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睿王夜訪 文 / 陌然
這一夜，莫雲再一次失眠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離自己定下的兩個月的期限沒剩幾天了，可是現在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的頭緒，憑著她的執拗，她是不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去的。
只是現在打探的方式有點麻煩。
北辰洛那邊，一提到這件事情就敏感地像一隻刺蝟，風楚熙那邊就喜歡打太極，她也打聽不出什麼來，至於還有一個禹一南，他都那麼明說了要自己去探究，更加不會告訴她了。
哎，現在剩下的唯一一個知情的人，就是北辰逸了，只是她可沒有這個膽量跑去直接問他。
這事……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莫雲一邊按摩著膝蓋，一邊皺眉苦思著，忽然屋頂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神色一頓，莫雲大驚。
莫非上次的那個刺客又來了？
就在莫雲想起身下床的時候，門口黑影一閃，下一刻，敲門聲響起。
\」誰？\」警覺地一聲問喝，外面沉寂片刻之後，響起了一道聲音：\」是本王。\」
北辰洛？
莫雲沒料到來人竟會是他，稍稍猶豫之後，起身走過去開門。
門外，北辰洛雙手背後站在那裡，身上覆著一層雪花，神色清冷地看著莫雲。
\」王爺，這麼晚您找奴才何事？\」莫暈的雙手握著門，沒有請他進去的打算。
微冷的視線朝著裡面微微一掃，北辰洛出聲道：\」本王有事要問你，你打算就這麼讓本王站在門外風雪中嗎？\」
雖然心有不甘，但莫雲還是放開了手，將北辰洛讓了進去，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王爺，待會兒一個不爽，又要砍自己腦袋了。
\」王爺，您要問奴才何事？\」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北辰洛的面前，莫雲問道。
北辰洛抬眸看了看站著的莫雲，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莫雲沒有扭捏，直接坐了下去，然後直直地看著北辰洛，等著他的問題。
端起茶杯輕輕地轉動著，北辰洛似在猶豫該不該說出口，片刻之後又抬眼看了看莫雲，這才出聲道：\」上次你提到了留雲軒裡的那位，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莫雲是猜到了他深夜來訪的用意，只是沒想到他竟是開門見山地就提了出來，這樣也好，她也可以順勢跟他打聽打聽。
\」奴才能知道點什麼啊？\」莫雲淡淡一笑，\」只是當初王爺叫奴才……\」
\」不要口口聲聲奴才了，之前也沒見你有這麼規矩的。\」北辰洛略顯不滿地打斷了莫雲的話，聽著她一口一個奴才，他越聽心中越不爽快。
莫雲想笑，卻還是忍著道：\」當時王爺叫我進去取畫，而我也確實看到了畫上的那位女子，還有畫下的一個靈位，後來聽到了王爺和皇上之間的爭吵內容，所以細細聯想下，就做出了這個猜測。\」
莫雲說的頭頭是道，而北辰洛原本也只是一個單純的大男孩而已，他定定地看了莫雲許久，而且她說的也是他所知道的事實，居然就這麼相信了。
輕輕歎了口氣，好似有什麼希冀在他的臉上消失，北辰洛垂下了頭，\」正如你看到的，那畫上的人是我這一輩子唯一敬佩的女子，若不是她，我早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甚至連我的皇兄都可能不在了。\」
出口的聲音很輕，有著失落，有著悲傷。
莫雲心中一陣翻騰，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一個女子，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嗎？\」
\」那是。\」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眸中閃過一絲自豪，\」雲姐姐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有著靈活的頭腦，深不可測的身手，海納百川的胸懷，還有一顆善良而溫柔的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北辰洛的臉上光彩照人，就好似在幻想著心目中的女神一般。
莫雲的嘴角抽了抽，她是有在懷疑自己就是月雲的，可是北辰洛口中描述的這個女子，真的會是她嗎？
她有這麼優秀嗎？
就在莫雲疑惑間，北辰洛的聲音繼續響起：\」在我和皇兄最最絕望無助，最最危險的時候，她就像神女一般地出現在我們的身邊，救我們與水火之中，幫著皇兄剷除了一切要危害我們的人，將皇兄推上了這個皇位。\」
北辰洛好似陷入了某種臆想中一般，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管莫雲有沒有聽。
從他的表情看來，莫雲知道這個月雲在北辰洛的心目中真的很偉大。
\」那後來……她是怎麼去世的？\」莫雲小心翼翼地問著。
北辰洛轉眸看了看她，沉默了一會兒，眸中劃過了一絲濃濃的傷痛，他垂下頭緩緩地喝了一口茶，好似在調整著心情和氣息，許久之後才道：\」兩年前，她終於助皇兄登上了皇位，就在冊後大典的前一天，她被一個喜歡皇兄的女人害死了。\」
\」啊？\」莫雲瞪大了眼，她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這個月雲是死在一個女人手上的。
\」很奇怪是不是？\」北辰洛見著莫雲的反應，冷冷地諷笑了一下，\」怪只能怪雲姐姐她太善良了，而當時的皇兄也太仁慈了，所以才會讓那個賤女人有機可趁，最終導致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說到這裡的時候，北辰洛的眼睛都紅了，似憤怒，似哀傷。
那一幕，他親眼目睹，那一幕，他永世難忘，那一幕，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切的噩夢。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莫雲的心中也是一陣翻攪，北辰逸那麼愛月雲，最終卻親眼看著她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是兇手還是一個喜歡著他的女人，這要他如何不悔，如何不恨？
怪不得風楚熙說以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應該就是因為自己的仁慈害了月雲，從此之後他才會冷心絕情，才會殘忍暴虐的吧。
北辰逸，真的是她要找的那個夢中之人嗎？
\」以前的皇上，是不是喜歡穿白衣？\」莫雲訥訥地詢問出聲，見北辰洛一臉驚訝地看著她，連忙解釋道：\」我之前聽熙妃提過一次，說皇上穿白衣的樣子可好看了。\」
\」熙妃？呵……\」北辰洛冷哼了一聲，顯然對熙妃還是頗有成見，但依舊順著莫雲的問題道：\」沒錯，以前的皇兄確實是喜歡穿白色衣衫的，白衣飄飄，清逸雋雅，宛如謫仙。\」
隨著北辰洛的訴說，莫雲將夢裡的男子一點一點跟他對了上去，卻發現一一吻合了起來，正在恍惚間，北辰洛又道：\」不過還有一個人也喜歡穿白衣，那就是風楚熙。\」
\」風楚熙？\」莫雲心中一驚，她之前也一直在奇怪，風楚熙既然和北辰逸相識了二十年，那麼北辰逸身邊肯定有很多人認識他，甚至知道他男兒身的，眼前的北辰洛不正是一個嗎？
只是為何他會口口聲聲將他稱作妖妃，這中間的原因，她怎麼都猜不透。
北辰洛卻並沒發現莫雲的失神，點點頭道：\」沒錯，風楚熙就是現在熙妃的孿生哥哥。那日我說皇兄為了救我被太子打的差點淹死，父皇沒有派御醫來，後來還是禹叔去宮外找的大夫，那個大夫，就是風楚熙的師傅。\」
\」那大夫治好了皇兄之後，在禹叔的請求下，就收了皇兄做徒弟。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當時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怪醫蕭然，他不僅精通醫術，也深諳五行奇陣。他將醫術交給了風楚熙，而將五行奇陣之法交給了皇兄。\」
說到這裡，莫雲總算是知道了為何沒人認出熙妃就是風楚熙的原因了，竟然是以孿生妹妹之稱扮成女裝留在了宮裡。
只是莫雲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風楚熙人呢？\」
\」哎……\」北辰洛微微歎了口氣，沉聲道：\」雖然我討厭熙妃，可是對於風楚熙，還是有著無以言表的敬仰。當時雲姐姐中了凌月宮的毒，那毒異常的歹毒，就連身為神醫的風楚熙都無法解掉，後來他為了救雲姐姐，將她身上的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後就消失了，我有問過皇兄，他說他已經不在了。\」
\」砰！\」
北辰洛的話音剛落，莫雲手中的杯子就驟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甚至連滾燙的茶水濺到了身上，她都恍若未覺。
\」小莫子，你做什麼？\」北辰洛見著她的失態，不由得驚呼道。
莫雲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搖著頭道：\」沒……沒事。\」
一邊說著，她就一邊蹲下身去撿地上的茶杯碎片，可是神情恍惚的她卻好似根本就沒注意到地上的是什麼，伸手就抓了上去。
\」喂，小心！\」北辰洛眼看著她笨手笨腳地朝著碎裂的瓷片抓去，可是才出聲，莫雲的手已經飛快地收了回去。
\」嘶……\」鮮血順著指尖緩緩滴落，莫雲這才痛呼出聲。
只是手上的痛，卻遠沒有心間的痛來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