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 文 / 愛上沐咖啡
窗外的月色皎潔而豐盈,淡黃色的光輝透過白窗紗照在古樸的梨花木桌子上,映出一層柔軟細嫩的光暈。
細小的塵埃在月光下格外明顯,一粒粒漂浮著,慕逸塵看的有些發呆。
不知道展顏現在怎麼樣了,她那樣倔強,那樣高貴的女子,怎麼能忍受人生有缺陷。
他依稀記得展顏向他表白的那一瞬。
她高揚起俏臉望著他,說:「我知道你現在不愛我,可是我愛你就夠了,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一定會愛上我的。」
對於她的自信,他一直是不屑甚至嗤之以鼻的。長得美,家世好,難道就必須所有的男人對她趨之若鶩?
他如她所願將她娶回了家,對於他的冷待、苛責、甚至是無理取鬧,她都不吵不惱漠然視之,淡然的像一汪平靜的水,乾淨、透徹。
她默默的承受著一切,卻在別人面前一副幸福慕太太的模樣。這必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做到的,起碼,夏雪就做不到。
慕逸塵漸漸勾起了唇角,連眉眼間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那時候雖然刻意為難,有心冷落,可再晚他還是會回來的。因為他知道,這裡永遠有個人在等著他,回到這裡便有了溫暖舒適。
他喜歡她的安靜,喜歡她的優雅。
而她對他的折磨漸漸心冷的時候,他又會適時的給予一些寵愛。他更喜歡看她伏在他懷裡撒嬌的樣子,是個溫婉十足的小女人,嬌艷動人的讓他回回都把持不住。
可他們離婚了,因為他的三心二意。
他三個月不回家,不過是因為夏雪回來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他心裡還愛著夏雪,卻不想放棄家裡的妻子。
他的猶豫不決,他的貪婪,害死了他的孩子,也害了展顏。
慕逸塵疲憊的伏在桌子上,他要如何才能補償她?
解放軍陸軍醫院裡。
展顏每天醒來便是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不言不語,不笑不鬧的,安靜的像個布娃娃。
彩姨每天煲的營養補湯,她總會按時喝下去一些,飯菜是絕計吃不下去一口的。李茹白天對著展顏傷心難過,晚上回去又會抱著還沒來得及穿在外孫身上的親手織的寶寶衫默默流淚,她的身體早已大不如從前了。
展鵬飛每天過來的時間比較短,他身居要職,自然是比較忙的。
冷一凡的搖滾歌手事業才剛剛開始,展顏不讓她總是往醫院裡跑。
倒是楚肖河,最近卻比以往閒了不少,總是有許多時間陪著她,顧自說些冷笑話給她解悶。
李茹悲痛的捂著嘴,嗚咽聲卻怎麼也藏不住。
「顏顏,你難過就哭出來吧,你打鬧、撒潑都行,就是別這樣嚇唬媽媽啊。」
展顏歪過頭來,從沙啞粘膩的嗓子裡,溢出一句話來:「媽,你回去休息吧。肖河在這會照顧我的,你別擔心。」
「你受了這麼大委屈,你叫媽媽怎麼能不擔心啊。」李茹一向保養得宜的臉上,也有了明顯的皺紋,展顏伸手撫著,只覺得麻痺了的心又顫抖了幾下。
「媽,我想靜一靜,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真沒事。」
李茹點了點頭,擦去眼淚,由冷一凡送回了省直家園。
展顏依舊直直的望向天花板,目無表情。
楚肖河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展顏怕冷,尤其是這段時間,更是不能吹風。
「顏顏,你恨他嗎?」楚肖河質地優良的襯衫熨燙的筆挺,他是童話裡的王子,哪怕只有一個人,他依然生活的精緻優雅。
展顏動了動睡麻的腰,聲音寡淡:「不,為了恨我已經付出太大的代價了。我的愛早已經死了,沒有愛,哪來的恨?」
楚肖河接不出話來,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展顏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可她堅持在床上躺著,希望這樣可以恢復的快一些。
還有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雖然還要在省直家園養一段時間,可楚肖河已經開始為她的遠行做準備了。
「顏顏,為什麼突然想去西藏?」
「我的靈魂太髒了,需要得到洗滌。」展顏面容祥和,像一個虔誠的信徒。
「怎麼會這麼說?你在我們心裡是最純潔的。」楚肖河握住了她的手。
「肖河,出院的時候,把孩子的骨灰帶著,我要把他送到最乾淨的土地上安息。」
「好。」
這彷彿是楚肖河對展顏說的最多的話,「好」便是他對她所有無條件的寵愛。
接連兩天的策劃和努力,景晟國貿的工程又開始如期進行。花了不少冤枉錢,可一旦工程運作了,他便能十倍的賺回來。
展鵬飛的反應比較平淡,他的底蘊在那,斷不會為這一些小打小鬧而心情有所起伏。
好戲還在後頭,好玩的遊戲總是能夠玩的長久,而結果也特別令人期待。
楚肖河的納斯集團淺水市代理公司正運營的風生水起,這還要感謝慕逸塵的大力支持。他們不知道的是,納斯的淺水市總代理早已被楚肖河秘密買下。能夠做到悄無聲息,也不需要多大的本事。
景晟國貿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對於東方家族的崛起,慕逸塵更是無暇理會。
入夜,燈紅酒綠的魅影裡,舞孃正扭動的歡快。
慕逸塵無心欣賞,直接進了貴賓一號房。不一會兒,調酒師就端了滿滿一托盤的酒水過來。領班想帶美女進來服務,卻被他冷冷的拒絕了。
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麻痺自己,需要安靜。
芝華士被一支又一支的打開,滿滿噹噹的放了一桌。
修長的雙腿交疊在茶几上,侍應生只能看見一雙純手工鱷魚皮的皮鞋。
慕逸塵斜靠在沙發裡,即使不出聲,暗沉的氣息仍讓氣壓憑空低了幾分。
上身微微傾斜,只見一沓鈔票扔在了托盤裡:「出去。」
不需要調酒,侍應生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先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慕逸塵覺得太慢,喝了很多杯大腦仍舊清醒。而後換成一瓶接一瓶的喝。
嘴角牽起自嘲的苦笑,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呢。
貴賓一號房的房門被打了開來,慕逸塵不悅的抬眸,一抹俏麗的身影倒映在暗黑的瞳孔裡。
夏雪一身淺紫色的百褶裙,飄逸而仙氣,倒給她靈動的氣質增添了一絲恬靜高雅。
慕逸塵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她。紫色,是展顏最喜歡的顏色,亦如她的氣質。
「過來。」
夏雪依言挪步進去,包廂的門再度重重合實。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一口酒灌進肚子裡,慕逸塵只覺得愁腸都順了許多。
夏雪不安的坐在慕逸塵的身邊,心情忐忑。
「我收到一條信息,說你在這裡,所以……所以,我就過來了。」
「誰發給你的?」他今晚的突然出現,連秦坤都沒有告訴。
「不知道,是個陌生號碼,我打過去卻是號碼不存在。」夏雪神色無辜。
慕逸塵幽暗的眸子又冷沉了幾分,而後化為無邊的黑暗隱匿在同色系的瞳孔裡。
今天的夏雪不再香氣逼人,倒是有股清新脫俗的雅致。慕逸塵側眼瞧著,屏幕上正播放著之前展顏唱過的一首歌。
「去,唱完它。」一手拽過話筒塞在夏雪的懷裡,順便將音樂打了開來。
夏雪以為她的自作主張會惹怒他,可看他興致尚好的樣子,並沒有生氣的意思。
理了理裙子,夏雪坐正了身姿,一派認真。
「把太細的神經割掉,會不會比較睡得著。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監牢,藏著一票黑色念頭,在吼叫。把太硬的脾氣抽掉,會不會比較被明瞭,你可以重重把我給打倒,但是想都別想我求饒……」
夏雪唱的太甜美,不似展顏的倔強叛逆。可能她永遠無法體會她那種被所愛的人折磨、冷待的心痛,和憑著愛的信念堅持下來的韌性。
慕逸塵盯著夏雪飄逸的裙擺,視線彷彿透過她看到了以前的某個場景。
酒吧的高台上,一襲白色長裙的展顏安靜的坐在正中間。她海藻般的長髮鋪在腦後,牛奶般白皙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
她似乎望著台下,眼神卻又沒有定格在台下。虛幻的表情,像誤入凡間的仙子,乾淨的讓人心疼。
冷一凡坐在旁邊,樸實的木質吉他裡,清新淡雅的音樂就是這首歌的節奏。
展顏動情的唱著,帶著一抹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倔強。
有淚滑落,他站在樓上,看的真切。
有不知死活的小混混堵住了展顏的去路,被冷一凡用吉他打跑了。她永遠都不知道,他當時多生氣,事後找人廢了那人的一隻手。
那晚,他狠狠的要了她,她越是反抗,他越是興奮到極致。
下腹一陣抽緊,慕逸塵望向夏雪的臉有些朦朧。
「顏顏,你回來了?」
慕逸塵伸手將一曲未了的夏雪摟進了懷裡,越箍越緊,好似怕她再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