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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大結結局 文 / 陌然

    這一夜,凌月宮內紅燈綵綢,喜氣洋洋,這一夜,凌月宮外大雪紛飛,地凍天寒。

    「夫人,你是不是太激動了,所以昨晚沒有睡好啊?你看眼睛都腫了。」

    梳妝鏡前,負責給莫雲化妝的喜娘一邊給她修著臉,一邊感歎著。

    莫雲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鏡中一身紅衣的自己。

    兩世為人,她終於穿上了這身紅妝,卻不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

    若說昨天午膳的時候,她還想著要拒絕凌飛寒,那麼在見過北辰逸之後,她就堅定了嫁給凌飛寒的信念了。

    雖然現在看似一切都解決了,她跟北辰逸在一起或許就是完美的了,可是世事難料,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冒出別的事情來。

    而且正如她所說,她嫁給了凌飛寒,只是讓一切回歸到原位,而她也就算是還了月雲的債吧。

    再者,她也無法這麼自私地為了自己,而讓鳳楚熙失去這最後的機會。

    所以,她現在的眼睛會腫,不是因為沒有睡好,而是壓根就是一夜沒睡,而且還哭了一夜。

    莫雲閉上了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再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事和人。

    那喜娘見莫雲沒有說話,以為她沒什麼精神,便想找點事情來給她提提神,眼珠子轉了轉,出聲道:「夫人,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們宮外有人試圖闖宮啊。」

    有人闖宮?說的是北辰逸嗎?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莫雲依舊沒有睜眼。

    喜娘見莫雲終於有了回應,又繼續道:「我聽說那人厲害的很,也奇怪的很,他接連破掉了我們十個劍陣,可是在最後一個陣破掉之後,他卻又不進來了。一直在風雪中站著,直到現在……」

    聽到這裡,莫雲唰的一下睜開了眼,一把抓住了喜娘的手,惹得她叫了起來:「哎呀夫人,您可別動啊,再動奴婢就要畫花了呢。」

    意識到了自己失態,莫雲收回了手,但還是難掩焦急的神情:「你說,那個人到今天早上還在?」

    喜娘點點頭道:「是啊,據說都凍成冰人了,也不知道他在執著些什麼呢?而且啊……」

    喜娘的聲音還在繼續,莫雲卻再也沒有聽進去。

    凌月宮的十大冰魄陣在江湖上是極其有名的,迄今為止也無人能夠闖到第十關。

    雖然她知道北辰逸深諳奇門陣法,可是他一人連破十個劍陣,肯定是非常艱難的,身上受的傷肯定不會輕。

    以那樣的身體,他竟然在風雪中站了整整一個晚上,那麼大的雪,那麼冷的天,就算正常人都無法忍受,更別說他一個受傷之人了。

    他在知道自己要嫁給凌飛寒,而且還懷了身孕之後,為何還要執著地留在這裡?

    既然都已經破掉了陣法,又為何在門口不進來呢?

    他在怕什麼,又在顧慮什麼?

    莫雲在這邊彷徨迷茫,而此時的凌飛寒卻單手拿著一杯清酒,緩緩地步出了凌月宮的大門。

    門口,距離大門只有兩步遠的地方,北辰逸直直地站在那裡。

    他閉著眼,一頭黑髮已然變成了白色,甚至眉毛和睫毛都變成了白色,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已經看不清楚五官了。

    不只是臉,從頭髮到靴子,他全身都被冰霜覆蓋住,成了一個冰人。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若不是那微微起伏著胸膛,凌飛寒甚至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北辰逸。」凌飛寒又走前了一步,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輕喚出聲。

    北辰逸的睫毛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原本渙散的藍眸在看到凌飛寒之後,神光一聚,而後「嘩啦」一聲,全身的冰雪被抖露下來,他一把抓住了凌飛寒的手臂,急切地道:「凌飛寒,快帶我去見云云。」

    他的聲音沙啞而粗沉,身上的白衣已然變成了黑紅色。

    凌飛寒只是淡淡一笑,而後將手中的杯子遞到了他的面前,挑眉道:「這是我和雲的喜酒,你喝了之後,我就帶你去見她。」

    喜酒?

    北辰逸低頭,看到了凌飛寒手中的酒杯,嘴角扯了扯,僵硬的臉上卻沒有表情。

    「怎麼,不想喝嗎?」

    北辰逸的雙手緊了緊,而後艱難地抬起,接過了杯子。

    片刻的猶豫之後,他仰脖一飲而盡。

    灼熱的液體滑入喉間,讓他冰冷的身體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可是他的心卻愈加的冰冷。

    看著他喝下了酒,凌飛寒的臉上浮上了一絲複雜的笑,而後道:「跟我進來吧。」

    凌月宮的婚禮跟莫雲印象中的古代婚禮有所不同,它沒有拜堂之類的繁文縟節,只要將新娘子送進新房,然後等新郎來了一起喝個交杯酒,揭開蓋頭,就算是禮成了。

    雖然簡單,卻也正合莫雲的心意。

    只是直到她鳳冠霞披地坐在了凌飛寒的喜床上,心中還是想著北辰逸。

    她不知道現在的他怎麼樣了,受的傷嚴重嗎?有沒有凍壞?凌飛寒有把他救進來嗎?還是說他已經自己離去了?

    她甚至都想不顧一切地掀開蓋頭跑出去。

    可是……

    她有她的責任,有她的顧慮,她不能這麼自私。

    閉了閉眼,莫雲還是無法掩去眼中的酸澀。

    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音,身子微微一頓,莫雲知道凌飛寒進來了。

    她正襟危坐在床沿,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一雙繡著金絲圖騰的黑靴出現在莫雲的眼底。

    莫雲低著頭沒有說話,凌飛寒也就這麼靜靜地站著沒有說話。

    屋內很是安靜,靜到只剩下辟啪的燭火聲。

    莫雲不知道平時話那麼多的凌飛寒為何此刻卻沉默起來,但是他不說,心思煩亂的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靴稍稍移動了一下,而後一隻酒杯出現在莫雲的面前。

    這是要喝交杯酒了?

    莫雲猶豫了一下,緩緩地伸出手去,就在她的手要觸及到杯子的時候,忽然那又縮了回來。

    咬了咬嘴唇,莫雲深吸一口氣道:「寒,喝交杯酒之前,我可不可以再說幾句話?」

    凌飛寒依舊沒有說話,莫雲就當他默許了,繼續道:「等我們禮成之後,就先去給楚熙解毒,但是我不希望他知道我是為了救他而嫁給你,到時我們要在他面前演一場戲。」頓了頓,莫雲又道:「還有,我聽說北辰逸一直都在門外,而且他的身上肯定受了傷,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幫他。」

    莫雲說完之後,凌飛寒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卻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明顯重了起來,就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亦或是太過於激動的那種喘息聲。

    莫雲以為他生氣了,連忙道:「寒,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真的不想騙你,我到現在愛的人還是北辰逸,雖然他曾經深深地傷害過我,可是這一切也不能全然怪他。是我忘記他在先,這一切說不定就是老天爺給我懲罰。再說了……」說到這裡,莫雲緩緩地低下頭,手輕輕地撫上了平攤的小腹,近乎喃喃地道:「不管怎麼樣,他始終都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

    「噗」!

    莫雲的話音剛落下,凌飛寒一直拿在手中的杯子怦然落地,好在下面墊著鬆軟的紅墊子,杯子沒有碎,裡面的酒卻將凌飛寒的靴子灑濕了。

    莫雲看著在地上打著滾的杯子,驚愕地道:「寒,你……」

    兩個字才出口,莫雲就看到眼底的靴子一動,下一刻,她就被人給狠狠地摟在了懷中,那麼緊,那麼密,差點就讓她一口氣沒上來。

    該死的凌飛寒,禮都還沒成,就想要佔她便宜了?

    而且她還是孕婦,是孕婦啊!!

    莫雲怒得想開口罵人,可是嘴巴才動了動,一道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云云……」

    身子猛地一僵,莫雲再也動彈不了了。

    這聲音,是……是……

    「北辰逸?」她一臉不可置信地輕喃出聲,下一秒,眼前一亮,紅色的蓋頭就被掀了開來。

    一身紅衣的北辰逸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沒有眼花,眼前穿著一身新郎喜袍的人的的確確是北辰逸,而不是凌飛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北辰逸沒有給她發呆的時間,頭一低,就牢牢地擒住了她因為驚愣而微張的小嘴。

    熟悉的味道席捲而來,是了,就是她了。

    北辰逸再也放不開她,長舌直驅而入,徹底佔領了莫雲,將她的理智漸漸抽離。

    那一夜喝醉在留雲軒,就是這種味道,本以為只是一場夢,卻原來是真的。

    那個人,是她,他的云云!

    那一夜在慕雲閣中了殷夏柔的媚毒,本以為只是酒後亂性,在完全沒有意識的狀態下跟殷夏柔發生了關係,卻原來那個為她解毒的人是她。

    湖畔花叢糾纏的身影,那一聲急切的呼喚,是她,都是她,他的云云。

    原來冥冥中,都是注定著的。

    真好,他沒有背叛她,沒有忘記她,沒有失去她……

    這個吻很長,也很久,北辰逸好似要將這一輩子的力量都爆發出來一般,直到莫雲渾身癱軟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意識她不但重傷未癒,而且還有孕在身。

    他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的唇,卻依舊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

    「云云,謝謝你。」

    莫雲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許久之後才調整好了氣息,沒好氣地道:「謝我什麼?」

    北辰逸動了動身子,靠在了床沿上,然後從背後將她摟住,讓莫雲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的懷中。

    「謝謝你肯原諒我,謝謝你依舊愛著我,謝謝你……」手無比幸福地撫上了她的小腹,「謝謝你在這裡孕育了我們的寶寶。」

    莫雲沒好氣地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回頭瞪著他道:「誰說我原諒你了?誰說我還愛著你?誰說我的孩子是你的?啊,誰說的?」

    莫雲一連幾個誰說的,就好似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咪。

    北辰逸一把按住她的手,在她的耳邊大聲道:「是你,是莫雲,是我的云云說的。」

    莫雲無語地撇撇嘴,她明明是跟凌飛寒說來著,這人怎麼就變成北辰逸了呢?

    「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凌飛寒呢?」

    莫雲氣勢洶洶,北辰逸卻是笑意盈盈,他沒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了桌邊,重新倒了兩杯酒,將其中的一杯遞給莫雲,勾唇道:「只要娘子你喝了交杯酒,為夫就告訴你答案。」

    「你威脅我?」莫雲揚眉。

    北辰逸搖頭,「不,這是等價交換,你剛剛不也是用交杯酒來跟我交換的嗎?」

    莫雲有點心虛地低頭,繼而又道:「我是孕婦,不能喝酒。」

    北辰逸繼續笑:「放心,這是特製的果酒,喝了對孕婦有好處。」

    這北辰逸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利索了。

    莫雲眼珠子轉了轉,「可是你把我的蓋頭都揭了,就算喝了酒,也不成禮了。」

    「不,先喝交杯酒,再揭蓋頭是凌月宮的規矩,而我北辰國的規矩恰恰是先揭蓋頭,再喝交杯酒,所以順序正好。」

    ……

    莫雲已經徹底無語了,今天這酒不喝下去,敢情這廝是不肯罷休了是吧?

    憤憤地瞪了北辰逸一眼,莫雲一把奪過了他手上的杯子。

    可是就在她要喝下去的時候,手腕卻被北辰逸給一把抓住。

    卻見他一邊將自己執杯的手繞過莫雲的手腕,一邊道:「交杯酒是要這麼喝的。」

    說著他帶著莫雲的手,將杯子舉到唇間。

    莫雲自然是知道這個交杯酒的喝法的,剛剛只是在賭氣而已。

    只是現在,當他們雙腕相勾,四目相對的時候,這種感覺一下子就上來了。

    她靜靜地看了北辰逸一會,而後學著他的樣子將杯子舉到了唇間,兩人齊齊喝下。

    她還未來得及品嚐那果酒的味道,就見北辰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而後手輕輕一拉,就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

    清甜潤口,帶著果香的味道緩緩流進她的口中,沒有丁點的酒味,莫雲卻覺得自己醉了……

    耳邊隱約傳來北辰逸的聲音:「交杯酒,還可以這麼喝。」

    ……

    門外,兩道頎長的身影一左一右站在那裡,同樣的紅衣魅顏,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凌飛寒,我想我以前或許對你有所偏見。」

    在大婚之日,將新郎的位置和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這絕非常人所能做到。

    「鳳楚熙,其實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畢竟魅生之毒的痛苦,我可是切身體會到過的。」

    為了一個注定得不到女子,卻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若不是真愛,誰又能做到?

    鳳眸微彎,桃花眼瞇起,兩個絕色妖孽相視而笑,那是怎麼樣一種傾國傾城。

    鳳楚熙拍了拍凌飛寒的肩膀,很哥們兒地道:「走吧,我陪你去喝上幾杯,在這裡偷聽不厚道不說,而且徒增傷感。」

    「好。」凌飛寒扯了扯嘴角,繼而笑道:「不過說到傷感,你應該比我更甚吧?」

    「咱們彼此彼此了。對了,你煉製魅生解藥的時候耗費了大量的血液,等會我給你開個方子,好好補下血。」

    「好的,那就先謝了。」

    「該說謝的人是我才對。」

    「咱們彼此彼此了。」

    「哈哈哈哈……」

    歡快的笑聲隨著那兩道紅影越來越遠。

    其實緣分兩個字,就是這麼簡單。

    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來的時候擋不住,走的時候留不了。

    我們所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把握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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