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靜處 文 / 漠殤
雲湧是在新年凌晨出生的,剛好過了除夕。
冷暮寒在外面聽到孩子的哭聲,樂得合不攏嘴,直說這孩子是皇帝命。
雲朵朵生完孩子就累的睡了過去,連看都沒有來的及看一眼。
冷暮寒樂得合不攏嘴,去上朝的時候,大臣們都以為他犯病了呢,他們何時見到過冷暮寒這等模樣?他從小就是冷氣森森,讓人在三米開外就覺得凍的難受,只想盡快遠離他的。
嗯,當然也跟他常年帶著面具有關係,可是,他那張臉,平常真的少有表情,被燒傷了,就算有表情,也很僵硬好不好?
不知為什麼,大臣們就是覺得皇上看起來很開心,表情很愉悅,那張毀容的臉,細看起來也賞心悅目了。
三天後,邊關傳來喜訊,蕭逸將軍在城前三里處,大敗簇國欲圖偷襲的隊伍,冷暮寒聽了,心中愈發高興,頒下聖旨,為了小皇子的出生,為了這場勝利,大赦天下。
當天下朝,冷暮寒才小心翼翼的進入血房,當然,現在不叫血房了,冷暮寒改了名字,此處就叫做「雲湧閣」了。
嬤嬤們連忙行禮,冷暮寒表情和顏悅色,「都起吧。」
在門前站了好一會,感覺身上沒有涼氣了,才像裡面走去。
雲朵朵在頭頂圍了一塊緞子做的寬抹額,上面鑲嵌了兔毛,其實她一直挺喜歡王熙鳳那個貂毛的昭君套,不過,畢竟是在室內,層層簾幔,加上盆炭火,還有地炕,真的沒有那麼冷。
冷暮寒先去看了看小傢伙,小傢伙醜醜的,可是卻特別招人喜歡。
冷暮寒癡癡的看了有一會,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雲朵朵感覺到有陰影擋在了眼前,緩睜星眸,眨了眨眼睛,見到是冷暮寒,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冷暮寒連忙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
「我剛剛去看了看小傢伙,很可愛。」冷暮寒微抿薄唇,開口道。
雲朵朵聽了,目露溫柔的神色。
「你不該來的。」雲朵朵有些侷促,女人坐月子,這室內的空氣能好嗎。
「我想見你。」冷暮寒在床邊做了下來。
雲朵朵越發的覺得不自在,伸手攏了一下頭髮。
「皇上……」雲朵朵想著說辭。
冷暮寒皺皺眉,「還是像原先一樣叫我的名字不好嗎?」
只有在她生產的那日,她偶爾叫他的名字,自打冷沅那日說過之後,她就很少叫他的名字了。
雲朵朵笑了一下,乖巧道:「好。」
冷暮寒沒有想到雲朵朵會這麼痛快的答應,倒愣了一下。
「早點回去吧,這下過雪,路到了晚上,都凍硬了,會滑倒的。」雲朵朵不著痕跡的往裡面挪一挪,她還是很在意在冷暮寒的眼裡,自己的形象的。
冷暮寒看著她的動作,眼裡劃過受傷,沉默良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可想他?」
雲朵朵一愣,反問道:「他是誰?」
冷暮寒側過頭去,何必非要他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她竟然連自己靠近一些都躲避不及,是不是因為生了他的孩子,原諒了他曾經做過的一切?
雲朵朵福至心靈,好氣又好笑,「你是說慕容澈嗎?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
雲朵朵緩緩的一字一句地說道。
冷暮寒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只聽雲朵朵繼續道:「我恨不能衾其皮食其肉,抽了他的筋做跳繩,骨頭熬了餵狗,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
冷暮寒聽了,有些傻眼,她怎麼越說越有勁,抬起眼來對上雲朵朵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事被洞察,冷暮寒有些不好意思。
雲朵朵悠悠的歎口氣,「冷暮寒,你為什麼要這樣想?」
是因為心底不安,還是在意她和他的過去。
雲朵朵黯然的垂下頭去,「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就會掌握得了命運,我錯了,大錯特錯。」
「朵朵……」冷暮寒看著她那傷感的樣子,知道他觸及雲朵朵的心事了,情急之下又叫回她以前的名字。
雲朵朵擦了一把臉,努力的衝著冷暮寒笑了一笑,「沒關係,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提,他就不存在的。」
若有所思的看著冷暮寒,雲朵朵隱晦的解釋道:「這屋子都臭了,更別提在這個屋子裡的人了,偏孩子那麼點,又不能熏香。」
冷暮寒恍然,深情的看著雲朵朵,「我不介意。」
雲朵朵撅著嘴嘟噥著,「可是我介意。」
冷暮寒沒聽清,問道:「什麼?」
雲朵朵轉移話題,「我似乎聽到你是從裡間出來的?雲湧還睡著呢?」
「是呀,小傢伙睡得很香。」冷暮寒答道。
「我長得這麼好看,沒想到兒子這麼醜。」雲朵朵不滿意的歎口氣。
冷暮寒忍住笑,「哪裡有你這樣做母親的,竟然嫌棄自己的孩子丑,我問過御醫了,他說剛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怎麼好看,老御醫說他見過這麼多的小孩子,只有我剛出生的時候和這小傢伙能比得上。」
雲朵朵原本在屋子裡呆著這個氣悶,聽到他開始埋怨自己,沒想到後來卻誇自己了,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冷暮寒沒有笑,板著臉道:「真的,你別看我現在丑,我小時候可招人喜歡了。」
雲朵朵心底漫過心疼伸出手去觸摸著冷暮寒的臉,咬了咬嘴唇,「冷暮寒,你放心,我一定會叫你變成你想要變的樣子。」
冷暮寒伸手抓住雲朵朵摸著自己面頰的手,深情的看著她,「我不在乎,我真的已經不在乎了,只要你肯陪在我身邊,我不在乎了。」
嘴裡說著不在乎,其實他比誰都在意,所以一到晚上,他就忍不住想要把面具戴上,宮裡的人,習慣了看著他戴面具的樣子。
雲朵朵靜靜地回望著他,要真的不在意,為什麼一到天黑要上燭火的時候他就要離開?還要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她原本還以為他真的是因為國事,要不是那天在亭子裡遇到他,她還以為他已經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容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