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8章 周晉的來歷 文 / 孟婆
「你……還在恨我嗎？」
龍少華的聲音低沉沙啞，他沒有抬頭，彷彿不敢看周晉。
周晉沉默幾秒鐘之後，才緩緩開口：「不了。早就不恨了。」
他抬頭看向遠方，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這麼多年，我的足跡遍佈全世界，中國的每一個城市，甚至每一個鄉下村莊，都待過一段時間；美國日本英國俄羅斯，國外也有很多地方，見識過的人和事越多，當年的事也就越不放在心上了。」
龍少華吁出一口氣，彷彿放鬆不少。
葉漓詫異地握住他的手，這人是誰？為什麼少華會對他有歉疚之心？
「一開始還想不開，為什麼我的命運會這麼慘，也曾想過了斷。雖然厭惡這漫長又悲慘的生命，可終究……還是捨不得死。」
周晉慘笑，笑容很快又消弭無蹤：「如果不是變成殭屍，想必我沒有那麼好運，能看到這世間滄海桑田，世事變幻。」
「所以，我想……如今，我對你，是感激的。」
龍少華一震，他嘴巴張開又合攏，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周晉看了一旁不能動彈的籐原由美一眼，道：「我要走了，希望不要再見。」
「既然感激他，為什麼不留下？」
葉漓開口了。
這麼久以來，在少華心中，她感覺不到他對任何人任何事的牽掛。而唯有眼前這個少年，少華很關心她。
他需要朋友。
所以，如果他礙於面子開不了口，那麼自己願意替他開口。
葉漓的提問，讓周晉愣了片刻，爾後才淡淡一笑：「不了，想必他也不想日夜面對我。」
龍少華沒說話，事實上，也許是剛經歷過一場混戰，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周晉轉過身，看向葉漓。
一個小時前，他正在城郊的一座破廟處收拾幾個小鬼，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純正的龍神氣息，他是隨著那股氣息找到了古堡的。
嚴格說來，是葉漓召喚了他。
而他一直沒好好觀察葉漓，一個女人，居然有如此強大的神力，這讓周晉納悶。
同時也很好奇，龍少華，怎麼會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直到此時仔細一看，周晉才發現葉漓那雙睜著的瞳孔中，沒有絲毫光芒和神彩。
「你的眼睛……」
「被一個臭道士的風刃咒傷害了，少華說，沒有任何科學手段能夠治好我的眼睛……」
葉漓淡淡一笑。
周晉搖頭：「你們應該去日本的。」
「日本？去那幹什麼？」小香知道葉漓向來對日本這個國家沒什麼好印象。
「我曾遊歷過許多國家，拜訪過許多名寺和高僧名道。如果當世還有人能夠解開她的咒語，恐怕只有日本的山本弘一法師能夠有此道行。」
龍少華就像瀕臨絕望的人終於抓到一線希望，頓時追問道：「山本弘一法師？他在哪裡？你確定他能治好漓兒的眼睛嗎？」
「他的道行高深莫測，是我所見過的有道高僧當中最為強大的。這種咒語對他來說是班門弄斧，」
周晉說到這裡，見龍少華面有喜色，又頓了頓，補充道「但，山本法師居無定所，為了弘揚佛法，四處遊歷做行腳僧。上一次我見到他，是在十年前，在日本的一家居酒屋。」
「那現在呢？能找到他嗎？」
「我不知道。十年前，山本法師就已經一百零七歲了，據他自己說，活不了多久。如今是否尚在人間都是個未知數。」
「更何況，山本法師性格也捉摸不透，即便他還活著，又即便你們很幸運能夠找到他，他也未必願意施出援手。」
周晉說完，歎氣一聲，悲憫地望著葉漓。
「周晉，我知道你喜歡自由，但我求你，帶我找到山本法師。我給你下跪了。」向來冷傲的龍少華正準備給周晉下跪，就被周晉給攔住了。
葉漓心中五味雜陳，男兒膝下有黃金，而龍少華，這段時間為了自己，這已經是第二次下跪求人了。
不是他的自尊不值錢，而是他，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可這樣厚重的愛，葉漓漸漸覺得自己不配承受。
室內一片靜默。
葉漓先開口了：「少華，不管眼睛能不能治好，我都能夠坦然接受。你答應過我，現在你就是我的眼睛，對不對？可如果你再這麼做，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還能不能坦然接受你對我的好。」
周晉研判地看著葉漓，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其中不乏剛強的。但是，像葉漓這樣，淡定安然地接受命運的不公平，實在少見。
也許是龍少華的那一跪打動了他，周晉改變了主意：「我只能陪著你們，盡量去找。但我不保證一定會找到。」
「很感謝你能留下，非常謝謝。」葉漓微笑著說。
她是由衷的感謝，不光為他肯留下幫助自己找到山本法師，更因為，他若留下，也許少華就能找回一個昔日的朋友，她為他感到高興。
周晉看了看她，平靜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你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留在這裡了。什麼時候要出發，通知我一聲就好。」
「到哪找你？」葉漓急急追問。
周晉揮手一彈，一張純白色的名片就飄到了龍少華面前。
「打這個電話，還是那句話，出發之前，不要找我。」
話音一落，周晉就消失在房間裡。
龍少華拿著名片發呆。
葉漓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這個周晉，是不是就是你的第一個後代，你說的那個名門正派的弟子，被你變成了殭屍的人？」
「你怎麼知道？」
「我這麼冰雪聰明，能猜不出來嗎？」葉漓故意扮鬼臉逗他笑。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她再猜不出來，那她就是真的愚不可及了。
龍少華點頭：「你猜的對。從那件事過去之後，我再也沒看見過他，今天簡答他，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滿臉悵然若失。
「好了，過去的事情，你不說，那我就不問。既然他現在很好，你也無需再內疚或者擔憂什麼了，是不是？」
葉漓的關懷讓龍少華心中一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他振奮了精神道：「確實，沒有時間再想別的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龍少華走到籐原由美面前，盯著她，道：「籐原由美，我不知道天渡為什麼留下你，不過他既然不殺你，想必有他的理由，我只希望，這不是一個讓我後悔的錯誤決定。」
籐原由美眨了眨眼睛，一動不動地坐著，如同木偶。
說完，龍少華起身去看天渡和知命神算。
小香和葉漓坐在客廳裡，葉漓摸索著抓住了小香的手，緊張地問：「小香，那天我突然被籐原紀康抓走，蘇姐他們怎麼樣了？還有小楊馮斌他們，是先走了嗎？」
小香臉色一白，愣了愣，勉強一笑：「師娘，你放心，他們都沒事。」
「是嗎？」葉漓狐疑不已。
小香心虛一笑，不敢再接口。
房間裡，天渡和知命神算一人睡一張床，仍舊昏迷不醒，葉瀾忙著照料兩人，見到龍少華，急著問他們情況如何。
龍少華仔細查看過他們的傷勢，發覺並無大礙。天渡是過於疲累，休息即可恢復元氣；知命雖然受傷，但那傷也並非致命傷。
確定了兩人沒有生命危險，葉瀾這才放下心來。但仍然不肯休息，堅持要守著他們。
龍少華也無奈，只得任由她去。
客廳裡，葉漓還在追問小香關於那天的事情，小香卻不敢再多說，生怕再刺激到葉漓。
龍少華聽了一會兒，走上前拍了拍葉漓的肩：「漓兒，你也累了，先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說完也不給葉漓開口的機會，直接牽著她的手就向臥室走去。
看著臥房的門被關上，小香眼神黯淡。轉眼間，看到對面的籐原由美，小香盤膝坐在沙發上，咬著手指盯著她，沒好氣道：「你就是師父以前的情人？雖然漂亮，卻一點腦子都沒有，難怪師父不喜歡你了。」
籐原由美雖然不能動彈，但聽見這番話，依舊氣得氣血翻滾。若不是被施法不能動，想必此時小香已經死在她手下。
自己為什麼要生氣？
龍少華不喜歡自己，那又如何？自己也不喜歡他，不是嗎？
數千年來，籐原由美因為強大的實力，做事從來無需考慮，只是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而現在被迫停止動作，她終於開始思考一些事情了。
比如，復活哥哥這件事……
到底，當初為什麼要復活哥哥呢？
早知如此，不如就留著一個念想，也好過現在這種淒涼。
哥哥再也不會復活了。自己已經永遠的，徹底的失去了哥哥。
可說回來，就算哥哥真的復活了，那麼自己又到底想得到些什麼呢？
很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根本不可能得到，不是嗎？
王兄，我對你的感情，你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嗎？
籐原由美清楚地知道，哥哥那麼聰明，他怎會不懂，只不過是裝傻而已。王兄心中，除了這天下，其他人對他來說，哪有什麼地位。
從此以後，自己一個人在這孤零零的世界，要怎麼活下去呢？
或者，再活下去，又有什麼樂趣呢？
…………
浴缸裡，只有嘩啦啦的水聲，龍少華沉默，葉漓也靜默著。
經歷過一場大戰，兩人的心靠得更近，有些話，反而不知如何說起了。
「可以洗了，要我幫你嗎？」
葉漓搖頭，自己動手脫衣服。
兩人依舊靜默著。
直到葉漓解下了內衣的搭扣，龍少華牽著她走到浴缸裡，心情才微微輕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