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7章 他回來了! 文 / 秋如水
連哲予提著行李箱走的時候,蘇末離還是不聲不響地送他到了門口。
連哲予勾住她的脖子用力地在她臉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溫柔地說:「末離,不要生氣好嗎?你明知道我有多愛你,多捨不得你。」
蘇末離聽了,輕輕地點了點頭,動了動嘴唇,擠出一句,「早點回來,我等你。」
「乖。」連哲予又用力抱了抱她,這才一咬牙轉身上了車。
蘇末離看著連哲予的車子發動的時候,心裡便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而且,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他這一走,她彷彿就要失去他一般。
她很想跑上前去攔住他的車子,告訴他要不不要走,要不就要帶她一起走。
可是,理智卻告訴她,她不能這樣過於依賴連哲予。
她現在這樣很不正常。
從前他離開哪怕兩個月,期間沒有一個電話打來,她都無所謂。
就算是與許諾熱戀,一旦有分離的時候,她也從不曾如此失態。
她這是怎麼了?
她不可以這樣!
這樣纏著男人一步都走不動的女人,是不會讓男人欣賞的。
更會漸漸失去自我的,她不想讓自己變成這樣!
蘇末離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強迫著看著連哲予的車子駛出視線之內後,便轉身返回了屋子。
她想她該打電話給吳佳佳,約她與基洛去爬山之類的,反正不要呆在家裡胡思亂想就好。
可是剛拿起電話,方才一早起來時的噁心的感覺再度襲來。
她急忙摀住嘴,朝衛生間衝去,抱著馬桶大吐特吐。
才吃過的早餐悉數吐掉了之後,又乾嘔了好一陣,這才緩了下來。
只是嘴巴仍然淡得發苦,身體也突然變得軟弱無力,難受得厲害。
蘇末離漱了一下口,仍然難受,便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找到一包酸梅,拿了一顆塞進嘴裡含著。
又酸又甜的味道瞬間瀰漫整個口腔,漸漸地壓制住了那難受的感覺。
蘇末離長吐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想想自己這兩次奇怪的嘔吐,再想想嘴裡的酸梅能夠壓制住這種想嘔吐的感覺,心不禁一跳,急忙仔細地推算起日子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原來,她竟然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來好事了!
暈死!這段時間,她就如活在蜜罐裡一般,過得渾渾噩噩,心裡眼裡除了連哲予還是連哲予,不僅忘記了避孕這件大事,更是竟然連自己經期兩個月不至都沒有在意!
她真的要瘋了!
蘇末離急忙站了起來,上樓穿了件外套,抓起鑰匙和錢包便衝出了門。
三個小時後,蘇末離拿著一張化驗單,心情有些複雜地走出了醫院。
她,果真懷孕了。
孩子已經有七周半了!
大概就是那天晚上,她喝醉酒後糊里糊塗地懷上的。
暈死!看來婚期得立即確定下來才行,不然她就要做個大肚子新娘了。
想到自己到時候可能連那件漂亮的婚紗都穿不上的時候,她便怎麼也沒辦法高興起來。
等連哲予回來後,就一定要將日期提前。
孩子來得這麼突然,也不知道連哲予做好做爸爸的準備沒有。
反正她還沒有。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發生得太快了啊!
蘇末離一邊輕撫著肚子,一邊慢吞吞地走出了醫院。
開著車子出醫院門口的時候,因為精神不集中,差點撞到了一個人。
蘇末離嚇得急忙停了車,推門下車,走到正彎腰拍褲子的男人面前,急忙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請問有沒有撞到您哪裡?如果有的話,請跟我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吧!」
那人緩緩地直起身子來,有些沉重地對她笑,「蘇末離,好久不見。」
看著那人熟悉的面容,蘇末離發了好一會愣,最後才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傑瑞,好久不見。你怎麼回來了?」
傑瑞歎道:「許諾拜託我來找你。」
「許諾讓你來找我?」蘇末離心裡大震,緩緩地問,「他的眼睛好了?他知道呆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我?」
傑瑞點點頭,「他的眼睛從來就沒有瞎過。那只是我和他一起演戲騙許老爺子的。」
蘇末離徹底愣住。
傑瑞打開車門,「進來吧!我帶你去見他。事情的具體經過,他會跟你說的。」
蘇末離卻沒動,淡淡地問:「那他的腿呢?也是假裝?」
傑瑞搖頭,「腿傷是真的。」
「那他現在見我有什麼意思?」蘇末離苦笑,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自己那仍然結實而平坦的腹部,「他瞞了我近一年的時間,現在還來找我,又有什麼意思?」
「去看看他吧!這近一年的時間裡,他活得比誰都痛苦。你知道他對你的感情,不能夠呆在你身邊,他每天都是在地獄裡煎熬。」傑瑞的語氣裡有了些憂傷。
可是他放棄了她!
在他決定欺騙許老爺子的時候,在他明知道連哲予靠近她的時候,在她主動地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放棄了她。
他是曾經有機會得到她的!
可是他卻選擇了放棄!
現在,她成了別人的求婚妻,懷了別人的孩子,甚至即將與別的男人走進結婚殿堂的時候,他卻這般突兀地出現了。
可是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想向她說些什麼呢?
拉她回去?
晚了!真的真的太晚了!
蘇末離站在原地發愣,眼淚在眼眶裡不斷地打著轉。
傑瑞歎道:「蘇末離,不管你有什麼決定,都親自過去跟他說吧!是好是壞,都得由你親自來告訴他。不然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會死心的。看在過去,你們曾那麼相愛的份上,去見他一次吧!」
蘇末離咬了咬牙,最終點了點頭,彎腰坐進了車裡。
在路上,蘇末離低低地問道:「許老爺子知道你們來了這裡嗎?」
「不。許家這幾天出了大事,許老爺子正應接不暇呢!我趁機跟許老爺子說需要帶許諾去瑞士見一位頂級眼科醫生為借口跑了出來。」
「是麼?」蘇末離苦笑。
連見面都得偷偷摸摸的,他們見了面又能談出什麼結果來?
汽車行駛了半個小時左右,最後在近郊的一幢樓前停了下來。
蘇末離推門下車,看了看四周,問道:「這房子是你的吧?」
「嗯。想來想去,還是我這裡最安全,不至於引人懷疑。」傑瑞點頭。
「的確如此。」蘇末離暗暗地吸了口氣,抬頭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只覺得腳下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卻從裡面打開了,許諾用手轉著輪椅停在了門廊前,深深地凝視著她。
「去吧!你們該好好談一談的!我去趟醫院,很快就回來。」傑瑞說完之後就開車離開了,將蘇末離扔在了那裡。
蘇末離站在草地上,看著明明離自己只有不到十米距離的許諾,卻覺得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這一輩子,無論如何努力,他們都已經無法跨越了。
許諾也固執地沉默著,只是用那雙她已經無法找到純淨的眼睛默默地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兩兩相望,沉默像洪水要將他們狠狠吞沒。
良久,蘇末離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舉步慢慢地走了過去,在他面前站定,開口向他打著招呼,「嗨!」
聲音說出口,才覺得乾澀難聽,就像拉破的風箱。
「嗨。」許諾終於向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今天天氣不錯,我推你出來走走?」蘇末離看了看蔚藍的天空,還有那溫暖的太陽建議道。
她不想進入到那狹小的空間裡去,那會讓她感覺窒息的。
許諾卻搖了搖頭,用手推著輪子往後退了一步,「不。我們還是進去談吧!外面不安全。」
蘇末離聽了,猛然醒悟,默默地點了點頭,走上前,推著許諾走進了屋子。
許諾問:「你要喝什麼嗎?咖啡?還是綠茶?我記得你喜歡喝綠茶的。」
說著便欲推著車子去倒茶。
蘇末離急忙攔住了他,「不用了。我不渴。而且我已經很久沒有喝綠茶了。」
許諾聽了,不由苦澀一笑,「是嗎?我忘記了,我們之間已經快一年沒見了。是我傻,我以為即便我們倆幾十年不見,曾經的習慣也不會改變的。」
這句話含意頗深,甚至隱含著指責之意。
蘇末離深吸了口氣,緩緩地說:「變的不只是我,還有你。從前的你,眼睛溫柔而乾淨,可現在,我在你眼裡再也找不到它們的影子了。」
「你在恨我嗎?」許諾苦澀地問,「末離,你知道一切都不是我願意的。我不去見你,只是因為我知道我現在沒有力量保護你,所以只好盡可能地遠離你,不把災禍引向你。我臥薪嘗膽,都只是為了有朝一日,等我有了足夠力量的時候,再回到你身邊,並不是故意隱瞞你啊!」
「不。我沒有資格恨你。我只是覺得老天爺跟我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蘇末離苦笑,「或許,我們本就不該認識,那樣的話,你也不至於被車撞,更不至於不得不裝瞎騙你爺爺。這些日子,我光是想想,也能知道你很辛苦。不但得跟爺爺做戲,還得跟桑莎演感情戲!你真忙真辛苦啊!」
多可笑啊!
她曾經以為他死了,抱著他冰涼的身體心膽俱裂。
在他離開的那些日子,她幾度活不下去了。
她的痛苦,他應該都知道,可是他卻硬生生地忍著不告訴她!
她被連哲予各種逼迫,生不如死,他無動於衷!
他說他愛她,真的有這樣的愛嗎?
即便別的男人上了他的女人,他也能忍辱負重,就是為了不讓他爺爺發難?
不不不!她不想要這樣的男人!
她寧願陪著他面對一切困難,也不想讓他欺騙自己,更不想讓他離開自己。
哪怕當初,他讓她一起去死呢,她也甘之如飴啊!
無論什麼困難都一起面對,無論是生是死,他們的手永遠都不分開,這才是她渴望的愛情!
可惜的是,他沒有做出她想要的選擇。
他放棄了她
如果是連哲予,是絕對不會任由她到別的男人身邊的。
他就是拼著一死,也要把她奪回來,然後握著她的手慷慨赴死的!
「末離,對不起!原諒我!我真的不想這樣做,我真的只是想保護你!」許諾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微地發著顫。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怨你,我只是覺得我們倆可能是真的無緣。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的身體早日康復,更希望你終於能夠有能力主宰自己的生活。」蘇末離淡笑著搖頭。
「末離,不要這樣。我的心很痛!」許諾捂著胸口痛苦地說。
蘇末離聽了,一直壓抑的淚水『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她哽咽著笑著說:「我也很痛。可是,我們真的已經無緣了。許諾,一切都已經晚了。來不及了。我愛上連哲予了,我跟他訂婚了,現在他正忙著籌備我們的婚事,而我今天去醫院檢查身體,發現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了!你瞧,老天都不站在我們身邊了。你當初的一步之錯,直接導致了今天的結局。許諾,如果你當初可以讓傑瑞悄悄地告訴我你還活著,今天一定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只可惜,你連我都瞞得這樣死死的。你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這裡,一年來,你從來沒有想過任何一點辦法悄悄地向我透露一點你的消息。你到底在防著我,還是在防著你爺爺?你真的有愛過我嗎?如果有愛過,為什麼可以忍心看著我痛苦掙扎?如果有愛過,為什麼明知道連哲予奪了你的公司,更千方百計地接近我的時候,你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你有時候會想想我躺在他的懷裡的情景嗎?會嗎?告訴我,你是什麼感覺?難過嗎?痛苦嗎?憤怒嗎?又或者,什麼感覺都沒有?」
蘇末離的淚水一直流著,可是臉上的笑容卻燦爛無比。
她知道她的這些話或許有些殘忍,可是,這就是她現在心裡最最真實的想法。
她真的真的沒有辦法隱藏自己的憤怒、痛苦與失望,真的沒有辦法坐下來,對他說沒關係,她能理解。
她從來自認為自己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女人,可是現在,她承認,她就是小肚雞腸了!
她無法原諒許諾的刻意隱瞞,無法原諒他任由別的男人接近自己而毫無表示,更無法原諒在自己終於下決心重新開始生活的時候,他卻自私地出現了!
他選擇這個時候出現,是希望挽回她麼?
可惜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太晚太晚了。
她曾經那麼深深地愛過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以為無論有什麼困難,他們都可以手牽手的一同去面對,她曾經以為他們會有天荒地老,卻沒想到許老爺子不過才走了第一步而已,就將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全都阻斷了,毀滅了。
如果所有的一切可以重來,她寧願當初被車撞倒的人是自己。
那樣的話,她就不必生生地承受著這一切。
「末離,我愛你,一直一直都愛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一刻停止想你!」許諾無力地說道。
「可我不愛你了!許諾!我不愛你了!知道嗎?我也放棄你了!我愛上別的男人了!」蘇末離緩緩地搖頭。
「天啊!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不不不!我不相信你所說的話!我們有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的約定,你怎麼可以背叛我們的誓言?」許諾拚命地搖頭,怎麼也無法接受這殘忍的現實。
「現實就是這樣的殘忍。許諾,我們不會有這輩子了,也不會有下輩子了。我們,緣盡了!今天,我本來不想來見你的,可是畢竟我們相愛過,所以我還是來了。我是來告訴你,一切都結束了。而親手結束這段感情,將我推向別的男人懷抱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如果那一次,當她看到他,急沖沖地找上門,並且有機會與他獨處的時候,他能夠告訴自己事情的真相,或許他們還有將來,或許她與連哲予就不會有現在了。
可惜的是,他仍然選擇了沉默,選擇了欺騙,選擇了放逐。
他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了,沒有給他們的愛情以機會
心,徹底冰冷,連曾經的留戀都不再有了。
蘇末離站了起來,緩緩地說:「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你可以一個人呆在這裡等傑瑞回來吧?」
「不要走。不要結婚。」許諾突然伸手,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該和你結婚的人是我!該擁有你一生的人是我!不是那個人渣那個混蛋那個流氓!末離!為什麼你不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你先愛上的人是我,只有我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地對你好,想著你愛著你護著你的啊!」
「想著我愛著我護著我?當我為你的死訊倒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時候,你在哪?當我被人抓去要賣為妓、女的時候,你在哪?當我無力地被連哲予壓在身下的時候,你又在哪?許諾,這就是你說的不離不棄的愛情?我不指望你救我,但至少你不要躲在角落裡什麼都不做的靜靜地看著。算了!事已至此,我們不要再討論下去了。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就好好地順著你爺爺的意志好好地活下去吧!相信他會給你力量的。至於我,真的已經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而且,我現在是別人的未婚妻了,像這種見面,以後都不要再有了!言盡於此,你好好保重吧!再見!」蘇末離艱難地說完這一大堆話後,只覺得全身無力至極,只覺得心碎了一地,悲傷與無奈緊緊地攫住了她,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濛濛的一片。
而這樣的感覺,即便在聽聞許諾死去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心,是痛的。
為了那曾經美好得如水晶般的愛情,更為了現在的這副情景。
他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啊?
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就要痛得窒息過去,再呆下去,只會感覺那是對過去那段美好感情的褻瀆。
她,仍然想保留最後的美好。
蘇末離用力地掰開了許諾的手指,轉身就向門口衝去。
「不!末離!別走!我們不能就這樣分手!」許諾忍痛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蘇末離撲去。
誰知卻沒趕上蘇末離的步伐,一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許諾痛苦地放聲大哭,像發洩一般舉起拳頭用力地捶著他那條還沒有復原的大腿,叫道:「許諾!你確實該死!早知道今天這樣,你不如抱著她一起死了!好過看著她嫁給別的男人!好過你被她瞧不起!」
越想越恨著自己當初做出的錯誤選擇,他絕望至極,哭了一會,突然向廚房爬去。
好不容易爬到廚房,他雙手撐住流理台慢慢地站了起來,從刀架上取下一把尖刀後,就無力地頓坐在了地上。
淚水模糊了雙眼,他拿著刀對準自己的手腕用力劃下一刀。
這一刀下去又快又狠,血立即如噴泉一般地噴了出來。
而這時因為把包忘記在沙發上的蘇末離,返身回來拿,眼睜睜地看到了這血淋淋的一幕。
她驚呆了,一時之間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動彈不了。
血
那麼多血又從他身上噴出來了!
她記起那母親死時的情景,記起了許諾被車撞後鮮血淋漓地躺在她懷裡的情景。
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為什麼他們都不把性命當一回事?
為什麼他明明死裡逃生,現在卻還要選擇死亡?
有什麼事情比活著還重要?
蘇末離淚水狂湧而出,模糊了雙眼。
「末離,過來最後抱抱我吧!我要死了!我想死在你懷裡!真的!如果一切可以重要,我寧願那天晚上,我死在了你懷裡!絕對不會再苟且偷生般地活著!絕對不會了!」許諾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游絲。
這些話瞬間驚喜了蘇末離。
她沒命般地撲了過去,蹲在他面前,解下自己繫在脖子上的絲巾就替手腕紮住了手腕,同時顫抖著手給傑瑞撥打了電話,然後試著抱起許諾。
可是許諾卻不肯起來,他痛苦地搖著頭說:「不要費勁了!就讓我去吧!你什麼都不要做,只靜靜地坐在這裡陪我走完這最後的一程吧!」
蘇末離聽了,一下子就崩潰了,抱著許諾嚎啕大哭,「你為什麼要這樣自私?為什麼活著的時候,卻讓我以為你死了!現在還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你太殘忍了!太殘忍了!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為什麼偏偏要在我面前以這種方式淒然地死去?你要我怎麼辦?要我怎麼辦啊?!」
「對不起。是我錯。一開始就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就算是我的雙腿都癱瘓了,我也應該要爬回到你身邊去!哪怕我爺爺雙雙地要了我們倆的命呢!也好過現在這樣的局面。我錯了!真的錯了!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是不是?末離,老天爺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你愛上你?如果沒有當初,那該多好。你就不會因為我受這麼的痛苦受這麼的罪。我原本是想愛你的啊,誰知道到頭來卻成了傷害你最深的人」許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聲音越來越低。
蘇末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知道抱著許諾一直哭一直哭。
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又回到了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慢慢的死去,而她什麼做不了的時候。
她恨自己!
她想狠狠地搧自己的耳光,甚至掐死自己
就在許諾快要失去意識,而蘇末離也快崩潰的時候,突然傑瑞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見此情形,他急忙跑到樓上抱了一個急救箱下來,蹲在許諾身邊就開始對許諾進行急救。
許諾掙扎,「傑瑞!不要管我了!讓我走吧!就讓我這樣死在她懷裡吧!求求你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你為我做的事情了!」
傑瑞不由分說地朝著許諾臉上重重地揮了一拳。
蘇末離尖叫。
而許諾則無力地暈了過去,整個人完全癱在了蘇末離的懷裡。
傑瑞一邊動作快速地止著血,一邊低聲地說:「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麼?怎麼會弄到這種局面?」
蘇末離流著淚咬著唇沒有吭聲。
傑瑞將許諾的手腕上的傷口上了血,包紮好了,然後將他背了起來往樓上走去。
蘇末離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傑瑞將許諾背進臥室,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然後為他掛上點滴,一切都弄妥之後,才長歎一聲,「我不該離開的。這一年來,許諾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該知道他在聽到你的答案之後,就徹底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蘇末離坐在許諾身邊一邊流淚一邊喃喃地問。
「告訴你又有什麼用?你可以為他做什麼?他又能為你做什麼?他這樣忍辱負重地活著,不過就是盼著有一天,他能夠完全掌握局勢之後,再回到你身邊。」
蘇末離搖著頭流淚,「可如果你們告訴我實情,我至少不至於」
說到這裡,她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許諾已經這樣了,她不想再抱怨了。
不管結局是多麼地殘忍,畢竟他們曾經深深地相愛過。
而且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要想辦法讓許諾活下去。
傑瑞歎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都是空的。你如果現在想離開的話,我不會怪你的,我想許諾痛苦過一段時間後,也會相通的。其實情情愛愛這種東西,也就是當時想不開,時間長了,便什麼都會忘記的。你可不就是一個極其鮮明的例子麼?當初你與許諾那樣,誰都以為他非你莫娶,你非他莫嫁,誰會想到如今的你已經戴上了別的男人的戒指呢?」
傑瑞話裡全是嘲諷之意,蘇末離聽得格外的刺耳。
這對她很不公平!
可是,她不想在許諾面前與傑瑞爭吵。
更何況,現在去爭個孰是孰是孰非,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蘇末離低了頭,輕輕地說:「我留在這裡陪他吧!等他醒來之後我再走不遲。」
傑瑞挑眉,「既然你無法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倒不如現在就走!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死的。你永遠不可能回來,那倒不如絕情點,這對你對他都是一件好事。要不然,再繼續這樣糾纏下去的話,先不說他會不會把他自己折磨死,若是許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怕你們倆都落不了好!所以,趕緊走吧!調整好心情,去做你的新娘吧!」
蘇末離聽了,難過至極,可是也不得不承認傑瑞說的話雖然難聽,可是卻很有道理。
如今,她再也沒有辦法給予許諾什麼了,留在他身邊,只能更讓他絕望而已。
於是,蘇末離站了起來,低低地對傑瑞說:「我這就走。那麼我就將他拜託給你了!」
「好。放心吧!」傑瑞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蘇末離轉身就想走,可是手卻突然給一雙手死死地抓住了。
蘇末離猛然回頭,卻見不知何時許諾竟然醒了過來,一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正死死地抓著她的手。
「今天留下吧!就讓我們再呆在一起多一點時間吧!」許諾冷靜了下來,眼睛裡充滿了祈求。
蘇末離垂下了眸子,「好。」
「許諾,你何苦?」傑瑞禁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許諾朝傑瑞歉意地一笑,「傑瑞,你今天到酒店去住一晚吧!」
傑瑞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我去住酒店!可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再做不理智的事情了。」
許諾點點頭,「我知道了。其實方纔我只是一時衝動之下做出的過激行為。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你一直是最瞭解我的,我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生命的人。如果要放棄,很多年前我就該放棄了不是嗎?」
傑瑞點了點頭,轉頭對蘇末離說:「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嗯。」
「我走了。」
「好。」
蘇末離沒有去送傑瑞,而是坐在了許諾的身邊,問道:「你口渴嗎?我幫你倒杯水吧?」
許諾搖了搖頭,溫柔地說:「方纔嚇壞了吧?」
蘇末離垂了頭,沒吭聲。
許諾歎道:「我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便再也挽回不了了。但是我想問你,你方才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愛上了那個你一直稱之為流氓人渣的連哲予嗎?他對你好嗎?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嗎?」
蘇末離低著頭緩緩地說:「我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愛上他。他當初靠近我,用的手段很卑鄙很無恥,他利用我身邊的人的安危來威脅我,逼我就範。於是,我和他有了兩年之約。我以為只要我閉著眼睛撐兩年之後,我就可以自由可以解放,遠離他這個惡魔!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變得不再強迫我,甚至還處處以我為先,做什麼事情都想到我,對我的好,比起當年你對我的好,現在想想,其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之。我那時候很恨他,動不動就罵他打他,可是他全不放在心上,就那樣嬉皮笑臉地留在我身邊。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我不知道,總之就是這樣糊里糊塗地就愛上他。你問我幸福不幸福,我可以很老實地告訴你,我幸福,很幸福。」
「所以,我已經徹底沒機會了是不是?」許諾苦笑。
「許諾,不管我們有沒有過去,我都會記得我們從前的美好,記得我們曾經那樣刻骨銘心地愛過,點點滴滴會永遠在我的心裡。我幸福了,卻也希望你幸福。」蘇末離誠實地傾吐著自己的心聲,「如果你不幸福,因為此事而耿耿於懷,無法重新開始,我想我也沒有辦法那麼自私地快樂著。所以,許諾,你看,其實你仍然對我有著這樣深遠的影響。」
說到最後,蘇末離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淚霧。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自私地跑開,可以生他的氣,可以恨他,可是到發現他又鮮血淋漓地躺在自己的懷裡時,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錯得很離譜!
不管許諾做了什麼,她都無法真正地去責怪他。
對於他,她還是無法不為他擔心無法不為他心疼!
許諾的眼睛濕潤了,低聲說:「我會幸福的。我會努力的!就像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一樣,無論遇到再大的困難,也絕不放棄!」
「嗯。絕不放棄!」蘇末離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眶中的淚水撲簌而下。
很多次,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便都是許諾這句話讓她又繼續打起精神苦苦地撐了下去。
現在,她真心希望許諾也能夠說到做到,不放棄,他一定也會和她一樣,再次找到幸福的。
「可是今天,就讓我再奢侈一回吧?留下來好嗎?陪我最後一晚。」許諾癡癡地看著她。
蘇末離沒有猶豫,很乾脆地低聲應道:「好。」
「你總是如此善良。」許諾歎了口氣,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蘇末離溫柔地說:「別再說話了,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吧!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吧?」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許諾笑著說。
「那我下樓給你做。」蘇末離輕輕地抽出了手,轉身欲走,可是卻又回頭不放心地看他,「答應我,不要再做傻事。」
「放心吧!不會了。」許諾真摯地看她。
「拉勾。」蘇末離向他伸出了小指頭。
「好幼稚啊!」許諾含著熱淚笑,但還是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手指拉了拉。
「那我下去了。做好就端上來,咱們一起吃。」蘇末離仔細地觀察著他臉上的神情。
許諾點頭,一片安然。
蘇末離見他神情平靜而理智,這才放心地轉身走出了臥室。
在廚房做菜的時候,想著曾幾何時,自己滿懷著憐惜滿懷著快樂地為許諾洗手湯羹,那時她以為會一輩子為他做飯,為他生兒育女。
時隔一年,她又在為他做飯,心情卻苦澀無比,因為知道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可是卻無法徹底地放開他,永遠都無法!
簡單地做了兩個菜,一個湯,蘇末離端著上樓,一進臥室,就看到許諾瞪大眼睛正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發愣,臉上一片慘淡。
蘇末離心一跳,又微微地感覺到不安,急忙咳嗽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你沒睡嗎?」
「嗯。有些睡不著。」許諾溫柔地對她一笑。
其實,是因為他知道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是他厚著臉皮求來的。
他明明對不起她,可是因為知道她善良,只要自己開口,那麼她就一定會答應的,所以他還是厚顏無恥地開口了。
可即便是這樣,他仍然也無法阻止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正在以倒計時的方式飛快地流逝。
「那不如吃過飯後再睡吧。」蘇末離將菜放在了一個小桌子上,放到床上,然後盛了碗湯端在手裡,輕輕地吹著。
覺得溫度差不多了之後,她便拿著湯勺舀了一口放到了許諾的嘴唇邊。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很熟練,彷彿他們從來沒有一般。
一來到他身邊,她很自然地細心地照顧他,或許早就潛移默化地融入到她的血液裡去了吧?
而許諾也很自然地張口,一口一口喝下她精心為他煲制的湯水。
仍然是從前那熟悉的味道,仍然是他心愛的女人在一口一口餵著他,表面上,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沒有變。
可是他知道,那曾經讓他怦然心動的一切都不在了。
現在的蘇末離,如今對他只有憐惜,再無愛意了。
蘇末離餵他吃完飯後,又去洗手間打了水替他淨了手臉,然後溫柔地說:「現在安心地睡一覺吧!」
「好。」許諾輕輕地點了點頭,「你也吃點飯吧。」
「嗯。」蘇末離應了,在一旁坐了下來,慢慢地吃了起來。
蘇末離做了一道油淋菜心,一道紅燒獅子頭,還有一個冬瓜排骨湯。
菜雖然簡單,可是都香噴噴的。
許諾卻發現蘇末離卻並沒有吃它們,而是只吃了點搾菜把飯下了下去。
許諾黯然神傷,低聲問道:「你們婚期會提前吧?」
蘇末離一愣,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本來就訂在六月份的,可是我想現在可能需要變動一下了。」
「嗯。變動一下好。肚子大了,穿婚紗就不好看了。」許諾輕輕地說。
蘇末離只覺得和他談論這個話題,既詭異又尷尬,她放下了碗筷,拿紙巾擦了擦嘴巴,然後站了起來,說:「我把這放下去,很快上來。」
許諾點了點頭,眼睛貪婪地看著她的背影,一刻都捨不得移開,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
蘇末離洗乾淨碗筷之後,又在廚房裡呆了很久,直到她覺得時間長到足夠讓許諾睡過去後,這才又緩緩地走上了樓。
誰知進去的時候,仍然看到許諾像自己送飯進來時的模樣一般,正瞪著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珠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蘇末離莫名地有些不安。
「你睡不著?」蘇末離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張報紙,問,「要不要我給你讀報?」
聽到她的聲音,許諾的眼睛這才又緩緩地放到了她身上,看了她一會,隨後身子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輕輕地說:「我睡不著,你可以躺在這裡陪陪我嗎?」
看著那空位,想著曾幾何時,他們相依相偎的情景,蘇末離的心又酸又澀。
她,沒辦法拒絕。
蘇末離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脫了鞋子在床上側著身子背對著許諾躺了下來,身子盡可能靠著床沿,只要保持不掉下來便足夠。
他們之間還有著很大的空位。
許諾看著那一大片空位,心裡很不是滋味,失落地想,他們之間真的已經有了一道再也無法逾越的鴻溝了。
正失神地想著,蘇末離冷靜的聲音淡淡地響起,「睡吧!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許諾問道:「我睡著以後,你會走嗎?」
「不會。至少今天不會。我既然答應了你今天留下來,那麼就不會再反悔,所以好好睡吧!」蘇末離輕輕地說,眼睛又模糊一片。
「我,可以像從前一樣抱著你嗎?」許諾再度輕輕地問。
蘇末離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而下,臉上冰涼一片。
「對不起,我沒有資格再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了。你別放在心上。」許諾絕望地看著天花板說。
蘇末離突然轉身,伸手放在了許諾的腰上,閉著眼睛輕輕地說:「別再說話了。睡吧!」
看著蘇末離那近在咫尺的臉,許諾只感覺她那如蘭的氣息一陣一陣地撲地自己的臉上,溫熱而芳香。
許諾的心『咚咚咚』亂跳,很想對她說:「末離,我們重新開始吧!」
可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因為他不敢提,也沒臉提。
他害怕這種話一旦說出口,蘇末離便會大發雷霆,轉身就走,就連他們最後相處的機會都不給他了。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滿眼的熱淚
或許是懷孕的緣故,又或許是今天一天經歷的事情太累太震撼,蘇末離眼睛閉上沒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的時候,窗外鳥語花香,陽光明媚。
一時之間,蘇末離弄不清這是清早,還是下午,更弄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想了半天,最後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一驚,急忙翻身坐了起來,往旁邊一看,卻見那裡早已是人去床空,並沒有許諾的身影。
許諾不見了!
蘇末離莫名地害怕起來,急忙掀開被子跳下了床,連鞋都來不及穿地就衝出了臥室,衝下了樓。
在樓下,她看到了默默地在吧檯上喝酒的傑瑞。
傑瑞的存在,讓蘇末離感覺到了一種輕鬆,她走了過去,輕輕地問:「許諾呢?」
「走了。被許老爺子派來的專機接走的。」傑瑞沒有看她,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啊?!許老爺子來了?他怎麼知道這裡?他知道許諾在騙他了嗎?」蘇末離膽戰心驚地問,不由自主地伸手死死地掐住了傑瑞的胳膊。
「不用擔心。許老爺子並不知道。因為是他主動打電話給老爺子的。」
「為什麼?」蘇末離無法理解。
「這一次,他很清楚地告訴了老爺子,他知道了一切,知道車禍是老爺子安排的,知道身邊的女人是假的,這些,他都開誠佈公地跟老爺子說了。把老爺子叫到這裡來接他,那是因為他想告訴老爺子,從現在開始,他要如老爺子所願,去為許家賣命了。也想告訴老爺子,不必再防著你了!因為他不再愛你,他不再會是從前的許諾了!」傑瑞苦笑著說。
蘇末離無力地頓坐在了椅子上,喃喃地說:「他終於是走上了他一直以來躲避的路了。」
「這本就是他的宿命。」傑瑞歎道,轉頭看她,「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安心地去跟你愛的男人結婚了。許諾不會再自殺了,他也不會再把你記在心裡了。這一次,他是真的脫胎換骨了!」
蘇末離默默地點了點頭,扶著櫃檯慢慢地站了起來,「既然他走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呆在這裡了,再見。」
傑瑞沒有說話。
蘇末離走到門口的時候再度停了下來,輕輕地說:「如今他的身邊,只有你一個朋友了,請你好好照顧他吧!」
「這點不用你操心!我是他的兄弟,自會永遠挺他!」傑瑞淡淡地說。
「謝謝。」蘇末離對著傑瑞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腰來,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的車扔在了醫院,也不願意現在就去取,因為她身心已經交瘁了。
她站在路邊等了很久,才攔到了一輛的士,跟司機說了地址,便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明明睡了一個下午加一整夜,可是仍然疲憊得連睜眼都覺得是累的。
心裡沉甸甸的,像壓著一座大山。
許諾就這樣走了,走得卻令她心碎,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她想要許諾像從前一樣樂觀向上,想要他重新出發,再去尋找一個值得他愛的女孩,想看著他幸福地結婚生子。
可惜的是,許諾卻選擇了屈服,選擇了走上了一條他最不願意走的路。
未來,他會怎麼樣?
他還有機會去愛去幸福嗎?
蘇末離沒有答案。
蘇末離回到家,剛下車,卻意外地見到了吳佳佳和基洛。
他們正坐在門廊前的階梯上等她,一看到她,便立即朝她撲了過去。
吳佳佳緊緊地抓住她,上下打量了一會,皺著眉頭不安地問:「你昨天一整天到哪去了?晚上也沒回來!還是臉色怎麼這麼差?眼睛腫腫的,像哭過一般!末離,發生什麼事了?」
蘇末離努力地扯了扯嘴唇,「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昨天身體不舒服,便去醫院檢查一下。醫生留我住院觀察一天,現在說什麼事都沒有,又讓我回來了。」
吳佳佳疑惑地看她,「身體不舒服,檢查了一遍,什麼結果都沒有?」
「我懷孕了。有點貧血。」蘇末離淡淡地說。
「懷孕了?天啊!怎麼這麼突然啊?打電話給連哲予了嗎?」吳佳佳先是一愣,但隨即笑著推著她進屋,「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連哲予若是知道了,不得高興得暈過去才怪呢!」
「他還不知道。我想等他回來,我再慢慢地告訴他,省得他為這件事分心。」蘇末離慢慢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無力地靠在了枕墊上。
「說得也是。那就等他回來再說吧!」吳佳佳點了點頭,看了看她,心疼地歎道,「難怪臉色這麼難看,懷孕了,一定很辛苦吧?吃過早飯沒有?我去給你做吧!」
「好。」蘇末離無力地點了點頭。
這時,基洛走了過來,對吳佳佳說道:「我去做飯吧!你扶末離上去躺會吧!她看起來太累了!」
吳佳佳點頭應了,伸手去扶蘇末離,溫柔地說:「走吧!我扶你上樓。」
蘇末離沒有推辭,因為她確實感覺到自己身體內部是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吳佳佳扶著蘇末離上樓剛進臥室,還未來得及關門,蘇末離突然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吳佳佳,默默地流起淚來。
吳佳佳本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因為任何一個女人在發現自己懷上了自己心愛男人的孩子時,一定會開心得笑容忍都忍不住。
可是蘇末離卻完全相反。
她的臉上不僅沒有一點點開心的痕跡,反而全都是憂傷、痛苦,甚至還有絕望。
這不是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反應。
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昨天晚上一定沒有在醫院過夜!
突然,吳佳佳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男人的影子,讓她像狐狸聞到雞的味道一般,立即又興奮又激動。
吳佳佳輕輕地拍著蘇末離的背,轉了轉眼珠,最後開口問道:「末離,你昨天是不是和許諾呆在一起了?許諾回來了?你們在醫院偶爾相遇?」
蘇末離沒想到吳佳佳一下子就猜到了,更一口一個許諾,這讓她的理智瞬間就崩潰了,她緊緊抱著吳佳佳,哽咽著說:「他回來了,聽聞到我要結婚的消息便回來了!」
「啊?!這話怎麼說的?他的身邊不一直有個蘇末離二號嗎?而且,像那種新聞,許老爺子一定不會讓他輕易看見的,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眼睛復明瞭?所以許老爺子的詭計失敗了?」吳佳佳不可思議地問。
「不。他的眼睛根本從來就沒有失明過。他知道所有事實的真相。他只不過是在和許老爺子鬥智。」蘇末離說到這裡的時候,再度難過得泣不成聲。
吳佳佳越發地感興趣了,急忙拉著蘇末離在床上坐下,讓她舒服地躺好,給她蓋上被子,這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蘇末離滿心的鬱悶,只覺得自己如果再不把所經歷的事情說出來的話,自己的心就要因為無法承受而爆炸了。
她需要好好地傾訴一番,而對像除了吳佳佳,便沒有其它的人選了。
她流著淚慢慢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地跟吳佳佳說了,最後絕望地流著眼淚說:「許諾放棄了他自己,你說,這樣的他,以後還會好好的嗎?」
吳佳佳歎了口氣,「別再為他操心了!許諾從來就不是個傻瓜,我相信他每走一步,都有他的計劃呢!你以為他回去接許家的班,就以為他放棄了你自己,可我卻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他正是勇敢地面對現實,正式開始想辦法擺脫許老爺子的魔掌呢!」
「你真的這樣想?可是他向來不喜歡爾虞我詐,那樣的生活,他能夠適應得了嗎?他能夠應付那些總是對他虎視眈眈的叔伯兄弟嗎?那是個狼窩啊!許諾能夠安全地在那裡活下來嗎?」蘇末離擔心不已,無法釋懷。
「哎!你啊!總喜歡把別人想得過於單純過於善良了!末離,我拜託你,不要老是拿你來衡量別人好不好?這個世界複雜得很,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而且,有一點你真的大錯特錯了!」
「哪裡錯了?」蘇末離愣愣地問。
「其實吧,許諾從來就不簡單。他若是簡單,你覺得他當初能夠那麼輕而易舉地擺脫許家來到這裡麼?他若簡單,又豈能赤手空拳地打拼出這麼大的事業?他若簡單,又怎麼會裝死裝瞎騙了你騙了他爺爺?」吳佳佳的話咄咄逼人。
蘇末離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她才苦笑著說:「但願他真的如你所說,不是個簡單的人。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求他好好地活著。」
「哎!放心吧!別把他想得太深情了!其實愛情這種東西,當倆個人在熱戀的時候,當然是愛得要死要活,彷彿離開了對方便活不了。可實際上,愛情根本經不起歲月的磨礪。隨著歲月的消逝,再美麗的愛情也有褪色、遺忘的時候。他吧,不是個傻瓜。理應知道當他連活著的消息都不透露給你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你們的愛情。是他背叛在先,你沒有理由自責,他也沒有理由委屈。相信我,說不定,他現在就開始在遺忘了呢!」吳佳佳說得很殘忍很現實,給人一種血淋淋的感覺,但是蘇末離不得不承認,吳佳佳所說的全都是事實。
實際上,她自己也正是這樣想的。
雖然心裡仍然難過,但是經吳佳佳這樣一針見血地批出問題所在,她原本鬱結的心卻緩緩地通透了。
是的。許諾先放棄了她。許諾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愛著她。許諾不是傻瓜,他會好好地規劃他的人生。
她,真的是亂擔心了!
吳佳佳扯了紙巾遞給蘇末離,「別再哭了。為一個先放棄了你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趕緊擦乾淨眼淚吧,起來洗個澡,吃點東西,然後好好地睡一覺。你會發現,一覺過後,這個世界仍然明媚燦爛,生機勃勃。」
「謝謝你。」蘇末離真心覺得舒服多了,接過紙巾擦乾淨了淚水,下了床,拿了衣服進了浴室。
吳佳佳看著蘇末離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時此刻的連哲予正在中國的l市的連氏集團辦公室,眉頭緊皺地埋頭看著一份文件。
看了一會,他抬起頭來,將整個身子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想了一會,突然睜開了眼睛,伸手摁下了對講機,「舒方,進來一下!」
不過一分鐘,傳來敲門聲。
「進來!」連哲予沉聲應道。
門應聲而開,一身筆挺灰色西裝的舒方走了進來,「少爺。」
「那件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已經成了。他現在就坐在咱們私人會所的地下賭莊裡呢!」舒方笑著說,「現在已經輸紅了眼,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欠債纍纍了!」
「嗯。很好。呆會帶人來見我!」連哲予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他早在半個月前就開始令人放長線釣大魚,現在終於是到了該收線的時候了。
舒方點頭,「您耐心地再等待兩個小時吧。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嗯。去吧!緊盯點,不能失手!」
兩個小時後,一個長相清秀,身材消瘦的年輕男子被幾個保鏢粗魯地推進了連哲予的辦公室。
「跪下!」保鏢一聲斷喝,一腳朝年輕男子的膝蓋窩踹了過去。
男子悶哼一聲,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膝蓋處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男子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汗珠滾滾而落。
連哲予坐在轉椅上,冷冷地看著他,「能進來我私人會所的人,家境都殷實得很。你輸了就輸了吧,回家拿錢來還是上就是了,何必打傷我的人,準備開溜呢?難道你不知道我這種地方,如果我不想讓你走的話,你根本就是插翅難飛嗎?」
「我我沒有錢了,我家裡也沒有錢了,所有的錢都被我拿來這裡輸光了」年輕男子哭喪著臉說。
「呵呵。你沒錢你家裡沒錢,那就讓你總有親戚朋友吧?找他們暫時借借,又有什麼難的呢?」連哲予雲淡風輕地說。
「整個家族的錢都在我身上啊!」
「啊!這可不好辦了!看來你還真的是身無分文,就連借都借不到了!那麼,也很簡單,那麼就用身體來還吧!我這裡可以提供兩種方式供你選擇,一,我把你送到我美國的一個朋友那裡去,他那裡很需要你這種長得不錯,又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你這種貨色對於那些富婆來說,可是相當的吃香。二,我放你走。可是我要算利息。在規定的時間裡,你若沒有還上我的債,那麼一個星期切你一根手指頭。你有十根手指頭十根腳指頭,嗯,我算一算,你可以至少拖延三個月。如果你手指腳指頭都被割掉,還沒有還清的話,那麼我也不指望你了,我就虧點本,也不折磨你了,乾脆就送你個痛快吧!」連哲予淡淡地說,「這兩種方式,你選哪樣?」
年輕男子聽得驚恐萬狀,身子顫抖不已,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可不可以兩樣都不選?」
「呵呵。那也行。來人!給他來個痛快吧!」連哲予響亮地打了個響指。
話音未落,年輕男子的太陽穴就被一隻手槍死死地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