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生離死別之間 文 / 萍水落秋
「小北，你這是何苦。」沐父病危，朱玲玲是比誰都著急。可是這會兒，她除了等待之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而沐小北這樣做，壓根是沒有半點作用。只是……
「小北，別鬧了。」汪傲非凌利的看著沐小北，用盡力氣把她抱住。聲音裡滿是責備：「你如果真想讓你爸活起來，就不要再鬧了，趕快把名字簽一簽。醫生也可以救人，不然你再這樣鬧下去，時間拖得越久，救活的機率就越小。難道你想讓你爸今天就死在手術台上。」
隨著汪傲非的話吼了出來，沐小北不由得愣住。沐小北顫抖著二條腿，身子異常的冰冷。如果沐父真的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打了個顫，不吵也不鬧，就那樣，身子慢慢的往下劃，蹲了下去。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沐太太，麻煩您把名簽一下。」醫生看著沐不北這個樣子，不禁也搖了搖頭。當醫生這麼些年，什麼生離死別沒有看到。家屬在即將痛失親人的這個時候，心裡的痛她都清楚。就像她們，當醫生的重要職責就是救人，可是每一次，看著自己的病人死去時候，她的心也會難過。她與他們都沒有血緣關係，何況是像沐小北與沐父這樣父子關係。
朱玲玲伸出手，沒有猶豫直接把名字簽了下去。
沐父什麼情況，她很清楚。這會兒她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所有的事情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醫生看著朱玲玲簽好字，直接轉身走了進去。臨關上門的時候還不忘對著沐小北道：「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
沐小北捂著臉，整個身子無力的往下滑。此時，光可鑒人的地板清楚的可以看到她一張蒼白的臉。
「白大夫，家屬已經簽名了。」醫生把文件掛回床頭，看著正在為沐父做急救的白少嘉說道。
「好，剛剛外面怎麼了？」白少嘉一邊把手裡的儀器插進沐父的身體裡，一邊對著剛進來的醫生問道。
「沐小姐情緒失控想要進來在外面鬧了下。」醫生沒有隱瞞，直接對著白少嘉道，接著又不勉看了看沐父一眼，對著白少嘉問道：「白大夫，您看這沐先生有可能救活麼。」
「不好說，病人能不能救過來這個除了跟我醫治的能力有關這外，還得看他的意志力怎麼樣。而且，他的病情惡化得太快了，幾乎超出了我的想像。」醫生的問題，讓白少嘉不由得也皺了皺眉。
沐父的情況是每況日下，這二天來他雖然極力的想穩住他的病情，但是他本身的救生意志力並不是很強，也正因為這樣，他的心裡才不自覺的擔憂起來。突然，他腦子一閃，極快之間他抓住了什麼要求，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了起來。
沐父跟沐小北的事情，汪傲非打電話讓他來的時候曾經提過，如果……
「現要沐先生的病情很糟糕，隨時有可能撒手人世。這樣，你去把沐小姐帶進來，讓她來看看沐父。」
「這？」
「放心，有什麼事情我擔著。你快去叫吧。」白少嘉嘴角微揚，一向不笑的臉上這會兒笑起來不由自主的讓人打起寒顫。醫生只覺得心裡一陣冷颼颼，點了點頭照辦。
醫生進去了，汪傲非和朱玲玲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沐小北。
沐小北整個人靠在牆壁上面，呆愣愣的看著那閃著紅色的搶救燈。淚水在眼裡不斷的打轉著。
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她不相信，不相信？
白少嘉，對，白少嘉就在裡面，他的醫術那麼高明，沐父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可是，剛剛醫生的話是那樣的真實，一字一句是那樣的清楚。她到底要怎麼樣？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活過來？
緊緊的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那閃著的燈，那躺在裡面的人？
汪傲非往前，把她摟進懷中，想給她力量。沐小北卻直接一閃，抬起頭看著他：「我爸會沒事吧！」
「會的，放心。」面對著這樣子無助的沐小北，汪傲非打從心裡覺得難受。沐父的病情，他心裡也明白要救活的幾率很小。可是，他不想沐小北失望，更不想讓她留有遺憾。
汪傲非的回答，並沒有讓沐小北安心。她看著他，對看著。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一時間三個人的眼睛不由得都對著來人。沐小北和朱玲玲二人的心幾乎同時下沉。這才剛簽了病危通知書，剛進去這會兒就出來。難道……？
「醫生？我爸……我爸是不是？」
「是……也不算是，沐小姐，白大夫讓我來帶沐小北進去。沐先生他……病情並不是很穩定，可能……」
「不，不會的。我要進去。」沐小北一聽，不由得著急的就想往裡面鑽。
朱玲玲看醫生的臉色不大對，又聽說她讓沐小北進去，不由得更是害怕：「老沐怎麼了？是不是，他……」
「醫生？」沐小北直接扯著醫生，往裡面走。
門被關上，朱玲玲相對於剛剛的不知所措，這會兒不由得顯得神慌意亂，倍受煎熬。
……
消毒，換上專用衣服。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沐小北跟在醫生的後面往前走，每走一步，心裡就不由得更是忐忑不安。
門被打開，當她看著躺在床上，身上插滿合作儀器的沐父時，沐小北的手不自覺的捂著嘴。
儘管剛剛在換衣服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這會兒，看著這樣子的沐父，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
一步步的往前，緊憋著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白少嘉抬起頭，淡淡的看了沐小北一眼。嘴角微抬，此時，他的笑容在沐小北的眼裡就猶如阿修羅般的無情。
他隨意的放下手中拿著的手術刀，直接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醫生護士都停下來。
協助白少嘉進行搶救的是一個資格較老的老醫生，此時，他看著白少嘉這個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只是，白少嘉什麼人她心裡清楚。如果他不是有著十成的把握，恐怕也不會冒著危險讓沐小北進來。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把手上的手術刀放了下來。抬起頭不由得主的打量了下沐小北，看來這個小姑娘今天要遭殃了。
「白大夫？」一旁站著的護士很是不解，看著白少嘉。白少嘉卻只是若有示意的輕址動了下跟角，手指了指，態度堅決，示意她放下手邊的工作。
老醫生看了看小護士，也示意她停手。白少嘉的醫術，她一點也沒有懷疑。而他的人品，在業界更是享富勝名，此時他會這樣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倒也不擔心，會鬧出什麼醫療事故。
「白醫生，我爸……？」沐小北看著白少嘉示意醫生護士都停下來，看著他把手套都脫掉。不由得急了。沐父的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各種監護儀器更是圍繞在他的身邊，此時白少嘉的樣子，沐小北不由得急了：「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爸吧。」
「沐小北，令尊的病情真的很不樂觀。按目前這種情況，我恐怕是無能為力了。我看您還是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盡早說說，勉得到時留下遺憾。」面對著沐小北的衰求，白少嘉的表現很是不近人情。
他一邊把手套扔在一邊，轉身已經往一旁的清潔池洗手。
「白……」看著白少嘉表現得如此樣子，沐小北不由得急了，還想說什麼，只是白少嘉也只是擺了擺手，聲音平淡沒有一絲起伏的對著沐小北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勉得到時後悔終生。」
「我……」
「我們都出去吧，讓沐小北可以好好的跟沐先生說說心裡話。」白少嘉轉過身，示意著眾人離開。
白得發亮的手術台，這會兒顯得冰冷無情。沐小北就那樣站在手術台旁邊，看著躺在冰冷手術台上的沐父，心痛難當。
這一刻，所有的恨都變得那樣的無所謂。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沐父。沐小北伸出手，顫抖抓著沐父冰冷的雙手。這一刻，淚水再也無從遁型。
「爸。」終於，那句藏了二十幾年的稱呼還是喊出了口。雖然知道此時的沐父很有可能聽不到她所說的話，但是白少嘉說得對，她不能讓自己充滿遺憾。所以，即便是他有可能只不到，她也要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
「爸，您快醒過來，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知道，其實這些年來，儘管我對您不理不問，但是您的心裡還是愛著我的。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對您。其實我早就不怪您了，您快醒過來，我讓你看看您的孫子孫女，我……這些年來，我心裡一直都恨著朱玲玲。可是這些天，我看著她對您我怨無悔的樣子，我心裡也有一些動容。老實說，她是一個好女人，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多心機，以前，是我太過偏見。爸，您醒來過，您不可以這就樣一走了之，我還想您可以像以前那樣，拉著我的手，抱著我讓我可以撒嬌。爸……」說到這裡，沐小北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一滴，二滴……掉在沐父的臉上。
「我當時就是氣，我媽是多好的女人，怎麼您就捨得這樣做。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愛情原本就沒有對錯，也沒有先後。」
「爸，您醒過來好不好，堅強的挺過這一關。只要挺過這一關，我保證，保證以後都不會找朱玲玲的麻煩。保證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叫您爸，時不時的卻看看您。跟您聚一聚。」
……
沐父的手搖了搖，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沐小北卻始末未聞，依然一字一句的說著自己所心裡話。
突然，心電顯示器上發出了不規則的聲音。白少嘉一直就站在手術室外面，只到這個聲音，心裡不由得一緊，推開門直接進來。
「請沐小姐出去。」看著心電圖上面那不尋常的圖像。白少嘉一邊吩咐著護士，一邊示意協助的醫生們做好準備。
「不，爸……」看到白少嘉那嚴肅的表情，沐小北不由得更急了。心裡有著很不祥的預感，怎麼也不肯離開。
「如果你真想求他，就趕快出去。不要再在這裡礙事，否則的話我現在直接離開。」白少嘉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
「滾。」
……
顫抖著雙腿，沐小北不捨的看著正在手術台上面危救的沐父，不得不轉身離開。
醫生護士看著她轉身離開，大伙都加入了急救中，誰也沒有功夫再去關心她。畢竟，此時最重要的就是把沐父救回來，至於她走與不走，只要不影響到手術，那麼她們就沒有去理會。
轉身出了手術室，口袋裡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沐小北整個身子支撐不住的往下滑，顫抖著手把手機掏了出來。
「哥哥。」看著屏幕上面來電顯示上面的名字，沐小北的聲音更加的哽咽，心情更加的難過。那濃厚的委屈與痛苦出口裡，讓那邊的袁永宏不由得揪緊了心。
「丫頭。你怎麼了？」電話那頭的袁永宏聲音很是急切，對沐小北的關心更是不言而喻。
對於白少嘉的出現，沐小北一直誤會是袁永宏找來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這會兒更是認定了袁永宏知道所有的事情。
張開口，淚流了下來，她的語氣傷心，句句帶著悲傷的對著袁永宏道：「哥哥，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我爸在手術台，他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面，哥哥，我好怕，我好怕他就這樣離開我。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我原諒他了。哥哥，你知道嗎？我並不恨他，我愛他，無論怎麼樣他都是我爸。」
「以前的我太固質，太自我為中心了。不過現在我明白了，愛情並沒有對錯，明白了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的那樣，凡事都不能看表面。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不願望聽我說。」
「哥哥，我好後悔，後悔我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看透，後悔為什麼我以前要那樣做。我該死，我該死。」
「不過，無論我爸能不能渡過這一關，我都得謝謝您。哥哥，謝謝您盡心盡力幫我，謝謝您為了救他還幫忙找了那麼有名的醫生。哥哥？」
「那現在伯父怎麼樣了？」袁永宏這二天因為都在外地出差，根本沒回家。也沒有見到袁依依。也正因為這樣，他根本不知道沐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聽著沐小北這樣一說，不由得皺了皺眉。她話裡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倒是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醫生？會不會是依依以著他的名義找的。想到這兒，他倒也沒有否認，只是詢問著沐小北，沐父現在的情況。
「在急救，白少嘉正在手術室裡急救。哥哥，他會醒過來的是不是，他一定能挺過去的是不是？」
「小北，你聽哥哥講，你不要著急，也不要再哭了。去洗把臉，好好的振作起來。伯父吉人自有天像，肯定可以挺過去的。你也不希望等他等下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是不是。伯父從小就疼你，心裡也知道你並沒有真的怪他。你好好聽話，等著哥哥知道嗎？哥哥馬上不過去找你。」打從心底是裡擔心著沐小北，聽著她幾近失控的聲音。袁永宏心裡更是著急得不得了。他拿起車鑰匙直接下樓，連後面的秘書小姐的叫聲都沒有理會。
「嗯。」袁永宏鎮定自若的聲音不由得也給沐小北帶來了一絲希望。是的。她必須堅持，如果她爸醒來，也必定希望她開開心心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哭哭啼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