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殷夏柔的試探 文 / 陌然
莫雲原本是要去膳房的,可是剛剛這麼一遇,她完全就亂了心緒,快速從北辰逸身邊逃離之後,毫無方向地走了開去。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發現自己來到了留雲軒的門口,抬頭怔怔地看著門上面的三個字,莫雲心中百感交集。
在這裡,她看到了另外一面的北辰逸。
白衣墨發,在月雲的靈位前喝的酩酊大醉,低泣而訴。
當時,她的心莫名的痛,可是現在知道了原因,卻是這般的諷刺。
輕輕地推門走了進去,桂香襲來,一地殘花。
轉眸看著漸漸凋零的桂樹,莫雲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無比淒涼的笑。
春天到了,這些花,卻要謝了。
踩著地上的落花,莫雲一步一步地朝裡走去。
第一次來這裡,她是誤闖進來的,而後就見到了喝醉了後的北辰逸;
第二次來這裡,是被北辰洛給騙進來,而後差點被北辰逸給打死扔進那什麼萬鱷池;
第三次來這裡,她救了中了瘴毒的北辰洛;
第四次來這裡,她是想來告別,喝下了這裡的一杯酒;
今天,已經是第四次了,她卻不知道為何要來這裡?
前幾次來的時候,她還很是納悶,這些桂花樹明明是有瘴毒的,而她卻能自由出入。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裡陣法和瘴毒是北辰逸和鳳楚熙聯合設立起來的,因為她是月雲,即便是沒了記憶,卻依舊能避過去。
其實單單從這一方面,北辰逸就該有所懷疑不是嗎?
可是他偏偏不去想,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削去想吧。
可笑,真的是很可笑啊。
她犧牲自己救了他,而他卻對昨晚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因為自己忘記了他們,而得到的報應?
看著眼前隨風輕揚的白紗,莫雲仰頭閉了閉眼,忍去眼中的那抹酸澀,而後撩開薄紗走了進去。
雖然是白天,可是裡面是一如既往的陰暗,佈置跟上次看見的時候一樣,桌子和畫像依舊在,而靈位則已經撤去。
在以為月雲回來了之後,北辰逸可能都沒來過這裡了吧。
看著畫上的那個女子,莫雲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靜默許久之後,她忽地飛身躍起,腳在桌上輕輕一個借力,就將掛在牆上的畫摘了下來。
輕巧落地,看著畫上的黑衣月雲,雖然是一模一樣的臉,可是那種神態,那種氣質,跟現在宮中的假月雲截然不同。
果真是當局者迷,這麼明顯的區別,北辰逸竟然都毫無所覺嗎?
輕輕一笑,莫雲將畫捲了起來,而後帶著它,走了出去。
既然北辰逸已經不要它了,那麼她就帶走,因為這是屬於她的。
就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頭上的屋頂忽然傳來了一聲輕響,莫雲眸子一瞇,警覺頓起。
跑出去一看,屋頂卻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莫雲歪了歪頭,眸中滿是疑惑。
畢竟這裡布著桂花瘴氣,一般人是無法接近的,有可能只是什麼東西落在屋頂,是她想多了吧。
低頭看了看手中緊拽著的畫卷,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她「偷」的東西的,還是先離開這裡的好。
想到這裡,莫雲再一次看了看屋頂,確認確實沒人之後,轉身快速地離去。
然而就在她離開之後,紅影一閃,一身紅衣的凌飛寒落在了隨風而舞的白紗之前,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望著莫雲消失的方向,那蒼白的俊顏上,帶著一抹促狹的笑。
明明是一個女子,卻扮成太監留在鳳楚熙的身邊,而且不管是鳳楚熙還是北辰逸,對她都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還有,她偷偷地拿走月雲的畫像,又是為何?
這個莫雲,難道跟月雲有什麼關係?
莫雲?月雲?
凌飛寒的眸子越瞇越緊,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逝,很快,快到他根本就來不及抓住。
莫雲回到房間好一會,心中還是覺得很不對勁。
剛剛離開留雲軒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人在後面看著她,可是等她回頭看去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
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嗎?
可是她在現代的時候,都偷了這麼多的東西了,還沒有心虛過呢。
輕歎了口氣,莫雲甩去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床邊坐了下來。
將手中的畫攤在床上,莫雲嚴重直直地落在上面,思緒卻又遊走開去。
昨晚的事情,北辰逸毫無記憶,是不是代表他們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已經走到盡頭了呢?
所以,她還是按照之前的想法,離開這裡吧。
正想著,門外忽的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莫雲一聽,連忙將畫卷收起,剛塞進棉被中,外面的聲音再起:「小莫子,你在裡面嗎?」
是她?
莫雲眉頭一皺,這聲音竟然是那假月雲的。
她來這裡做什麼?
心中疑惑著,但她還是回道:「在的。」
一邊說,一邊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打開門,殷夏柔由一個宮女扶著站在門口。
「姑娘,您怎麼來了?」莫雲看著那雙茫然的眸子,疑惑著出聲。
殷夏柔輕輕一笑,不答反問:「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這……」莫雲猶豫了一下,說實話,她確實不想跟這個人多說什麼,可是畢竟現在她是主,自己是奴才,還能把人家拒之門外不成?
「奴才不敢。」認命地扶過殷夏柔的手,聽得她跟宮女叮囑了幾句,宮女就轉身離開了。
殷夏柔就著莫雲的手踏了進去,目光不著痕跡地一轉,就將屋內的佈置看了個遍。
雖然佈置簡簡單單,卻比之宮中的奴才們高檔了不少,果然是受著不一樣的待遇啊。
心中一陣嗤笑,耳邊傳來了莫雲的聲音:「姑娘,您坐。」
假裝著在桌沿上一真摸索,殷夏柔坐了下去,而後笑著道:「小莫子,你也坐啊。」
莫雲神情微微一怔,隨即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卻聽得她開口道:「小莫子,你為了救楚熙而受了重傷之後,我還沒有機會正式跟你道歉呢。」
殷夏柔微垂著頭,臉上是滿滿的歉意。
莫雲打量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道:「姑娘,你們上次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殷夏柔抬起眼,眼神依然空茫,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苦笑:「那次逸和楚熙都在,有很多話我不方便說,所以我今天特意來找你的。」
莫雲挑了挑眉,眼睛卻直直地盯著殷夏柔的眼,跟以前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可是她剛剛怎麼就知道自己是站著的?
難道是自己多疑了嗎?
正想著,卻見殷夏柔放在桌上的手貌似糾結地互握了一下,遲疑了下而後說道:「小莫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某些方面跟以前的我有點像,很不可思議對不對?」
看著殷夏柔苦笑著的樣子,莫雲心中微微一頓,難道她發現了什麼了嗎?
心中雖然想著,嘴上卻道:「姑娘,您真是抬舉奴才了,您身份高貴,而我小莫子只是一個小小的奴才而已。」
「不,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作奴才過。」殷夏柔神色焦急地否認著,「而且我也相信,不管是逸還是楚熙,他們也從來都沒把你當成奴才過吧?」
莫雲瞇了瞇眸子,帶著疑惑和怔然的眸子沒有離開殷夏柔的眼,未等她有所回應,殷夏柔又繼續道:「我想,逸和楚熙可能正是因為感覺到了你像我這一點,所以才會對你這麼特別的吧。」
殷夏柔的眼茫然地看著前方,沒有對上莫雲的焦距,暗地裡,卻沒有將莫雲的申請落下。
果然,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莫雲的神情微變,有點不可置信的樣子。
若不是她知道真正的月雲現在在哪裡,說不定還會懷疑這莫雲才是真正的月雲呢。
莫雲不知道此刻殷夏柔的心中在想什麼,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正在試探自己。
莫非她已經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身份,還是說……她已經在懷疑她就是真正的月雲呢?
「姑娘多慮了。」莫雲淡淡一笑,面色在瞬間恢復了平靜,「楚熙他男扮女裝,心中自然有很多難言的苦楚,被奴才無意間發現這一秘密之後,就將奴才當作了唯一可以訴說的朋友了,所以才會對奴才這般的特別。」
「是麼?」殷夏柔輕笑一下,表情不置可否,「不過也確實,這些年,是我虧欠了他,若不是我,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過現在有了解藥,我也放心了。」
殷夏柔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我聽逸說,昨日楚熙去找他,跟他說等拿到解藥,他身體恢復之後,就想帶著你去宮外生活。逸也同意了,以後,楚熙就拜託你照顧了哦。」
「轟」的一下,莫雲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頭頂炸開了一般。
即便這事她以前就知道,即便她也曾經跟鳳楚熙提過要一起離開,可是她卻沒有料到,鳳楚熙會在這個時候去跟北辰逸說起這事,而且更沒料到北辰逸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不對,她應該早就料到才是,因為北辰逸對她,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不捨的。
畢竟這件事,是他親自提出來的。
莫雲臉上的震驚和心傷,全數落入了殷夏柔的眼中,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握了握,殷夏柔隱去心中的憤怒,繼續道:「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這麼早離開,至少要等我和逸大婚之後再走。」
大婚?!
又一驚雷在莫雲的腦中炸響,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