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進退兩難 文 / 流水11
楊柳支吾的空當，東沐澤已經逕自邁步來到軟榻前，然後一掀錦袍，坐了下去。
流雲見狀，馬上下去沏茶，是東沐澤最喜歡的頂級碧螺春。
東沐澤看著立在自己身邊的千紅淚，伸手扶著她坐在了自己身邊，然後瞥了眼下面站著的楊柳，淡淡道，「你不是願意來看熱鬧嘛，現在本王再次主持公道，你且坐下看吧」。
楊柳一張臉白中透著灰，哪還敢有半點廢話，忙在丫鬟的攙扶下，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
流雲端茶上來，東沐澤拿在唇邊，吹了一下，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他側頭對千紅淚道，「你問你的」。
千紅淚和東沐澤對視一眼，他瞳孔很黑，像是黑曜石一般晶亮，一瞬間，千紅淚知道東沐澤心中想什麼，他是來給她撐腰的。
心下瞭然，千紅淚不由的挺直腰板，對站在廳下的楊守錄道，「楊守錄，你身為碧水閣的掌櫃，卻中飽私囊，賭博，欠債，還私挪公款，每一樣，都是商家之大忌，如今事情已然敗露，你可認罪？」
楊守錄早在東沐澤來到的那一刻，雙腿發軟，嚇得癱軟在地上，此時他雙膝跪地，不停地磕著頭道，「小的認罪，小的認罪，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千紅淚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道，「按理說，你和王府之間也算是沾親帶故，我早就知道你手腳不乾淨，但是也曾派人提點過你，是你自己不知悔改，那就莫要怪我不近人情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你犯了規矩，我幫不了你，一切都等到上了公堂，讓官家發落吧！」
楊守錄沒想到千紅淚如此不近人情，他一邊磕著頭一邊求饒，眼看著外面就要來人拉他去公堂，他情急之下，跪著挪向了楊柳一邊，伸手拉著楊柳的腿，楊守錄哭天搶地的道，「表妹救我，表妹救我，我娘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不能坐牢，不能坐牢的！」
楊柳臉如死灰，她想要甩開楊守錄，但是奈何楊守錄瘋了似的抓住她的衣裙，語無倫次的道，「表妹，你說過的，無論我出了什麼事情，你都會保住我的，你說你……」
「混賬東西，你給我住口！」
楊柳的餘光往上座瞥了一眼，東沐澤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竟是看不出喜怒。
嫁入王府也有幾年，楊柳深知東沐澤是個喜怒不行於色的一個人，偏偏越是生氣的時候，就越是不會表現在臉上。
為了避免身下這個蠢貨再說出什麼，楊柳只好厲聲呵斥。
楊守錄本來已是六神無主，語無倫次，他唯一的稻草就是楊柳，但是楊柳現在也這樣撇清關係，他馬上就如失了魂一般，身子一歪，癱軟在一邊。
屋中安靜極了，沒有人說話，只有東沐澤拿起手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後又重新放了回去。
茶杯與桌子碰撞，聲音不大，但只是這一點的聲音，卻足以讓楊柳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站起身，然後跪在東沐澤身前。
東沐澤面色平淡，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麼？」
楊柳垂著頭，低聲回道，「楊守錄是妾身娘家的表哥，當初讓他來看管碧水閣，想著自己家，總是要比旁的人更盡心盡力一些，誰想到他……不管怎麼說，妾身身邊的人出了這樣的事，總歸是妾身的錯，請王爺一併責罰妾身吧！」
她說話間，已經帶著哭腔，端的是我見猶憐。
千紅淚臉上沒什麼表情，因為她在等東沐澤作出決定。
果然，東沐澤見狀，出聲道，「你哭什麼？我何時說要懲罰你了？」
楊柳聞言，一顆懸著的心沉穩了大半，但是臉上的眼淚卻是更多，她抬起頭，梨花帶雨的說道，「王爺，我這表哥雖然糊塗不懂事，但是我姑姑就他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將他送入大牢，我那姑姑恐怕就活不成了，妾身斗膽求您，讓他把虧欠店裡面的銀子都補上，然後就把他打發的遠遠地，給他一個機會吧！」
東沐澤看著楊柳，他輕抿著薄唇，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楊柳揚著一張美麗的臉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中帶著深深的祈求之意。
東沐澤沉吟了片刻，然後忽然開口道，「既然我已經把府中的生意都交給了紅淚，那這事兒就是她說的算，你別求我，問她吧」。
楊柳臉上帶著愕然，終是把目光移到了東沐澤身邊的千紅淚臉上。
兩人的視線相對，楊柳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恨意，千紅淚注意到了，但她卻是端直了身子，出聲道，「流雲，快去扶姐姐起來，這麼跪著像什麼樣子」。
流雲點頭，然後邁步過去扶楊柳，楊柳不著痕跡的躲開了，一眨不眨的看著千紅淚，她緩緩垂下視線，聲音很低，似乎在強制壓抑著什麼。
「紅淚妹妹，姐姐求你，我姑姑家就他這麼一棵獨苗，你就當是看在我求你的面子上，不要將他送上公堂」。
說罷，她深深的俯下身子，扣了一頭。
千紅淚絕美的瞳孔中閃過一抹亮光，不過她很快便從軟榻上站起身，快步來到下方，伸手扶著楊柳的胳膊道，「姐姐，萬萬不可，你這可真是折煞紅淚了」。
楊柳也是喝出去了，她逕自跪在地上，出聲道，「妹妹今日若是不答應我這個請求，那我寧願長跪不起！」
千紅淚面露為難之色，抬眼看向上座的東沐澤，而東沐澤卻完全沒有看她這邊，只是逕自品著茶。
她心中有了計較，看來東沐澤是存心讓她做個了結的。
今日若是她處理的不當，勢必會引起以後諸多的惡果。
腦海中在瞬間就閃過很多的念頭，若是不答應，那邊是不近人情，冷血無義；若是答應，她以後怎麼管理這王府碩大的家業？下面的人會怎麼說？
眼下確實是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境，一個不好，很有可能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