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傻瓜，你們都一樣 文 / 愛上沐咖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空也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
不知過了多久，展顏才慢慢甦醒了過來，她面無表情的盯著的天花板，下腹的痛楚讓她必須咬牙忍受才能忍住，伸手抹去一直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慕逸塵，我要你連本帶利的償還今時今日所做的一切。」
展顏全身被抽乾了力氣，她爬下床的時候，兩條腿都在打顫。
夾著微雨的涼風拂過，捲起展顏蓬鬆的裙擺。
仲夏的夜晚也不免有些冷意，展顏攏了攏領口，保持著她現下能保持的最正常的姿態，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聽慕逸塵電話裡的餘音，省直家園裡，現在肯定都急瘋了。
展顏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展鵬飛和李茹都沒有睡，急的在客廳團團轉。冷一凡也在，只是不見楚肖河。
「顏顏，你總算回來了，慕逸塵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展顏一進門，就被李茹抱了了個滿懷，心疼不已。
展顏卻來不及回答她，只是焦急的看著冷一凡：「小凡，肖河怎麼樣了？傷勢嚴不嚴重？」
「顏顏，你別擔心，只是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好。你自己怎麼樣了？我們都擔心死了，慕逸塵在不放人，我們就要報警了。」冷一凡抓著展顏的手，左瞧右瞧的，檢查展顏傷了沒有。
展顏這才真真正正的鬆了口氣，她就勢倒在李茹的懷裡，連說話都軟糯的沒有力氣：「爸，媽，你們別擔心，慕逸塵他沒對我怎麼樣。」
展顏理了理亂髮，可依舊遮不住她過分蒼白的臉色。半癱在李茹懷裡，猶如沒有了生氣的木偶，殘破的讓人心疼。
展鵬飛看著女兒，想站起來扶她，卻最終又跌坐進了沙發裡。猛一拳頭砸在沙發上，沒有巨響，卻彈回了一肚子惱恨。
展鵬飛望著漆黑的夜色，猩紅的眸子不禁又染上了十分狠意。
「慕逸塵那個臭小子，大溪地落標只是開始，有他好看的在後頭呢。」展鵬飛說的咬牙切齒，那絕對是一個權力巔峰人物最殘酷的宣判。
「媽，我想休息了。小凡陪我睡。」
「好，我扶你上去。」冷一凡從李茹懷裡接過展顏，相扶著往樓上臥房走去。
微蒙的細雨鬼魅般沒有聲響，夜更黑暗了幾分。展顏肚子不舒服，躺在床上擺什麼姿勢都難受。
窗外影影綽綽的梧桐樹影隨風搖曳，忽近忽遠的樹枝像是一雙雙乾枯的鬼手。
展顏怔怔的望著，滿眼驚恐的摀住肚子向被子裡瑟縮：「別，別抓走我的孩子。」
冷一凡焦急的一把將被子掀開，看著展顏夢靨的樣子，心痛的把她摟在了懷裡：「顏顏，你醒醒，那是幻覺，沒人要抓走你的孩子。我送你去醫院吧？」
冷一凡擋住了展顏望向窗外的視線，展顏緩緩抬頭看著她，思緒一縷縷抽回，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可看向冷一凡的時候依舊是呆呆的，有些遲鈍。
「顏顏，難受就哭出來吧。」冷一凡紅了眼眶。
「小凡，你趕快睡吧，折騰一夜了。對了，你的演出怎麼樣？老闆還滿意嗎？」展顏說的有些有氣無力，撲閃著眼睛，漸漸的只剩下一條細縫。
她耗盡了力氣，就連肚子微微隱痛，她都睏倦的快要忽略。
「砸了，過兩天繼續找新場地吧。顏顏，你真不用去醫院？」
「嗯？」展顏沉入半睡半醒的迷離狀態，根本聽不見冷一凡在說什麼。
肚子裡的寶寶似乎也感應到了媽媽的疲累，竟也不再鬧騰。不一會兒展顏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冷一凡翻過身去，背對著展顏睡下。眼淚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枕巾上，濕了一片，她死死的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
慕逸塵的跑車隱匿在帝豪領秀外的一圈樹叢下，晚季的櫻花開得正艷，淡淡的桃色花瓣飄灑了一地，黑色的邁巴赫上像是鋪上了一層花毯，絨絨的，格外浪漫。
慕逸塵卻無暇欣賞，單手搭在車窗上，指尖的煙絲剛剛燃起就被夾著細雨的微風吹散。
已經凌晨一點，客廳的燈還亮著。落地窗簾並沒有拉上，暖黃的燈光照在沙發上嬌小的身影上，顯得有些淒涼。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以前他晚歸的時候，展顏一直就是這樣等他的。那時候遠遠的看著，他只會覺得痛快。可如今換成了夏雪，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說過要好好保護她，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了，可他現在做了什麼？慕逸塵感到了自責和內疚，還有滿滿的心疼。
手裡的煙蒂呈拋物線形落在了潮濕的地面上，發出「滋」的一聲輕響。邁巴赫一個瀟灑的轉彎，開進了帝豪領秀前置的花園裡，散落了一地花瓣。
聽見車聲，夏雪早已驚醒，忙開門迎了出來。藏獒群低低的吠叫聲隱約從後院傳來，夏雪怕狗，所以它們一早就被慕逸塵關進了後院的鐵籠。此刻聽到，夏雪依舊有些發怵。
「你怎麼還沒睡？」慕逸塵英挺的劍眉交疊在一起，透著關心的責備，讓夏雪心頭一暖。
揉了揉因睏倦而酸澀的眼睛，夏雪委屈的撲在了慕逸塵的懷裡：「逸塵，你去哪了？打了好幾個電話也不接，我好擔心你。」
「傻瓜，我是公司有事，所以忙的忘了時間。」慕逸塵輕撫著夏雪柔順的長髮，撒謊於他如家常便飯，可此刻卻有些莫名的燥郁。
「光顧著忙公司的事，你吃飯了嗎？來，你看我……」夏雪牽著慕逸塵的手，獻寶似的把他往餐廳裡拽，卻在門口猛然頓住了腳步，神色由喜悅轉為黯淡。
「怎麼了？」慕逸塵順著夏雪的目光往餐桌上望去，那裡擺著四五樣精緻的菜餚，看起來花了不少心思。
「我忘了，菜已經涼透了。」夏雪垂著頭，失望的語氣讓慕逸塵又多了幾分愧疚。
慕逸塵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耀石般的黑眸裡溢出點點星光，滿含愛意的注視讓夏雪一時間迷醉的移不開眼。
「涼了也沒關係，我晚上沒吃飯，肚子正好餓的咕咕叫呢。」慕逸塵摟著夏雪進了餐廳，桌子上整齊的擺著兩副碗筷。
慕逸塵心裡一軟：「你也沒吃飯？一直在等我？」
「我去把菜熱熱，很快的。」夏雪沒有答他，只端了兩盤菜轉身進了廚房。
一抹笑意瞬間隱去，她永遠都懂得如何讓男人心疼自己。
慕逸塵並不餓，甚至還有些堵得慌。可看著夏雪期盼的眼神，慕逸塵就不得不微笑著把面前的四盤菜通通吃了個乾淨。
相攜的兩個身影在二樓兩個房間中間徘徊不定，夏雪自然的要去客房，卻被慕逸塵摟緊：「我想要你。」
溫熱的氣息吹進耳朵裡，曖昧的求索讓夏雪霎時間紅透了臉頰。
溫熱的水沖刷在慕逸塵健碩的肌肉上，本以為有熱水沖沖，胃裡翻攪的刺痛可以減緩一些，卻不想冷熱交加，胃刺痛的更加明顯。
慕逸塵的胃不好，是這三年拚命工作落下的病根。他晚上不能吃太多，更不能過量吃夜宵的。展顏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會每晚給他煮一杯睡前牛奶暖胃。
展顏那張永遠淡淡的沒有表情的死人臉又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慕逸塵氣惱的一拳砸在了浴室的牆上。
心情因為展顏和胃痛跌落到谷底，慕逸塵出來的時候，臉都是鐵青的沒有血色。
慕逸塵腰間只圍了一條鬆鬆垮垮的浴巾，六塊完美的腹肌毫不羞澀的在夏雪面前抖動著。自從上次失敗的教訓後，夏雪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一時間摸不透慕逸塵到底喜歡哪樣的她。
夏雪害羞的別過臉去，不再看他。慕逸塵卻因為胃部抽痛，而整個小腹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身子一歪，慕逸塵背對著夏雪躺在了寬大的床上，良久沒有下一步動作。夏雪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傷心的眼淚越流越多，越滴越歡快，盡數落在了慕逸塵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慕逸塵煩躁的立起身，困在胸口的火苗全數迸發：「哭什麼哭？夏雪，你以前是樂觀開朗，不論遇到什麼事都笑的燦爛的女孩子。為什麼現在你會變得這麼愛哭？」
夏雪對著慕逸塵鐵青的冷臉，片刻的消停之後，哭的更加慘烈。
「逸塵，你也發現我變了？我是變了，我也想像以前一樣活的無憂無慮的，有你寵著、愛著，可是……」夏雪泣不成聲，抽噎的幾乎要背過氣去。
慕逸塵猛然想起夏雪一直不願意說的這三年的遭遇，他臉色緩和了一些，聲調卻依舊冷淡，他有些生氣夏雪的刻意隱瞞：「為什麼你變了？」變得讓他這樣不喜歡？
夏雪抽過床頭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抽噎聲漸漸平復，才緩緩開口：「我爸爸三年前破產了，我不能看著他被債主追殺，所以，我帶著他躲到了英國。」
慕逸塵有些震驚，看著夏雪平靜無波的樣子，心仿若海風吹過的水面，泛起層層漣漪：「你這時候回來，事情擺平了嗎？」
「嗯，」夏雪點了點頭，低垂的羽睫遮住了眼裡的沉痛：「我爸爸……去世了，我是帶著他的骨灰回來入土為安的。」
夏雪的事，他還沒有著手調查，此刻從夏雪嘴巴裡親自說出來，慕逸塵竟有些難以消化。他一把將夏雪緊緊的摟在了懷裡，他能深切的感受到她抽搐的肩膀下，濃濃的哀痛。
夏雪的父親是一家電子廠的老闆，妻子早逝，夏雪和他相依為命，感情深厚。這些慕逸塵一早就知道，他能夠想像的到夏明的死對夏雪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
可她的悲傷，她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她依舊每天保持著最美麗的微笑面對他，她把厄運都自己扛著，不想他分擔。心疼壓過了胃疼，此刻慕逸塵只想好好的疼愛她一輩子。
「傻瓜，為什麼這些都不告訴我？我現在已經有能力為你做任何事。」她一個人默默地處理了夏明的後事，他竟然大意的全然不知。
「我就是不想你是因為同情我才選擇和我在一起的，所以我一直不願意說。逸塵，你會怪我嗎？」夏雪的聲音柔柔的，帶著幾分和著眼淚的嘶啞，讓慕逸塵心頭一緊。
有力的雙臂收的更緊，慕逸塵神色寵溺：「小傻瓜，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心疼你都來不及了。」
夏雪望著窗外飄蕩的花瓣，笑意飛揚。她喜歡他叫她「小傻瓜」，她能感受的到他在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心是柔軟的。這柔軟只屬於她夏雪一個人，她篤定展顏這輩子都不曾擁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