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我規定的 文 / 一葉菩提
「我記得不久這前,這河裡可不泡著一男一女麼?」公子洵越說越來勁,直到汐兒的臉紅的跟渚熟的蝦子一般,這才哈哈大笑的靠在身後的靠墊上。
「公子洵!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汐兒怒目相視,雙手握緊了又緩緩鬆開。
「我還真的很懷念……」
突然脖子一緊,那張嬌俏的小臉頓時放大,汐兒恨不得掐死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我真的很懷念宮裡的千層酥!」
汐兒猛然鬆手,靜靜的躲回角落裡將公子洵暗罵了千萬遍。
「你一直靠在那個角落裡不酸嗎?」公子洵收起眼底的笑意,身子也欺了上來。
「你管我!」汐兒一把將公子洵推了回去。只聽「咚」的一聲,彷彿後腦勺撞擊木板的聲音響起,公子洵這才安分一些。
馬車年表看似普通,但幾里卻奢華的一塌糊塗,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小宮殿,寬大而又舒適,就算是坐上五六個人也不顯得擠,馬車的底層用精緻的楠木鋪就,行動時,一股暗香縈繞不去,中間有一個茶桌,不知道是有什麼機關,一杯茶放在馬車內竟然連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兩側各有一個軟榻,公子洵側臥一邊,另一邊卻空著,兩張軟榻頭是相連的,背後是一個小型的書架,上面放了好些有趣的書籍,這馬車的內的一切尺寸都剛剛好,將這裡的空間絲毫沒有一點浪費的利用上,好像是特意為這輛馬車訂做的。
公子洵微動了一下,汐兒立即警惕起來,彷彿隨時準備攻擊的小豹子。
「你怕我吃了你不成!」公子洵有些怒意,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子,卻見汐兒還是迅速的搖了搖頭,公子洵對面有一個位子,又有軟墊靠著,相必十分的舒適,可是汐兒若是靠上去,兩人的距離就只是一張茶桌了。至於他這種前科不斷,下半身明顯上半身佔據思考的時間要久的人物,她還是有多遠避多遠。
在汐兒堅持下,公子洵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再也不理會她,汐兒知道有側有些暗格,裡面裝了許多宮中帶出來又易於儲存的精緻點心,索性也拿出來吃的津津有味。
公子洵早就介紹過他們的行程,一天只走幾個時辰,天還未暗就停下來找客棧休息,日上三桿才開始緩緩出發,一路上到也愜意。
坐在前排趕車的女子依然是上次帶她們前往驪山的那個女子,還有一個汐兒到沒有見過,汐兒只知道,她們兩個一個叫紅袖,一個叫天香,她們姐妹倆個從八歲時就跟著公子洵了,現在看來,也不過剛剛二十歲的年紀,紅袖是送他們去驪山的那個,而天香。汐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兩個風格各異的美女讓汐兒身為女人都覺得大飽眼福,這公子洵可真是太艷福了,汐兒只是可惜,這麼個美艷的女子竟然只用來給公子洵趕馬車,真是暴殄天物!——
公子徹從鎮公國府出來便轉回極北,他甚至未向皇上辭行,為的就只是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對於他來說,等同生死!本以為,終於和汐兒在一起了,可是滿心歡喜只剩下一腔苦澀,難言之隱無處訴說,就連那道被撒碎的聖旨也沒有機會得見天日。汐兒當真是恨極了他!若真是信上所說,他……
心猛然一陣刺痛,他不敢想這個後果,突然,天空中飛過一隻白色的大鳥,那隻鳥看到雪地裡那一個黑點,俯衝而下。
公子徹揚手,那隻鳥兒立即停在他的胳膊上,拆下那信信件一掃而過,眉宇瞬間由緊!回去還是繼續往北讓公子徹糾結不已!最終,彷彿下定決心一般一路向北而去!
汐兒,你還會等我的,是不是?
大雪紛飛,卻見一人御馬前行,絲毫沒有因大雪而影響他的速度。
低矮的茅草房一幢接著一幢,這是極北最人口最多相對能夠吃飽穿暖的一個村子,公子徹的「翼王府」就在前方,木門勉強可以抵禦呼嘯的北風,四合院的結構院子顯得格外大,一個老媽子和小丫頭見公子徹歸來,歡喜的迎了上來。
公子徹大步跨進一個房間,屋內暖意濃濃,炭火燒得正旺,一個女子著一件白裘子坐在爐前,腹部明顯的隆起讓公子徹長途勞累的身子一陣激靈。
「表哥。」納蘭婉儀消瘦身子緩緩站起身來,眼中一陣欣喜,但看到公子徹盯著她的肚子那種複雜的表情,手中正做的針線失手落到火盆中,那是一件未完成的小衣服,頓時被火舌吞沒,化成一陣輕煙裊裊升起——
原本半月的行程,硬是被公子洵拖的一個月也難到達,再好的馬車也讓人坐的如散架了一般,汐兒忍不住伸了伸懶腰,雖然晚上在客棧休息,可是她跟本就難以入眠,每天都好像很疲憊一樣頂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思緒早已飄遠,公子徹去了極北,他要給自己一個什麼答案?汐兒的心中還是有些隱隱的期待,期待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還未到達朔州,公子徹便會追來。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道硬扯著汐兒,汐兒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朝那個空著的軟榻上撲了過去。感覺腰間一緊,一股清新的味道撲面而來。
「你幹什麼?」汐兒推開公子洵,自己也坐了身起來,別說,軟榻真比坐在馬車的一角舒服多了,怪不得公子洵看起來精神百倍,沒有一絲疲倦。
「躺下!不然我不介意一直這樣抱著你。」公子洵的威脅起了作用,汐兒聽話的躺了下來。
「晚上春夢連連了還是怎麼的?天天見你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公子洵的聲不大不小的傳來,又好似只是隨口一問,又好像在期待汐兒回答。
「要是真能做做春夢也好,也不枉我一直對周公這麼好。」汐兒閉著雙眼隨口答道,反正和公子洵在一起,三句話絕不離老本行,他是色字當頭,非得搞得所有人和都他一樣。
「小丫頭,你說咱們這樣算不算同床共枕?」公子洵打趣道。
汐兒一愣,卻沒有睜眼。
「糰子,你說咱們這算不算同床共枕?」同樣的話,他也說過,汐兒的心中一陣酸澀。
「他日歸來,我定當以重禮相聘,讓你成為全北朔最幸福的新娘。」淚水忍不住在眼中打轉,汐兒吸了一口氣,強忍了回去,她會忘記他所過的每一句話,只不過她需要時間而已。很快便會全忘了!更不會為了他而心痛的無法呼吸。
見汐兒又陷入她自己的思緒之中,公子洵的眸子也暗淡了些。
久久之後,汐兒緩緩睜開眼,只是眼眶去忍不住紅了。
「嘗嘗這個。」公子洵遞上一個顏色通紅的小點心,汐兒想也沒想接過來放入口中。一股難忍的辣意充斥著整個口腔,汐兒剛剛憋回去的淚水噴湧而出,誰知這個東西入口即化,想吐都吐不出來!汐兒顧不得淚流滿面,只是張著嘴巴用力的呼吸著。
公子洵將如此難受的汐兒一把攬入懷中,一抹疼惜閃過,「辣怕什麼,哭一場就沒那麼辣了!」
這句話,卻被汐兒消化理解成了:痛怕什麼,哭一場就沒那麼痛了。
強忍的淚水更加控制不住,趴在公子洵的懷裡哭個痛快。真如他所說,辣意稍減,就連心裡的痛都緩和了很多,可是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汐兒疲憊的在公子洵懷裡睡去,掛著淚痕的小臉梨花帶淚,讓人心中揪緊,公子洵輕輕吐了一口氣,將汐兒輕柔的放在軟榻上。拭去汐兒臉上的淚水,手卻怎麼也不願離去。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闖入我心裡的?」公子洵像是再問汐兒,又似在問自己。
汐兒再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馬車停在一個湖邊,對面青山連綿,璀璨的霞光在湖面上盡情的揮灑,公子洵這麼靜靜的站在湖邊,目光彷彿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讓人無法追尋。
「舒服些了沒?」公子洵向悄悄走到他身側的汐兒問道。
汐兒沒有回答,而是靜靜的點點頭。
「還痛嗎?」
汐兒微愣,淡淡一笑以示回應,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是苦澀的。
「人最難逃避的其實是自己的心,它的反映最真實,最直接,讓你無法掩蓋,無法遮藏。」公子洵淡然道。
「其實,痛啊痛啊的也就麻木了。」
公子洵聽到這聲回答,沐浴在晚霞中的目光彷彿有無限柔情與疼惜。
「你看,野鴨子!」汐兒指著湖面逃開公子洵的目光。
「笨,那是鴛鴦。」
「你怎麼知道?我看像野鴨子!」
「只有鴛鴦才是一對,鴨子是一群。」
「誰規定鴨子不能一對一對的?」
「我規定的!」
……
馬車晃晃悠悠前行,不遠處,一個高聳的城樓出現在眼前,城牆上用寬大的青石築起,給人以無堅不摧的氣勢!城門之上正中的位置,一塊略微突出的青石上刻著朔州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