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你喜歡她 文 / 孟婆
小神龍狂吼一聲，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在他體內虛空遨遊著，吞噬著他的魔力。
再這樣下去，他的魔力被悉數耗盡，就是魂飛魄散的時刻。
有那麼一刻，龍少華覺得疲憊。
就這樣吧，這樣結束也好！
數千年的孤單，數千年的寂寞，數千年無聊的生命，已經足夠讓人發狂，讓人厭惡這永無盡頭的永生了！
但是，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胸口卻猛地一陣疼痛起來。
緊接著，他就聽見了手機鈴聲。
那是他為葉漓單獨設置的特別的來電鈴聲。
是葉漓！
龍少華本來緊閉的黑眸霍地睜開，雙眼中射出一股冷冽可怕的寒芒！
葉天渡冷冷的掃視著他，嘴角漾開一抹冷酷的笑意：「如何，本天師的能耐還算不差吧？」
龍少華冷笑著，從葉天渡勾了勾食指：「小子，有本事別用法寶，來，我們單打獨鬥！」
葉天渡氣血上湧，哼聲道：「你用魔力，本少用法寶，豈非公平的很？」
「給我一個理由。殺我的理由。為什麼？」
龍少華一邊與葉天渡交談，一邊暗暗凝聚自己的魔力。
他清晰的察覺到，小神龍只是吸附著心臟處的魔力。
如若將魔力調集到其它地方，那麼小神龍也就無可奈何。
同時，像通天鏡這樣的法寶，既然是聚集了天地靈力逆天改命的寶物，也就必然有其局限。
如果沒猜錯，葉天渡必須用靈力開啟通天鏡的能力，也就是說，通天鏡讓自己失去魔力，只是短時間的。
只要時間一過，那麼……
小子，既然你苦苦相逼，我又何必饒你一命。
我，龍少華，從來都不是那等心地任善之輩！
葉天渡並不知道龍少華心中的算盤，只是冷哼一聲：「驅魔之道，乃我輩修行人的使命，何須理由？」
龍少華並不太相信葉天渡的這番說辭，如若葉天渡果真要對妖魔邪道趕盡殺絕，那日在醫院，他就不會放自己離開。
思來想去，龍少華以為，葉天渡今日的這番惡戰，必定是為了葉漓而來。
「你，喜歡葉漓。」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葉天渡一驚。
從未想過，深埋多年的心事，竟被眼前這只殭屍一語道破！
葉天渡有些惱羞成怒，不悅道：「是又如何？」
龍少華呵呵一笑，似有些明瞭：「我懂了。原來，你是害怕我若活著，漓兒早晚會愛上我，是不是？」
「無恥妖魔，休得放肆！」葉天渡一緊張，說話就像他父親那般，帶著些迂腐酸氣：「你是殭屍，小葉子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
「是嗎？若非如此，你又何必殺我？」龍少華一派氣定神閒，彷彿被小神龍攻伐體內魔力的人並不是他。
想到自己的存在對葉天渡來說是個威脅，竟然還有些好心情呢。
葉天渡不發一言，只是又一道道符猛地打出，直奔龍少華的命門！
道符如同化作一柄短劍，砰的直直貼在龍少華的腦門上。
瞬間，龍少華就被禁聲了。
「臭警察，你開門！」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葉漓焦慮的敲門聲。
她按響了門鈴好幾次，卻始終無人開門。而她分明聽到屋內有人說話的聲音。
龍少華的視線轉向門口，再看向葉天渡，沖葉天渡揚起了一個燦爛至極的好看笑容。
看著龍少華那挑釁的笑容，葉天渡心中大怒，右手尾指一勾，小神龍狂嘯一聲，瘋狂的吸取著龍少華體內的魔力！
龍少華痛苦的呻吟一聲，試圖催動魔力，無奈發現，依舊動彈不得。
而葉天渡卻已經發現了他試圖隱藏魔力，無數道道符再度飄揚在半空中，照著龍少華就打去。
門外，葉漓聽見小神龍的聲音，一顆心猛地下墜。
「大師兄，是你在裡面嗎？大師兄，開門啊！」
葉天渡一言不發的盯著龍少華，心中卻開始發涼。小葉子，這時候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葉漓焦頭爛額之下，猛地想起，自己包裡有龍少華家裡的鑰匙。
在包裡一通亂翻，意外之下，竟欣喜的找到了那把鑰匙。
葉漓纏鬥著手開門。
當門鎖「卡嗒」一聲打開之後，龍少華只見一道白色的人影從玄關處跑來。
下一刻，白色的人影已經當空衝過來，直接將他撲倒在地，為他阻擋了身後的道符。
葉漓直接騎壓在龍少華身上，伸手一撕，就揭掉了他額頭上的那道道符。
「你怎麼樣，沒事吧？」
龍少華微微一笑，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搖搖頭，深情的說：「我沒事。你怎麼會來？」
葉漓揚起了右手的綠玉戒指：「是它，讓我感應到了你有危險。」
龍少華苦笑：「對不起，當初沒經過你同意就替你戴上了，本來是想若你有危險我能感知到，沒想到……」
沒想到，卻是她先救了自己。
兩人四目相望，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一絲情意。
時間，彷彿就在此刻停頓。
兩人渾然忘卻了週遭的一切。
葉天渡如遭雷擊，手中的通天鏡無力的垂下，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喃喃的叫了一句「小葉子」。
葉漓這才回過神來，尷尬的翻身，從龍少華身上起來。
轉頭盯著葉天渡，葉漓氣勢洶洶的問道：「大師兄，你不是答應過我，絕不會傷害他嗎？為什麼要這麼做？收回小神龍吧！」
葉天渡沒有說話，只是聽話的勾了勾手指頭，將小神龍從龍少華體內召喚出來。
龍少華體內沒了小神龍的侵略攻伐，頓覺體內一輕，他猛然坐起來，但魔力消耗過大，仍是讓他忍不住的強烈咳嗽起來。
葉漓不再看龍少華，卻與他並肩而立，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惱怒的等著葉天渡的解釋。
葉天渡上前，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葉漓，艱難的開口：「小葉子，你竟然為了他……為了一個外人來責備師兄？」
面對葉天渡那受傷的眼神，葉漓無法直視，只得移開眼睛，道：「大師兄，我記得那天在醫院就對你說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即使你明知道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殭屍？」
葉漓沉默。
葉天渡再踏前一步，盯著葉漓，道：「即使你知道，他殺人無數，你也依然決定要袒護他嗎？小葉子？」
葉漓的眼皮跳了跳。
自幼，乾爹乾娘就說她有通靈體質，若是學習驅魔術是再好不過的了。葉漓始終不願意，就是因為，即使面對的是不潔的異類，她也不願意殺生。
「你知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他能夠活到現在，全靠吸取人類的鮮血為生。小葉子，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殭屍的習性。」
葉天渡深深的望著葉漓，一字一句的說。
葉漓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龍少華，問：「龍少華，我問你，你有沒有殺過人？」
龍少華緩緩的點頭。
葉漓再吸一口氣，追問道：「那麼，你可有濫殺無辜？」
「無辜？」這回，龍少華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似在嘲笑世人般，淡淡的道「世人都覺得自己無辜，被殺之人覺得無辜，殺別人的也覺得自己無辜。那麼，我殺掉那些該殺之人，到底是我無辜，還是被我殺的人更無辜？」
「也就是說，你從未殺過不該殺之人？」
「世上作奸犯科雖死猶不解恨的人很多，我何必濫殺好人？就好像，公安局的局長張正遺。」
葉漓訝然張大了嘴，望向龍少華。
但旋即，又平靜下來。
早該想到了，公安局局長，又豈是那麼輕易就會死的不明不白的。
況且，那些莫名發到自己郵箱裡的證據，恐怕也只有警察局的內部資料才能查得到。
這一切，除了他，還會有誰在暗中幫助自己？
葉漓看著龍少華，心中一暖，竟覺得有些甜蜜。
龍少華望著葉漓一笑，又轉頭看向葉天渡，淡淡道：「再說，小子，誰告訴你殭屍就一定要吸取人類的血才能活下去？誰告訴你，我一定要殺很多人才能活下來呢？」
葉天渡不理會龍少華，只是望著葉漓道：「一派胡言！小葉子，你不會相信他吧？」
葉漓望了龍少華一眼，轉頭對天渡道：「師兄，只要是他說的，我就信。他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沒有濫殺無辜，這世上的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少收他一個不少。所以，師兄，請你放過他吧。」
「可是，我收了別人的錢呢，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你收了多少訂金，我替你十倍償還……」葉漓話還沒說完，忽然想起了那張兩百五十萬的支票，瞪大了眼睛：「不會是……」
葉天渡點點頭，轉身走到公文包裡，取出一個u盤，插到客廳的電視機上面，然後打開了電視機。
在他做這一切的時候，龍少華與葉漓都靜默的看著他。
葉天渡掃了龍少華一眼，又意味深長的對葉漓道：「小葉子，你說你相信他絕不濫殺無辜，那麼，你看著吧。殭屍，你自己做的事情，可不要不敢承認。」
超大液晶屏幕上呈現的視頻，是龍少華在南山公寓裡，對青龍幫大開殺戒的那一幕。
視頻最後的一分鐘畫面，血腥恐怖，是龍少華抱著一個個保鏢的脖頸，瘋狂吸血的場景。
往常，龍少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作為生物鏈的一端，這不過是自己獵食的方式而已。
但是現在……
他卻不想讓葉漓看見。
龍少華上前，伸出手試圖阻擋葉漓的雙眼。
葉漓卻靜靜的拉著他的手放下，一瞬不瞬的看著視頻。
直到龍少華飲下了最後一人的鮮血，視頻畫面就此定格。
葉天渡轉眼盯著龍少華，挑眉冷笑：「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