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番外 26章 他是誰 文 / 秋如水
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華薄義都沒有回莊園來。
因為對他的生活不感興趣,再加上他不在的日子,和肖墨在一起倒挺悠閒自在的,所以從來沒有想到去跟管家打聽一下他的去向。
莊園重建了,面積比從前擴大了一倍有餘,肖小茹天天帶著肖墨在屋前的那片草地上玩耍,有時候也會帶他去馬場,帶著他縱馬馳騁,日子過得很是逍遙自在。
這一天傍晚,她帶著肖墨吃過晚飯後便出去溜了一圈,回到屋剛給肖墨洗完澡,正穿衣服呢,突然就聽到窗外傳來巨大的飛機轟鳴聲。
她一驚,胡亂地幫肖墨扣好扣子,就抱著他匆匆走出衛生間,衝到窗邊向外一看,果然看到華薄義從飛機上快步走了下來,而蘇末離和連哲予則隨在他身後。
肖小茹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蘇末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在逃亡的最初幾個月,出於對蘇末離的關心,是注意了她的行蹤的。
有一天,布蘭特拿了一份中國某省報給她看,上面寫著蘇末離遇難的新聞。
蘇末離明明已經死去多年了,可為什麼現在又會出現在這裡呢?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肖小茹幾度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她很想衝出去問個清楚,可是一想到要面對華薄義,便又強捺下了自己迫切的心情。
「壞叔叔又回來了!」肖墨不安地撇了撇嘴。
「他壞他的,咱們不壞就行了。乖,趕緊上床躺著看會動畫片吧,等媽媽洗完澡後便給你講故事好不好?」肖小茹溫柔地笑問。
「好。」肖墨乖順地點頭。
「走嘍!」肖小茹溫柔地將肖墨抱到了床上,給他打開了電視,轉身匆匆進入衛生間。
心裡有事,洗澡便很倉促,胡亂地穿了衣服走出來時,卻意外地發現肖墨不見了。
她心一驚,擔心華薄義上樓把肖墨帶走了,急忙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當看到蘇末離正抱著肖墨笑嘻嘻地說著話時,不由暗暗地鬆了口氣,急忙上前從蘇末離手上接過了肖墨,讓他回房,然後又跟蘇末離閒聊了幾句,看到華薄義上來了,便皺了皺眉,跟蘇末離道了再見便轉身回房了。
這天晚上,她很晚才睡,聽到外面沒什麼動靜了,才疲憊不堪地關了燈慢慢地躺下了。
第二天醒來時,發現屋子裡一切正常,華薄義並沒有像她所擔心的那樣闖進來。
接下來的日子,比之從前過得更舒服些。
一是因為華薄義雖然與她們母子同住一屋簷下,但卻再沒有來糾纏。
二是因為肖墨極其喜歡蘇末離,她很開心地看著在這莊園裡總算是又多了一個既喜歡他而他又喜歡的人疼惜著的。
或許這是老天爺對肖墨的一種補償吧!
疼愛他的布蘭特離世了,可是蘇末離來了!
時間眨眼而過,這一天早上,肖墨剛爬起來,就吵鬧著要去找蘇末離騎馬。
肖小茹急忙抱著他笑道:「今天蘇阿姨身體不舒服,咱們就讓她好好休息一天吧。你好久沒跟媽媽一起玩了,今天就跟媽媽一起騎馬好不好啊?」
「哦。好啊!」肖墨笑嘻嘻地應了。
「真乖!」肖小茹重重地在肖墨的臉上吻了一下,「咱們看誰刷牙刷得乾淨!」
母子倆洗漱完畢之後,各自換上騎馬裝,然後便手牽著手下了樓。
下樓的時候,華薄義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得聲音抬頭看他們,那兩個人卻熟視無睹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華薄義恨得牙癢癢,卻拿他們無可奈何。
肖小茹帶著肖墨來到了馬場,像往常一樣牽了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先將肖墨抱了上去,然後自己正欲翻身上去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肖小茹還沒反應過來時,大馬就突然受驚般前蹄高高地抬了起來,肖墨尖叫,大馬狂奔而去,肖墨卻從馬背上顛了下來,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墨墨!」肖小茹驚叫著撲了上去,一抱肖墨的頭,鮮血便染紅了她的掌心。
她『哇』地一聲就痛哭起來,急忙將肖墨抱在懷裡,就朝著屋子狂奔而去。
華薄義正吃早餐,突然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驚得手中的叉子都掉在了盤子上,發出一聲清脆刺耳的響聲。
他推開盤子匆匆地站了起來,奔了出去,卻看到肖小茹驚慌失措,淚流滿面地抱著肖墨跌跌撞撞地向他奔來,一邊跑一邊哭著大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看著肖小茹染滿鮮血的手,悲傷欲絕的神情,華薄義的心也痛得幾乎快窒息過去,不及多想,急忙衝上前從她懷裡接過肖墨就匆匆地上了車,肖小茹也急忙跟了上去。
車子一路狂飆,不一會兒便停在了醫院門口。
半小時後,肖小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閉著眼睛拚命流淚。
華薄義看她臉色蒼白,嘴唇乾燥,便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低聲說道:「喝
;看書網電子書徹徹底底地全毀了!我要跟你拚命!拚命!」
華薄義聽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一下子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瞬間,不由心酸莫名,淚水就這樣流了下來,呆呆地站在那裡任她打罵。
不過一會兒,他的頭髮便被凌亂不堪,頭皮隱隱作痛,臉上紅腫一片,又是抓痕,又是掌印,襯衣紐扣也被扯掉了三兩顆,整個人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半分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模樣?
就在此混亂不堪之際,手術室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護士匆匆地走了出來,對著這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焦急地說著什麼。
而肖小茹還不知道,兀自憤怒地對著華薄義拳打腳踢。
華薄義急忙抓住了肖小茹,痛苦地叫道:「小茹!別鬧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現在不是鬧的時候。護士出來了,有話要跟我們說!咱們聽聽看有什麼事,等孩子沒事了,你再打死我成不成?!」
肖小茹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抓著那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護士顫聲說:「出什麼事了?孩子怎麼樣了?!你為什麼不在裡面?」
護士被她抓得只覺得手腕骨都快被捏碎了,但不敢耽誤,急促地說:「孩子是rh陰性血,而我們醫院裡這種血型的儲存量不夠,得在半個小時內務必調齊血量一千毫升,要不然孩子就會有生命危險!」
肖小茹轉身急忙推華薄義,「你趕緊去調!你不是很厲害嗎!趕緊去給孩子弄來!」
華薄義卻站著沒動,臉色的神情有些怪異,「我就是rh陰性血,我來給他輸就行了。」
肖小茹一聽,大喝一句,「那還站在這裡發什麼愣?趕緊給我滾進去!」
華薄義苦笑,也不敢怠慢,自一溜煙地衝進了手術室。
看著重新關閉的手術室,肖小茹無力地癱坐在了椅子上,淚水如泉湧。
一個鐘頭後,臉色蒼白的華薄義慢慢地走出了手術室,疲憊地坐在了她身邊,柔聲說道:「孩子沒事,你放心。」
肖小茹將臉別到一邊不理他,淚水仍然流個不停。
華薄義歎了口氣,沉默良久,才說:「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是我的?」
他真蠢!
幾乎所有人都跟他說過肖墨和他長得極像的話,可是他就是不肯去相信。
又或者說是不敢去相信。
在經過肖小茹的幾次離開,幾次背叛之後,他已經再不會輕易相信命運女神會眷顧他的。
在這些年來,他已經漸漸習慣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將自己放在最最危險最最孤獨的位置上去考慮問題。
正因為這樣,他的莊園才重新屹立起來,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而關係網則越張越開。
他曾因肖小茹考慮過放棄這些罪惡的生意,卻又因她將生意幾乎擴展到了全世界。
如今的他,想要任何一個女人,連一個字都不用說,就自會有人巴巴地給他送上門來。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裡眼裡仍然只有一個肖小茹。
而他竟然不知道,他愛著恨著的這個女人,竟然給他生了個孩子。
現在這個孩子,如果他不去找他們,他們現在可能還在外面逍遙自得地過著平靜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
這是上帝在懲罰他犯下的種種罪惡嗎?
可是,他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啊!
他並不想讓雙手沾滿鮮血,讓夢境充斥腐屍的臭味啊!
「因為你不配!」肖小茹猛地轉頭,狠狠地吐出了幾個冷酷無情的字眼。
「小茹,我不想多跟你解釋。可是等孩子好了以後,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華薄義歎了口氣。
肖小茹又將臉別過去,再沒有說一個字。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上的燈終於滅了,門開了,護士推著頭上裹著厚厚紗布,仍然昏迷不醒的孩子走了出來。
肖小茹撲了上去,摸著肖墨一隻冰涼的小手默默流淚。
華薄義與醫生走到了一旁,低聲地交談了起來。
沒多久,華薄義走進了病房,在肖小茹的身邊坐了下來,低聲說:「醫生說孩子沒事,雖然後腦勺可能會留條疤,可是並不影響美觀,頭髮會遮掩住的,所以你別擔心!」
肖小茹舉手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平靜地說:「嗯。我知道了。你走吧!這裡我一個人留下來就行了。我不希望孩子睜開眼就看到你!他已經夠可憐了,我不希望他在受傷的時候也擔心你欺負我!」
華薄義聽了,心如刀絞,低著頭沉默良久,最後緩緩地站了起來,佝僂著背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去。
肖小茹輕輕地握住肖墨的手,吻了又吻,低聲說道:「墨墨,媽媽答應你,等你病好了之後,媽媽便帶著你離開這裡,再也不會讓你跟著媽媽擔驚受怕地生活下去了!」
一個月後,肖墨頭上的傷順利痊癒了,這天上午,肖墨坐在床上玩模型飛機,肖小茹正給肖墨疊衣裳準備出院,門被推開了,華薄義出現在門口。
肖墨一見,立即扔下手裡的模型飛機,撲到了肖小茹的身上,兩隻小小的胳膊緊緊地抱住了肖小茹的脖子。
肖小茹感受到孩子身上傳來的體溫,心都碎了。
這個傻小子,一直幼稚地以為憑著他小小的身子可以為她擋風遮雨。
華薄義也看得心酸莫名,笑著走了過去,將一直藏在身後的變形金剛突然拿出來,笑嘻嘻地柔聲對肖墨說:「墨墨,我記得你說你喜歡變形金剛,我特地給你買了來,你喜歡嗎?」
肖墨看著那色彩絢麗的變形金剛,黑葡萄似的眼睛綻放著一陣渴望至極的光芒,可是卻只是盯著,並沒有就此鬆開肖小茹。
肖小茹歎了口氣,溫柔地對肖墨說:「墨墨,乖,拿著變形金剛去一旁玩會吧!媽媽有話要對這叔叔說。」
「不!不放!」肖墨卻仍然死死地抱著肖小茹。
「他不會再傷害你媽媽了,我保證好不好?」
「真的嗎?」肖墨仰起小小的臉質問著華薄義。
華薄義滿心柔軟,用力地點了點頭,「真的。我捨不得傷害你媽媽,更傷不得傷害你。如果我再傷害你媽媽,我就任你處置好不好?」
看著華薄義極其真誠而又充滿溫暖的眼睛,肖墨漸漸相信了,低聲地對著肖小茹的耳朵說:「媽媽,你別怕!如果他再敢欺負你,我就讓變形金剛打他!」
「嗯嗯。好。乖兒子。」肖小茹強笑著點頭,吻了一下他的臉,讓他坐在床上,然後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停了下來。
華薄義跟上前去,低低地說:「對不起。」
肖小茹嘲諷地一笑,「對不起我什麼?是對不起你多年前,不僅殺害了我父母,還是對不起你無恥地將仇人的女兒佔為己有的英雄事跡?又或者是這次?」
「都是我的錯。可是我錯得最離譜的是不該一直隱瞞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一開始沒有隱瞞,我和你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這麼多年,你們母子也不必過著顛沛流離、動盪不安的生活。小茹,我錯了,真的錯了。如果知道一時的不忍會讓我們如此這般的痛苦,我當初就該殘忍地讓你痛一下。畢竟那只是一下」華薄義痛苦地說。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也沒力氣再去跟你追究前因後果。」肖小茹疲憊地擺了擺手,「我現在之所以站在這裡跟你說話,是想最後一次試著跟你坦誠布公地說會話。」
「你說,我聽著。」華薄義苦笑著說。
「放我和孩子走。」肖小茹語出驚人。
華薄義一驚,激動地就想說什麼。
肖小茹卻舉手制止了他,「你別說話,好好地聽我說完。現在,你也知道肖墨是你的親生兒子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我不想人為地阻止你們父子相認,可是從實際情況看來,你不能否認你確實還不適合做他的父親。你的為人,你現在在做的事情,都不利於他健康成長。你經歷過那麼多不堪的往事,我想你也不希望肖墨以後也重蹈你的覆轍吧?所以,撇開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希望你能夠為肖墨的未來好好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放我們走。我會努力地給他一個健康向上的生活環境的。」
華薄義低頭,良久不語。
肖小茹正有些不安之際,華薄義突然抬頭,「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確實不好意思,也沒有權利要求你們能夠留下來,不過我希望在你真的決定離開之前,去跟我見一個人。見過他之後,如果你仍然決定要走,我一定不會再攔著你。」
「誰?有這個必要嗎?華薄義,你應該知道,我們倆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無用功吧?」肖小茹冷冷地說。
「我只是希望你去見一個人,如果見過他之後,你仍然要走,我不會攔你。」華薄義苦澀地再度重複。
「他是誰?」肖小茹不禁皺起了眉頭。
「見過你就知道了。現在請原諒我不能說。」華薄義很堅定。
肖小茹歎了口氣,「我可以相信你嗎?」
華薄義苦笑,「何不賭一把呢?反正你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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