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文 / 陌然
這一夜,禹一南又出現在了鳳楚熙的寢宮,是莫雲將他找來的。
讓小林子守在殿外,而內殿的三人則圍坐在桌邊,桌上放著月雲讓莫雲帶來的食盒。
禹一南咋一看到這個食盒,不由得笑瞇瞇地道:「雲丫頭,原來你找我來是吃宵夜的啊。」
說著,伸手就去開食盒。
坐在一邊的莫雲和鳳楚熙互忘了一眼,嘴角齊齊勾起了一抹笑意,卻看到已經打開了食盒的禹一南從裡面碰出了一個瓦罐,滿是好奇地道:「咦,這大晚上的,你們還想喝湯嗎?」
邊說,他邊揭開了瓦罐的蓋子,直到一股草藥味撲鼻而來,禹一南這才皺起了眉頭,朝裡看了看,隨即不滿地道:「你們倆也真是的,也不早點告訴我這是楚熙的藥膳,害得我白開心一場。」
「咳咳……」鳳楚熙掩嘴輕笑了一聲,而莫雲也是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笑,你們還笑,真是找打!」禹一南頓時急了,鳳楚熙是傷患自然是不能打得,他照準莫雲的頭就是一記爆栗。
卻被早就有所準備的莫雲險險避開,禹一南不甘,再次打上去,莫雲繼續躲……
就在兩人鬧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鳳楚熙幽幽開口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藥膳,而是那月雲姑娘親自燉制的。」
「……」禹一南終於停住了手,目光愕然地看了看鳳楚熙,再看看桌上的瓦罐,而後快速地打開了剛剛被他蓋上的蓋子,用一邊的勺子舀出了一勺,仔細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
見著他的舉動,鳳楚熙笑得一派慵懶,漫不經心地道:「我已經檢查過了,裡面並沒有毒。」
「也是。」禹一南放下了勺子,整了整衣袖道:「她居然這麼瞭解你,就肯定知道無論下什麼毒都是逃不過你的眼睛的。」
鳳楚熙挑挑眉,表示接受了禹一南對他的讚揚。
一直沉默著的莫雲卻忽然道:「就算這個藥膳沒有問題,但是我總覺得這個月雲有很大的問題,而且或許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猜測的那般。」
禹一南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小眼一瞇道:「你發現了什麼?」
莫雲朝著鳳楚熙看了看,見他鳳眸輕勾,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這藥膳是月雲之前叫我去鸞兮宮拿的,但是我認為,她主要的意圖不是要我拿藥膳,而是讓我去大牢探視小梳子,而且……」
莫雲將月雲把她帶到鸞兮宮,然後跟她說了關於殷夏柔和他們之間的故事,直至最後要求她去探視殷玄一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跟禹一南說了一遍。
聽完月雲的話之後,禹一南沉默了,而鳳楚熙依舊是懶懶地靠在一邊,隨意地擺弄著桌上的杯子,轉一圈,停止,再轉,再停,樂此不彼。
很顯然,他早就聽莫雲說過事情的始末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禹一南抬眸看向了莫雲,還有一邊漫不經心的鳳楚熙,瞇著眼試探地道:「所以說,你們的懷疑是……」
鳳楚熙抬抬手,示意莫雲來說,莫雲依言道:「我之前跟楚熙商量過之後,覺得我們我們之前的猜測或許是走錯了方向。這個月雲的確是有著屬於以前月雲的某些,甚至是大部分的記憶,可是她對於殷夏柔事情的瞭解程度,也太讓人費解了。而她跟我說了這些,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只是為了說動我去看望小梳子……」
「的確……」禹一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道:「按著她說那個故事時候的角度,還有她對殷夏柔的瞭解程度,不得不讓我們懷疑,她是站在殷夏柔這邊的。」
「或許更確切地說,她很有可能就是殷夏柔。」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不說話的鳳楚熙開口了,而且出口的話很是直接。
雖然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當這話明說出來之後,禹一南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可若她是殷夏柔的話,那些屬於月雲的記憶又為何會在她的身上?雖然她之前一直跟在逸的身邊,對於逸和月雲之間的故事多多少少還是知道點的,但是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私密事情,她總不可能知道吧。」
所謂的私密事情是什麼,莫雲自然懂,沒有了那些記憶的她,聽著這些話竟是臉上微微一紅,而鳳楚熙的臉色也略有點尷尬。
倒是禹一南,壓根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妥的話,繼續道:「我在月雲剛出現的時候,就提醒過逸的,他雖然一直念著月雲,但肯定會存著一些警惕心,他既然沒發現異常,就說明這個月雲是真的有著屬於月雲的記憶的。這一點,我們該怎麼解釋呢?再者,她的身上為何會有著當時在月雲身上的紫鳳玉鐲。這些,都是無法解釋的。」
「對啊,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覺得苦惱啊。」莫雲撫了撫額頭,一臉的困色。
「真是越來越複雜了。」禹一南也是一聲歎息,原本他們想的還算簡單,只以為這個月雲不是冒充的,就應該是本尊的月雲繼承了莫雲那三年的記憶,所以會覺得自己是愛著北辰逸的,這才來找的北辰逸,可是現在……
「其實這件事情,也不是無法驗證的。」就在兩人陷入兩難之際,鳳楚熙卻是幽幽的來了這麼一句。
莫雲和禹一南同時看向了他,一臉你有辦法卻不早說的表情。
卻見鳳楚熙揚了揚唇角,依舊是一派慵懶地道:「若她真的是殷夏柔,那麼你們說,她會眼睜睜地看著殷玄死嗎?」
「對,她肯定不會讓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死的。」莫雲雙目一亮,贊同地道。
鳳楚熙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姿勢靠在了椅背上,繼續道:「其實在那日殷玄行刺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月雲有點古怪了。不知道你們當時有沒有注意到,當她聽到殷玄這個名字的時候,甚至都激動地坐倒在了地上。」
「嗯,注意到了。」莫雲和禹一南同時點了點頭,雖然當時莫雲的心思都放在小梳子的身上,可是那邊發生的事情,她還是知道一些的,再說當時的動靜鬧的這麼大。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月雲只是因為聽到仇人弟弟的名字才會那麼激動,甚至連逸都是這麼以為的。但現在結合起來想一想,她那時候會那麼激動,或許是因為聽到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居然還活著,而且還為了要替她報仇而冒險進宮行刺。」鳳楚熙這個人就是這樣,要麼不說話,可是一旦說話,就會將前因後果都給你分析個透徹。
對於他的這個分析,莫雲和禹一南都表示贊同,想了想,莫雲疑惑地開口道:「那麼她為何會找上我去看望小梳子呢?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嗎?」
鳳楚熙斜斜地白了她一眼,略顯鄙夷地搖搖頭道:「唉,小雲兒啊,你換了個身體,換了個腦子,果然是比以前遲鈍了不少。」
「……」莫雲瞪了瞪眼,一臉的無語,這傢伙居然說她笨?
可惡!
見著齜牙咧嘴的莫雲,鳳楚熙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得意了,繼續道:「其實在月雲的那幾句話中,至少有一句是正確的,那就是你是她現在唯一能拜託的人了。她肯定是從行刺當晚逸對你的責問中聽出了一些端倪,覺得你跟殷玄的關係應該還不錯,至少殷玄在你出手制服他之後,就沒有再反抗,而且他也不是說了嗎?敗在你的手下,他心服口服。這話任誰都能聽出來,你和那殷玄的關係肯定很不一般。」
莫雲皺皺眉,心道有這麼明顯嗎?
其實他們之間就是幾次你幫助我,我掩飾你的互利關係而已。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這個月雲可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月雲,也不知道我們已經在懷疑她了,所以她並不覺得她說的這個故事有什麼問題,即便你將這個故事告訴了我,若我對她原本沒有什麼懷疑的態度,那麼這個故事的本事,是完全沒有什麼破綻的。」
「嗯。」莫雲點點頭,一臉的深思,隨即道:「月雲這麼做,其實按照常理來說,的確是沒什麼破綻的,畢竟現在的她以為自己偽裝地完美無缺,至少對她最最瞭解的北辰逸就對她是深信不疑的。」
「沒錯。」聽到這裡,禹一南也點了點頭,「咱們先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殷夏柔,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她要雲兒丫頭去大牢探視殷玄,目的到底是為的什麼?若她真的是殷夏柔,咱們仔細點,她肯定會在這一步露出破綻來的。」
「是的。」莫雲想了想,然後看向了禹一南,「爺爺,探監這件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禹一南一聽,很是大方地擺擺手道:「你爺爺我在皇宮裡混了一輩子了,這點事情還是能擺平的,但我只能保證暫時不讓逸知道,到底能拖個幾天,這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不是看我的造化,而是看那月雲的造化了。」莫雲勾唇一笑,順勢給鳳楚熙和禹一南倒了杯茶,而後道:「再說了,她都跟我保證了,若是北辰逸要找我麻煩,她會誓死保我的。」
說著,莫雲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鳳楚熙,猶記得,曾經也有這麼一個人,在她要被北辰逸丟進那萬鱷池的時候,站出來說要丟就把他也一起丟進去。
鳳眸微挑,對上莫雲的眼神,鳳楚熙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一邊端著茶杯優雅地用杯蓋掩著裡面的茶末,一邊幽幽道:「這一次你可別指望本宮再救你了,現在本宮已經失寵了。」
「……」莫雲和禹一南一臉的哭笑不得。
之後,禹一南離開了寢殿,因為莫雲說明天就想去探監,他得去打點一下,寢殿內就剩下鳳楚熙和莫雲兩人了。
看著鳳楚熙略顯蒼白的臉,莫雲擔憂地道:「楚熙,你坐了很長時間了,要不要扶你去床上靠一會。」
鳳楚熙微微抬眼,一臉幽怨地看著莫雲,「我真的有這麼虛弱嗎?」
「有。」莫雲很是認真地點點頭,卻換來了鳳楚熙的一聲長歎,「可是你白天的時候還讓這麼虛弱的我自己用膳呢。」
一雙鳳眸眨巴幾下,那委屈,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看的莫雲一陣無語。
這人又要開始裝委屈了。
正想起身去扶鳳楚熙,莫雲眼角一瞥,卻正好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瓦罐,不由得打趣道:「這個,你要喝嗎?」
鳳楚熙斜睨了一眼這個瓦罐,再睨了眼明顯不懷好意的莫雲,忽的身子朝前湊了湊,嘴角勾起了一抹可以攝人心魄的弧度:「其實我比較想喝小雲兒親自燉制的藥膳。」
莫雲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挑挑眉道:「你確定你敢喝?」
「有何不敢?」鳳楚熙一臉的無謂。
「你就不怕我在裡面下毒?我可是有前科的哦。」莫雲繼續笑。
鳳楚熙一聽,只見他輕輕地撩了一下垂直額前的髮絲,鳳眸瞇成了一條線,嘴角的笑容更加嫵媚了,薄唇輕啟道:「只要是你莫雲做的東西,就算是有毒,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的。」
心,就這麼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莫雲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起身扶住了鳳楚熙:「好啦,我知道你膽子大好了吧。時辰不早了,你還是上床歇息去吧。」
說著,也不待鳳楚熙同意,莫雲已經「強制」扶著他朝著床榻走去。
可是就在她將鳳楚熙扶坐在床上,然後準備收回手的時候,鳳楚熙卻是一把將她抓住。
怔然地看著鳳楚熙,只見他微微撅著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嘴巴動了動就要說話,莫雲一看他這個架勢,連忙搶先道:「我可以陪你睡在內殿,但是絕不跟你睡在一張床上,你滴,懂?」
看著態度鑒定的莫雲,鳳楚熙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般,微微垂下了眸子,低聲道:「懂了。」
他就知道,月雲還在氣他將他們同床共枕的事情告訴北辰逸。
唉,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