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傅池修的瘋狂舉動 文 / 藍朵朵
「池修,她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你怎麼折磨自己都沒有用……」樂沁歌抱拳看著他,她也覺得冷,這樣的傅池修像是被悲痛浸泡住的弱智,他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天空已經是烏雲密佈,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臨,狂風吹著燒的只剩枝幹的樹木淒涼萬分,風沙旋轉著亂舞,一場大雨過後,這一切會被再次洗刷。
傅池修穿著一身已經分不清顏色的病號服,原本一米八三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此時卻佝僂著個身子,像是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回頭對著鵬仔大聲的喊道:「開車送我去琉璃山,馬上!」
他整個人站在這廢墟間自有一種頹廢的氣質,遠遠的看去淒涼而又帶著美術的黑白美感。
鵬仔不敢怠慢,連忙將車子開了過來,他眼睛充血的衝進車子裡面,啞聲吼道:「開車,快點!」
鵬仔被他吼的手抖腳抖,也顧不上樂沁歌追上來詢問的話語,急忙將車子啟動,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向著那個他曾經帶著許雨薰去看過大雪的山開去,在那裡,他們留下過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還記得,當時的她說,明年的三月,映山紅開遍整座山的時候,你再帶我來看,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許雨薰,我告訴你,好,我願意每年的三月都陪你去看映山紅,你會來嗎?
車子速度開的非常快,到達的時候只花了兩個多小時,一路上大雨瓢潑也沒有減速,車子開成了飛機的速度。
鵬仔的車還沒有停穩,他就像個瘋子似的從車子裡連滾帶爬的趔趄而出,能把人刮倒的大風夾雜著暴雨狂打在他身上,他絲毫感受不到。
鵬仔也不要命的跟隨著他奔跑的身影追來,大雨什麼的根本就不當存在,傅池修跑在前面,不斷的撥開阻擋他前行的雜草,他已經氣息紊亂,心口那股陣痛越發的厲害,他卻憑藉著自己的毅力跑到了他們曾經許願的那棵老樹下。
這顆老樹,就是這棵樹,曾經她在這裡許願,她沒有告訴他,她許的什麼願望。
大樹的枝椏被人纏滿了黃絲帶,伴隨著天空不斷飄落的雨隨意飛舞。
他站在樹下,身影消瘦的像是隨時都會被這漫天的風雨捲走。
他似是自言自語般呢喃:「她曾經在這裡寫過她的心願,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麼,我想來看看,她對我有過什麼期待……」
鵬仔不知道要不要去回答他的總裁大人,只能這樣陪著他一起淋雨,傅池修看上去像是在風雨裡被吹得七零八落的小樹苗,隨時都能倒下,哪裡還有往日傅池修無往不利的雄姿。
他走到大樹面前,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手伸到樹洞裡面,不停的亂掏,是在裡面的,他記得是在裡面,當初她沒有扔到樹上,而是丟在這裡。
樹洞有些深,他掏了好久也沒有找到,鵬仔在一旁看的其心不忍,想過去幫他掏,他卻用另一隻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
他又花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才從裡面掏出來幾塊已經弄的髒兮兮的牌子,不斷落下來的雨很快將那些污垢全部洗去,他手在發抖,他竟然沒有打開的勇氣。
淅淅瀝瀝的雨不停的飄散在他身上,他渾然不知道自己頭髮絲都在滴水,眼睛被雨水弄的看不清眼睛裡的世界,手裡的小牌子已經濕透。
「總裁,我們去那邊亭子裡看!」鵬仔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一把拉到了一旁。
他像個木偶一樣,就被鵬仔拉到一旁的小涼亭裡坐下,雨水早就將兩人身上的衣物打濕,冷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
傅池修顧的嘴唇已經懂得發紫,身體已經是不能自控的顫抖著,他輕輕的推開手裡的小盒子,像是在推開一個神奇的潘多拉魔盒,上面的一句話:傅池修,你愛我好不好?
這字裡行間的情意和苦澀傅池修感受到,她把心中的渴望全部寫在這寄托心意的紙上。
原本已經痛的不能再痛的心,更像是被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又是用力的拉扯一把,他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這一生所求的願望,不過是對自己的一個承諾,就滿足。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關於愛的任何訊息,他不知道什麼是愛,只知道失去她,比死還要難過。
這算不算是愛?
半晌後才強抑著顫抖的身體,繼續翻開另一個許願牌子,一行字體躍然在面前:傅池修,這如果是夢,請不要讓我醒。
原來,原來,原來如此。
她是真的什麼都知道,他的每個舉動她都能看透,但她仍然捨不得去懷疑自己分毫,她這般配合的置身在他給的愛情裡,只為了貪婪他那假惺惺的溫柔,哪怕是幻覺,她也不肯清醒。
許雨薰,你好傻,好傻呵!
千萬隻嗜血的螞蟻在啃噬著心,心臟的地方已經空缺了一大塊,許雨薰,你總是這樣的,這樣的,讓人無可奈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那斷了珠子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流,滾滾翻浪般一行又一行奔騰而落,心像是被強硫酸一片片的腐蝕而過,一塊塊的被腐蝕爛掉是他心頭最柔軟的骨血。
「嘔……嘔…」嘩啦嘩啦,他倒退了幾步,倒坐在地上,一口又一口的鮮血從嘴裡湧了出來,傅池修傷心過度,身體本來胸腔就因為車禍而受了重創,這一下,氣血攻心,把他給病倒。
一口口的鮮血像是沒完沒了般,翻湧著從他嘴裡噴發而出,一旁的鵬仔看的嚇呆,連忙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總裁,我馬上送你回去,你受傷了!」
「沒……沒事……」他只覺得眼前蒼茫一片,整個世界都是霧色籠罩,他看不清任何東西。
倒在地上無往不利的男人,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報應,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他拿自己曾經作為誘餌徹底擊垮了整個許家,也摧毀了許雨薰整個人生,而現在,她直接拿命化作一根毒箭,直接紮在他身上,不會死,會活得很痛苦。
「這是我的報應……」他眼睛充血,死死的看著手裡的牌子,那黑色歪歪扭扭的字體,他能回憶起當時她寫這些的神情,眼睛笑瞇瞇的,是真的開心。
像是在一片渺茫中,看到了單薄的身影緩緩的向自己飄了過來,她像霧像風般飄飄渺渺的對自己笑,一邊笑,一邊離開……
「許雨薰……」他無助的伸手,想去觸碰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可惜她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喚,還是飄飄然的越來越遠。
他狠毒的把她孩子給踹了那麼多腳,至於那個孩子是誰的,已經不重要,還有,最後還逼著元易背叛她,一切的一切,他設計的天衣無縫,她無處可逃,因此,逃到了地獄。
她曾經咬牙切齒的說,你此生活該孤苦伶仃,是的,他活該,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活該得此下場!
他終於完成了他曾經所有的設想,高枕無憂的霸佔了整個許氏,但沒有了她,他要這個天下又有什麼意義?
此時恰巧一陣風過,亭外那些凋零的映山紅帶著雨瑟瑟起飛,彷若一陣紅色花瓣雨在空中飛舞,帶著雨水的花瓣滑過他的臉頰,嘴裡湧出來的鮮血越來越激烈,一陣接著一陣,他終於眼前一黑,無力的倒下。
像是真的陷入了黑暗的記憶裡,許雨薰在他的生命裡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還記得初見時,她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女小姑娘勝似桃花的嬌羞跟在他的身後,溫柔的喊,池修哥哥,池修哥哥……
那懦軟的聲音,在他的回憶裡像是餘音繞樑久不散的曲調,來回撥動。
她在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裡,臉紅的比這漫天的映山紅還要驚艷,傅池修,我好像,好像喜歡上你了……
不安嬌羞的樣子如同剛出生的小雛鶯兒,身體因為緊張的緣故竟還有些發抖,臉紅撲撲的像是漫山遍野桃花盛開,可他呢?冷冷的笑,心裡只想著,終於成功上鉤了。
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報復,她只是他報復的工具。
不知道大家看過《武林外史》沒有,王艷演的白飛飛,總是穿著一襲白衣,上面還有好看的葉子,長髮垂頭,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個無所不能的沈浪對著個白飛飛言聽計從,是怎樣忽視朱七七,哪怕他後來對著朱七七說,我的心也不是鐵鑄的,沈浪一生最愛朱七七。
朱七七卻發現自己她曾經繞指柔的一顆心已在失望中冰冷如鐵。
而此時的許雨薰,不過是活在現實裡的朱七七,她的愛在一次次的失望絕望下,終於化成灰燼。
也就是從這天起,傅池修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讓他想起來就心臟抽疼的女人,他不相信她死了,可卻再也找不到她。
可能所有的事都像是一場夢,醒來之後,恍然如夢。
傅池修握著手裡的照片,照片裡的人淡淡的笑顏,那是記憶裡的樣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長長的睫毛垂下,分不清這一刻的她,到底是喜悅還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