是簡短的交匯,卻不能長久,而他,應該不會來了……
公子洵輕輕來到汐兒身後,見她如此落寞,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一定是有了選擇了。」汐兒柔聲說道。
「也許吧。」公子洵不想隱瞞公子徹的婚事,雖然只是納側妃,但卻比汐兒早些進門,他也不知道這對於汐兒來說,究竟是多麼大的打擊,或者,汐兒會就此放棄呢?
「他不要我了是嗎?」汐兒轉過身來,祈求的眼神忘著公子洵,她知道,公子洵一定知道些什麼。
「也許是想要,但卻不知道該怎麼擁有。」
「他娶了納蘭婉儀?」汐兒感覺心在滴血。
「是納側妃,只要你願意,你還是正妃之位。」公子洵上前,用力的掰開汐兒因大力而陷進掌心的指甲,順著白皙的手掌緩緩流出的血刺痛了他的雙眸。
「原來如此。」汐兒的聲音細若如蚊,這就是他不來的原因!這就是他放棄的原因!她願意還是正妃之位,呵呵,可笑!不與她人共侍夫,她怎麼會願意!怎麼會!
「丫頭。」公子洵輕喚了一聲,感覺汐兒的手比冬日的冰塊還要寒上三分。
「如果你願意,我娶你,只娶你一人!」公子洵鄭重說道。
「六皇子,你是在可憐我嗎?」汐兒淚顏憔悴。
公子洵卻不知如何做答,他若說不是可憐,她信嗎?他若說,他也愛她,不比公子徹少,她信嗎?
「不是我的,便隨他去吧。」汐兒說罷,轉身步入內室,她想哭,卻雙眼酸疼,她想笑,卻淚流滿面。公子徹!這就是你的愛!
公子洵站在屋內,久久不曾離去。
時光如白駒過隙,汐兒看著面前的木槿花黃昏枯敗清晨又是嬌艷欲滴,這樣日復一日。
公子洵說,納蘭婉儀順利產下一位小皇孫,皇上喜愛的不得了,賞了許多名貴的東西給這兩母子,只是不知道為何,公子徹卻遲遲不給這個孩子討個封號。畢竟皇上的皇長孫,將來的地位也不低!
公子洵說,翼王府建成,他隻身一人搬回王府,卻留納蘭婉儀母子二們在翠玉宮。
可是這些,和她沒有一絲關係,另汐兒欣喜的是,聽到這些她的心竟然沒那麼痛了,每當想起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她再也升不出什麼情愫,也許,真的是痛啊痛的,就痛到麻木了!
轉眼,涼意漸起,漸漸的步入冬季了,公子洵一改汐兒心中的形象,不惜發費重金為她量身縫製冬裝,相較於宮裝的富貴繁冗,她身上的衣裝雖然樣式簡單卻華麗明艷,從布料直到繡制裁縫無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昨晚,鵝毛一般的大雪下了一夜,給大地上的一切鋪了一層厚厚的冬裝。
兩個侍女正忙碌的將汐兒的裙子整理好,白如雪的袍子披在肩上,只見袍子上繡著一枝紅梅,裙角均用兔毛鑲邊,俏皮之中不乏溫婉,越發的顯得汐兒婷婷玉立,風華絕代。汐兒這才緩緩站起身來,瞥見門外的紅袖,汐兒從銅鏡中知曉紅袖已經站了一柱香的時間。
「紅袖。」汐兒輕喚一聲,紅袖這才回過神來。
「王爺在外恭候多時了。」紅袖說完,率先離去。
汐兒這才緩緩走下閣樓,只風木槿花叢前,公子洵也是一襲白袍身姿挺拔,內裡藏青色的華服越發覺得沉穩,胸前的團形紋飾繡的是只駕著祥雲的麒麟,高高在上的天家威儀盡現。這樣出色的男子,怪不得會惹那麼多女子為他自斷終身。
「今日去哪?」汐兒輕問。
「春桃夏荷秋菊,這大雪紛飛的季節嘛,自然是冬梅!」公子洵伸出手將汐兒的手放在他的兩隻手中間。
兩人並肩穿過木槿花樹間的小徑,緩步而行。花枝上壓滿積雪,稍一碰觸便紛落而下,汐兒的髮絲上不落了一團雪,如朵瓊花一般驚艷。
公子洵不捨得的將那團雪彈下,過一會融化成水就不好了,從懷裡拿出一支木槿花簪輕輕別在汐兒的發間。
「真是貴重!」汐兒撫了撫髮髻,特意加重那個貴重的重字。
「當然貴重,純金打造的!」
「要是打成空心的就好了。」汐兒感慨道,「好看嗎?」難道公子洵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她當然要表示表示!
「世間絕色也不過如此了。」公子洵由衷的讚歎。
汐兒一聽,頓時紅了臉頰。
「你別誤會,我說的是這朵花。」
汐兒的臉上的緋紅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憤怒!「混蛋!」汐兒抓起一團雪朝公子洵砸去。
「悍婦,你這個悍婦!」公子洵一邊叫著,一邊抱頭鼠竄。
兩人一路笑著跑進朔王府的梅園,汐兒還以為公子洵偏愛木槿,竟然還有這麼大片的梅園,御花園的梅園恐怕也沒有這裡的種類繁多!
汐兒踩著雪靜靜的走在梅林之間,一時竟有一種亂入仙境錯覺。
公子洵不知哪裡拿出一隻玉笛子,輕輕的吹湊起來,汐兒繞著梅樹緩緩伸出雙手,枝頭雪花與梅花緩緩落入手中。
公子洵將唇邊的玉笛移去,緩緩輕語道:
「雪中姿色,幾翻縈娑,椅梅吹笛,念伊人,任時光之悠悠,韶華灼灼,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難再覓。」
汐兒緩緩轉身:「六殿下可是又想起哪位伊人了?」
「不告訴你。」公子洵含笑答道。
汐兒也不追問,縱身向梅林深處跑去,梅林之中,陣陣暗香使人沉醉。
關外,早已被大雪層層覆蓋,短暫的夏季如曇花一現,至皇上應允之後五皇子率領一萬精銳潛入北漢,直攻北漢幾個要塞,如今正兵臨北漢皇宮三十里外,可謂要將北漢一舉收服!
北朔大軍隨後直入北漢,如入無人之境!
這個消息傳來,定是震驚朝野!北漢年年滋攏北朔已是皇上心中大患,五皇子若一舉將北漢攻陷,使其成為北朔附屬國!定是功在千秋!
汐兒在公子洵的書房外,無意聽到這些消息。這次,五皇子一定意氣風發了吧!淡淡一笑,汐兒沒再往下聽,悄悄退了下去。
書房內,一個人還在與公子洵交談著,只是面色越發凝重。
「王爺,還有一個消息朝中一直壓著,直到鎮公國離朝屬下才敢斷定。」
「何事?」公子洵眉宇微挑,心忖,五哥這下可是風光無限了。
「王爺,可曾記得那個南宮纖月?」
「南宮纖月?」公子洵坐直了身子,就是那個北漢大將南宮秀的遺孤?在北朔境內把汐兒劫持最終還安然離去的南宮纖月?
「王爺,聽說南宮纖月突然率領三萬將士回北漢支援,五皇子正處於腹背受敵之勢,而北朔大軍又離五皇子相離較遠,跟本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這個南宮纖月又是個奇才,竟然在短短的幾日便切斷北朔大軍!五皇子情況堪憂,而鎮國公匆匆離朝,實則是暗中調兵前往北漢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