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一往而深 文 / 流水11
金越見千紅淚面色不好,他遲疑了一下才道,「紅淚,東沐澤生性多疑,而且武功高強,如果我直接派人去搶的話,是一定搶不到的,而且也會讓他更加警覺,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論武功和智謀,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她,竟然就把她推到了別的男人那裡?千紅淚有些哭笑不得,甚至不知道心裡面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一直沒有回答,不知道過了多久,金越低聲道,「這件事情很危險,而且在東沐澤身邊,隨時都會有危險,你不願意也是對的,我……」
「好,我去!」
只有流水聲的夜裡,千紅淚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金越有些驚訝,他抬眼去看千紅淚,而她臉上卻是淡淡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一抬眼,對上金越朝她看來的目光,千紅淚出聲道,「你當初救過我一命,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就當是還給你!」
金越不可抑制的微微皺眉,他低聲道,「紅淚,你知道我不想讓你去冒險的,我也是沒得選擇,你說了,我整天都活在算計也被算計之中,我能相信的人,太少了!」
千紅淚心口處傳來隱隱的疼痛,就像是用什麼鈍器在肉上磨一般,一陣一陣的襲來,幾乎讓她眩暈。
強忍住那股難受,千紅淚面無表情的道,「你如此信任我,我真該高興的」。
她的口吻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自嘲。
金越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身體,但千紅淚卻先一步從大石面上翻身而下。
一身白裙站在草地上,她長長地黑色秀髮在夜風下翻飛。
金越看著千紅淚的背影,數秒之後,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也翻了下來,站在她身邊,開口道,「紅淚,我保證,拿到名單的那天,我一定接你回來,我既許給你天下,就定不負你!」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再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千紅淚卻沒了先前的感動,只覺得心下一片淒涼。
她很慶幸自己站在他前頭,不用去看著他那雙面具之下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千紅淚才開口道,「告訴我東沐澤接下來的動向!」
金越回道,「聽聞他一個月後會南下」。
千紅淚道,「好」。
說罷,兩人再也無言。
時間在兩人身邊就像靜止了似的,她挺直了背脊,一動不動。金越站在她身後兩步遠,亦是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類似蟲鳴的聲音,金越這才開口道,「我要走了」。
千紅淚輕輕地嗯了一聲。
金越道,「保重」。
聽到他邁步離開的聲音,千紅淚佇立於溪邊,好久都沒動過。
原來一個男人給她的承諾,不過是要她心甘情願的替他去賣命,而且如果他要的只是她一條命還好,他是叫她去追隨另一個男人!
寬大白色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攥起,千紅淚面色冷淡,自始至終都沒有掉過一個眼淚。
許是她想的太多,一直以來,金越就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是她一廂情願了啊。
虧她今天還特意穿了白衣,就因為三年前,金越無意中的一句話,他說他愛白色。
金越送給她的淚滴形吊墜,垂在她的胸口,就像是一縷火焰,灼傷了她的皮膚,燒到了她的心。
再回到血噬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後了,剛一進門,千紅淚就看到門口的兄弟,他們一臉的擔憂,出聲道,「當家的,您這是去哪了了啊?」
千紅淚出聲回道,「有點事情」。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了嗎?兄弟們都等你很久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千紅淚撇頭看去,原來是一身黑衣的暗影。
千紅淚心裡跳漏了一拍,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她出聲回道,「我以為來得及……」
暗影走到千紅淚身邊,對下面的兄弟道,「去告訴大家,大當家的回來了,可以開席了!」
待到下面的人下去之後,暗影才看向千紅淚,見她臉色蒼白,他低聲道,「你去見他了?」
千紅淚咬緊牙根,不回答。
暗影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進來吧,兄弟們都等著你呢!」
說罷,他逕自轉身往裡面走去。
千紅淚回到自己的房間,換好了一身常穿的紅衣出來,此時她早已面色無異,跟大家解釋了一下晚歸的原因,就開始自行罰酒。
先是連喝了三大碗酒,千紅淚率性的一抹嘴,笑著道,「兄弟們,我干了啊!」
她將酒碗倒扣過來,裡面一滴酒都沒有流下來。
下面的兄弟齊聲叫好,也一起敬千紅淚。
千紅淚始終帶著大大的笑容,她甚至拿著酒罈下去,跟血噬最能喝的兄弟拼酒。
兩人對著連喝了兩大罈酒,周邊的兄弟都跟著吶喊起哄。
暗影站在一邊,一直沉默不語。
有人過來拿著酒碗敬暗影,出聲道,「二當家,你看大當家多能喝啊,我們這裡幾乎沒人是她的對手」。
暗影仰頭將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沒有回答,他邁步來到千紅淚面前,伸手攔下她手上的酒罈。
千紅淚的唇角還帶著晶瑩的液體,她眼中一片清冷,對上暗影的視線,她沉默了片刻,然後笑著道,「暗影,來和我喝一場吧,我們今晚一醉方休!」
暗影看著千紅淚,他一伸手,身邊的人就遞過來一大罈酒,他二話不說,仰頭就喝。
千紅淚忽然覺得視線一陣模糊,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心中的想法,她閉上眼睛,仰著頭,任由辛辣的酒精順著喉管,流入早就一腔怒火的胸膛。
血噬中,無論男女,皆是豪傑,適逢千紅淚生辰,眾人大喝了一天一夜,待到最後,縱是有千杯不醉之名的千紅淚,都有些扛不住了。
她不記得是誰扶她回的寢房,她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些什麼,甚至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哭,不過想來這樣的可能也太小,她早就忘記該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