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你爸爸死都不能閉上眼睛 文 / 藍朵朵
空蕩蕩醫院的一個角落裡,只穿了病服的的許羽薰,白色的紗布裹著她的濃密似海藻的頭髮,愣是把巴掌大的小臉遮去了大半。
她的指甲一點點的將自己手臂摳爛,她不覺得疼,心裡像是煮在沸騰的火鍋爐子裡,火辣辣的刺痛。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她面前,她弱小的身軀被他的黑影覆蓋。
她瑟縮著身體,淚水盈在眼眶裡,聲音嘶啞的像是發不出聲音,顫巍巍地開口:「求你,求求你,讓我去看看爸爸……」
她渾身滾燙,說話只覺得腦袋都在陣陣的發抽,她被送到了醫院,才知道爸爸現在是生死未卜。
傅池修萬年不變地木著臉,那平緩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休想!」殘酷的吐出兩個字。
語氣平靜的比他那張千年不變的死臉還要不驚,只有那深邃的眼睛,透出來的眸光變得更為銳利。
許羽薰原本的泫然欲泣,在他的話說完後,已經淚流滿面。
「砰」的一聲,許羽薰整個人就跪在了他的面前,白皙的膝蓋跪在光鑒可人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沉悶的**撞擊出來的聲音。
「讓我進去看看我爸爸,他到底怎麼樣了……」這個男人將醫院裡外三層的派了人駐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包括許元衡住的急救室,幾個彪形大漢站在那,許羽薰根本奈何不了。
「你不是要看我痛苦嗎?要看我受盡折磨嗎?你衝我來啊,做什麼都可以的,就讓我看看他,看看他啊……」
她這樣的聲淚俱泣,抱著他的大腿冰涼的眼淚濕透他的褲管,他依舊木然的無動於衷,冷冷的站站在那裡,帶著滿載勝利的笑容。
許羽薰滿臉的淚痕,淚光連連的看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不讓我去看爸爸……」為什麼,要這樣。
他側臉的輪廓刀刻般深邃分明,此時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瞳孔裡是淡漠的光芒銳利的看著許雨薰。整個人在燈光昏黃色明亮牆體的襯托下更顯得陰沉,偌大的醫院走道裡只聽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他揪著她的頭髮把她的臉和自己對視,漠然的眼神看著她,表情似笑非笑,眼睛裡散發著危險眼神,讓哭得慘兮兮的許羽薰不寒而慄。
傅池修看著眼紅紅像只可憐小白兔的許羽薰,咧開嘴角忽而笑了出來,手腕輕輕一用力,她的頭皮像是硬生生的要被扯下來。這樣瞬息萬變的傅池修令她感到陌生。
傅池修笑瞇瞇地說:「我的傻薰薰,好好的你哭什麼呢?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啊!你怎麼哭得跟奔喪似的。」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哦,我記錯了!今天是你爸爸要死的日子,你確實是要奔喪……」
許羽薰不停的啜泣,還被他這麼揪著頭髮,呼吸急促得彷彿透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抖著聲音喊:「池修,我要見爸爸,求你讓我去……看……看……他。」
傅池修收了笑容,彷彿剛才的溫柔只是一瞬間的錯覺,他冷冷地睨著許羽薰:「求我什麼?想進去?呵,我要他眼睜睜的死不瞑目,最後一刻都不能見到他的寶貝女兒!」
他哼了一聲,大手一放,像是丟垃圾一般,將她推到在地上。
他優雅的起身,用手扶了扶項上的領帶結,慢條斯理地踱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懶洋洋地靠著椅背說,「你不知道吧?他現在正在裡面掙扎,沒有氧氣,沒有止痛藥,他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連他的寶貝女兒都見不到,嘖嘖,真是好慘哦!」
這才是高高在上的傅池修,將她的苦痛捏在手裡隨意玩弄。做事不留餘地,也從不給她反抗的機會。
他蟄伏了這麼多年,利用許羽薰的情感三年才得此翻身的機會,他要把那個糟老頭逼死,要用最狠絕的方式找到她的痛楚,用力的將一把刀子刺進去,不拔出這刀子,要她永遠無法癒合。
許羽薰被他這一席話說的臉白得跟紙一樣。
大手一伸輕輕鬆鬆就把她拉過來,他一手使勁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卻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嘴角彎出迷人又嘲諷的微笑:「心碎了是不是?恨我了?不,傻瓜,你愛我呢!」
還有什麼比拿愛作為傷害的工具更殘忍的,她愛他,成了傷她最致命的利器。
「你不是也愛我的嗎……」她哭著低聲喃喃,為何一夕之間,所有愛恨情仇都變了樣。
「你爸爸就快要死了,你的公主生活就快結束了,那些拙劣的謊言你竟然到現在還癡心妄想的相信著,嘖嘖!說你愚蠢還真是侮辱了愚蠢這兩個字!」
傅池修涼薄的語句,讓許羽薰如置身冰窖,身體的涼意一撥撥的加重。
他丹鳳眼微微瞇起,讓人癡迷的眼暈盪開,臉上的笑意像是夏日裡的涼風微微,他看到了她眼睛裡灰飛煙滅的絕望,所以,他笑得這般如沐春風。
許羽薰瑟瑟發抖,兩隻抓住他衣領的手握拳都變了形,一張小臉徹底變成死白色,她發出了呢喃般的聲音:「你說的不是真的……不會的……不會的……爸爸不會死的……不會的……」
她像一個復讀機,哆哆嗦嗦一直在重複這幾句,爸爸死了,她怎麼辦?
「還要不要聽一個更加讓你振奮的真實情況?」他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臉上的笑意半絲未減,他把頭埋在她耳朵邊,呼出的熱氣和冰冷的言語是鮮明的對比,「我已經掌控了整個許氏公司,許園也是我的私有財產,而你,很快就會被趕出去,變成落地鳳凰不如雞的下場。」
他如同最殘忍的惡魔,他一字一句的吐出這些話,讓已經崩潰的許羽薰幾乎癲狂。
「不……你閉嘴……」她厲聲尖叫,再也不能聽他說下去,「傅池修,你這個魔鬼!你會不得好死……」她抱著頭,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所有的痛苦和絕望在她一聲聲的尖叫中得到釋放。
過往和爸爸相處的點點滴滴浮現,一切都已毀滅,她的心好痛好痛!鋪天蓋地而來的都是窒息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