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朝中洗牌 文 / 一葉菩提
「朕覺得今年朝中新晉狀元一表人才,是個可造之才,有意將若惜指給他。」公子政看了一眼內室,目光之中的情緒一下子複雜起來。
「皇上,等一會我問一下若惜姐姐,看她是不是同意。」可見皇上還是為若惜打算過的。
「朕已命人將翠玉宮重新修葺,若惜若想回去就回去,若是不想回,就隨她吧。」公子政的聲音提高了些。
汐兒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只感覺門後有輕微的動靜,這些話若惜能聽的一清二楚,不知道她此時的心中是何感想。
公子政等了一會,見內室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緩緩站起身來,「朕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說罷,拍了拍汐兒的頭,大步離去。
待公子政的身影一消失,汐兒飛速衝入內室,果然,若惜如一隻無助的小獸一般縮在床邊,兩行清淚掛在芙蓉一般的臉龐上,梨花帶雨叫人好不心疼。
「姐姐。」汐兒喚了一聲。
「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習慣了他的不聞不問,早已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突然要轉變態度?」若惜抬起臉,聲聲問著汐兒。
「我也不知道,他也許只是想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或許他是愛著你們的,只不過方法不同。」汐兒將若惜抱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汐兒,我不會嫁任何人,若是你不嫌棄我,到時徹兒回來,我便和你們一起,一生一世都和你們在一起!如若不然,我就落髮出家,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我不嫁,我絕死不嫁!」
「好,好,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我回了皇上,我一會就去回皇上。」汐兒見若惜如此絕決,也只有應了下來。若惜的心結又豈是皇上一時的關注就能夠打開的。
臨近年關,宮中又開始忙碌起來,汐兒也落得清閒,看著各宮門前全都張燈節彩,好不熱鬧,走到哪,都是一副火紅的喜氣,就連一向以白色淡雅為風格的洛水閣都改了以往的模樣,宮門處紅色的長幡都快圍著宮牆走一圈了。一向繪著梨花的燈籠頗隨洛水宮主子的性子,如今也變成了大紅的宮燈,洛貴妃的身孕已過了頭三個月,聽說脈象平穩,只需安心靜養便是。
汐兒漫無目的走著,那天她去回皇上若惜的意思時,皇上眼中的神色她至今難忘,既然現在有愧在心,當時為什麼不好好的查一查。興許就不會有這麼悲慘的事情發生!汐兒突然好像抓到什麼重點,但是一時又想不清楚。
「瑞寧郡主。」前方有人喚了一聲。
汐兒抬起頭來,只見是宜貴妃的鳳駕,忙上前去施了一禮。
「這麼冷的天,瑞寧怎麼站在風口上。」宜貴妃從鳳駕上走了下來,解下身上的披風給汐兒圍上。
只見宜貴妃一身碧青色宮裝,寬大的衣袖上繡著朵朵含苞待放的紅蓮,素淨卻又不失貴氣,哪還有昔日的影子,不過她從不侍寵而嬌,對待後宮也從不厚此薄彼,汐兒也非常喜歡。同時,汐兒也明白,文弱的外表下,藏在內心的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多謝宜貴妃。」汐兒點頭稱謝。
「今日難道清閒,瑞寧可得空到宮中坐坐。」宜貴妃說完,便拉了汐兒的手,跟本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
「好,瑞寧恭敬不如從命。」汐兒一笑點頭,卻沒想到宜貴妃直接把她拉到鳳駕之上,兩人共乘一攆。
「娘娘,這有失規矩。」
「皇上的御駕你都做過,還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宜貴妃到是隨意,揮揮手示意太監起駕。
路過翠玉宮不遠的路口時,汐兒隱約見到若惜的身影,只是見她遠遠的看著宮門,並沒有要進去的意識,多少有些近鄉情切。只是宜貴妃相約,她也不好推辭,正好,可以讓若惜好好的靜一靜,難得她第一次主動的前往翠玉宮。
高聳的宮門,翠玉宮三個字高高的掛在上面,這麼近的距離,若惜好像走了一年那麼漫長,只見宮中一切一如往昔,卻少了歡笑,多了幾分寂廖,她還是股足了勇氣踏了進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個低低的門檻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參見長公主。」一些負責灑掃的宮女太監見到若惜,匆匆行禮。
「全都退下。」若惜有氣無力的吩咐道,一步一步如灌了鉛一樣向前行著。
推開宮門,若惜頓時一驚,「母妃,是你嗎?母妃!」快步上前,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像極了麗妃的畫像,只見那張畫像掛在正廳的牆上,畫中的人,巧兮倩兮,那雙美目正滿柔情的看著她。
母妃最愛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和徹兒,每當這個時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她相信,母妃也是幸福的吧,要不然,她怎麼笑的這麼的美?
若惜輕輕將畫像取了下來,將自己的臉輕輕的貼了在畫像上的麗妃臉上。沒有一絲溫度的畫像給了她無盡的慰藉,強忍著淚水不流下來,因為一但淚水流下來,就會濕了這張畫!
「母妃,汐兒說,人死了就到天上去了,那裡沒有痛苦,沒有悲傷,只有歡樂。你是不是在天上?你是不是在天上看著我和徹兒?」
「母妃,我好想你。」
「母妃、、、」
殿外,公子政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看著抱著畫像的若惜,恍然間彷彿看到了麗妃的身影,若惜與麗妃像,特別是眉宇之間,一笑起來,總讓人覺得很舒服。
「誰?」若惜將畫像收好,感覺殿外有人便問了一聲,誰知進入殿中的竟是公子政的身影。
兩人都愣在原地,久久之後,若惜微微福身,「參見皇上。」
「你叫朕什麼?」公子政不信他聽到的那個稱呼。
若惜沒有回應,而是將畫像如珍寶一樣掛回原位,也許這才是娘親最希望呆的地方,因為她和徹兒總愛在這裡跑來跑去的嬉鬧,娘親總愛坐在這裡看著他們兩個。
「若惜。」公子政喚了一聲。
「皇上,若惜還有事,先行告退。」說罷,若惜逃似的飛速離去。
公子政下意識追了幾步,卻悵然停下腳步,他終究竟是傷了這一對兒女的心,徹兒呢?若是再見到徹兒,也是這樣的情景嗎?一瞬間,公子政的心境彷彿如一個花甲之年的老者一樣蒼老。
汐兒回到宮中,便見到雙眼紅腫的若惜,輕輕的坐在若惜身側,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誰也沒有發出一言。久久之後,只聽若惜長長吁了一口氣。
「我今天見到他了。」
「誰?皇上?」
「他還如以前一樣,只是依稀看見他的黑髮之間竟有一根白髮。小時候,我和徹兒總是盼著他來,徹兒調皮,總是被訓,而我總是能夠被他誇耀,他說,『這個世界上要多麼優秀的男子才配得了朕的小公主。』他說,『若惜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小美人和你的母妃一樣!』我曾經以為,他是那麼的寵愛母妃,可是他怎麼又能那麼的狠心?母妃臨終前,只是想見他一面,他都不肯!母妃說,即使是無罪,但是他要她死,她也絕不會有一絲猶豫,她只是想問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那麼絕情,連給她申辯的機會都沒有?只是想懇求他,好好的善待我們!可是他沒有來,沒有給母妃一絲希望!」
「所以,我恨他,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薄情寡意!」
汐兒將若惜摟在懷裡,無聲的安慰著。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哪個男子能夠敲開若惜堅若盤石的心門,這個男子會在哪?
然而汐兒不知道的是,在臨近年關的喜慶之下,朝中局勢動盪不安,從一個九品官員的受賄案開始,一直到朝中一品大員,涉嫌案多達百人之多,而其中曾氏一族便佔了六層,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曾氏一族結黨營私,曾在太子監國之時,秘密繡制龍袍,意圖謀反!
僅僅一夜之間,曾氏嫡系一族鋃鐺入獄,第二日便推上了邢台,鮮紅刺目的血染紅了白雪鋪就的大地!北風呼嘯中夾雜著劊子手手起刀落起發出的聲響以及慘烈的呼喊聲。
太子意欲面聖,卻被軟禁在宮內,不得踏出一步。皇后的鍾翠宮被侍衛圍得水洩不通,而皇后未傳出任何動靜,只是跪在佛前訴經一夜。
朝中官員獲流放,或入獄,或者死罪,一個不饒,這根盤踞在北朔數百年的名門旺族一夜之間便被連根拔之,無不叫人心驚肉跳!
更讓人稱奇的是,朝中空缺這麼多官員,竟然在十天不到的時間全都補齊,這才恍然大悟,鎮國公與其夫人看似在朝中只是有職無權的閒職,實則是這場大變動的推動者!皇上用人之準,下手之狠又給朝中的人重重敲了一擊!
觀眼下局勢,太子繼位已無後望,究竟會是誰最終能獲聖心?
在無數猜測與驚恐中,新年的鐘聲重重敲響!北朔皇城大慶三日,爆竹聲整整響了一夜,沒有人為曾氏一族的倒台而過度傷心,反而那些依附曾氏一族的官員,比別人鬧的更歡一些!這個守年夜與一直未停的雪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