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四七章 矛盾 文 / 夏尾花椒
將喬妙果抱回車上,為她繫好安全帶,剛開始時,喬妙果還在掙扎胡鬧著,車子開起來不久,她就睡著了。
整個人癱軟在座位上,頭歪斜到一邊,幾縷髮絲還粘在嘴角邊。
元鶴占搖了搖頭,停下車,把喬妙果抱出來,將她扔到後座上,讓她躺好。
然後找來小毛毯,蓋在她身上。
喬妙果舒服地翻了個身,嘴裡還囈語著,「繼續玩,繼續玩……」
元鶴占注視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回到駕駛座上。
拋去醉酒的原因不說,自從她從酒窖裡大病一場出來後,這樣活潑調皮、輕鬆自然、心無防備的她,便不再見了。
如他最初所想的,她的確「馴服」了不少。
可是,那樣的她,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留下來,不要再回去那個讓人無法開心起來的的破莊園,金牢籠了!」腦海中重新閃現過喬妙果的醉語。
但正因為是醉的時候說的話,所以才是心聲吧。
如果是清醒時,她怕是不敢這樣跟自己說的。
最初的那個喬妙果,那個罵他「醜男人」的喬妙果;那個騎馬隻身逃走的喬妙果;那個為了爭奪回自己的應當權利而闖入他家和他談條件的喬妙果;那個持刀要劃條疤痕還給他的喬妙果;那個可以被打倒但決不允許別人欺辱她的喬妙果……
勇敢的、倔強的、也一定是快樂的喬妙果,滿滿地吸收了陽光的一隻美妙飽滿的果實啊,因為被自己放入暗無天日的地下,所以不再散發鮮亮的光澤了嗎?
元鶴占不自覺地想著,開始懷疑起自己以前的行為來。
他回頭又看了她一眼,見她滾到了長長後座的邊緣處,一副隨時要滾下來的樣子,不禁將正在疾馳的車子放慢了速度。
馬上就快到莊園了,只要這女人沒有像上次那樣吐得髒兮兮的,便值得讓他這個上次大受其害的人幸運地大舒一口氣了。
因此,車子被莊園裡一個減速帶弄得猛地震盪了一下時,元鶴占還真地提了口氣。
好在,還是「安全著陸」了。
回到莊園,喬妙果便被扔到了她自己的床上,等她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4點半了。
剛醒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昏昏沉沉的,喬妙果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腦袋,坐起身來。
一下子,她既然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莊園的。
她只記得,是海成淵專程來找她,找她談了很重要的事情,然後順帶送她過去的。
大家開了她許多玩笑,互相交換了近況,邊玩牌邊喝酒,非常開心……後來就是元鶴占突然打電話過來,少有的溫柔有耐心地要求來接她回去,當然,他的堅持也是一如既往的。
她答應了,再然後又是大牌,被他們起哄著喝酒……然後……
之後的事情,就有些不記得了。
如果是元鶴占接她回到這裡的話,那麼自己在喝醉了的情況下,不知道有沒有做出什麼觸犯他逆鱗的事情呢?
上次喝醉,就吐到了他身上,然後被囚禁起來,差點「慘死」在裡面……這次……
喬妙果開始忐忑起來。
然後,她的眼睛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張便條。
流暢帥氣的字體寫在小小便簽紙上:起床後趕緊洗澡,然後去遊樂園。
右下角署著一個小小的「占」字。
元鶴占?那確實就是他接自己回來的了,可是,為什麼給她留這樣的便條?
趕緊洗澡?難道自己又幹出了什麼髒兮兮的事情,引出了他的潔癖?
喬妙果慌忙揭開被子,上上下下檢查了自己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嘔吐物之類的污痕,倒是的確有股酒氣還剩餘在身上。
喬妙果暫時放下心來。
但是遊樂園什麼的……喬妙果用拳頭敲了敲腦袋,努力地回憶著,終於從昏沉的腦海中浮出一點記憶碎片。
一個聲音響起,似乎是她的,在說:「可是我還沒玩夠,還想玩呢。」
「那我們換個地方玩。」
「那——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遊樂園?好吧……」
回憶起這些,喬妙果卻更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天哪,她怎麼用那種女朋友跟男朋友撒嬌的語氣跟元鶴占講話?!
而且元鶴占是抽什麼風還是又要鬧ど蛾子了怎麼的!居然也配合著她用那種哄女友一樣的溫柔耐心語氣回答她?!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真的要帶她去玩?!
喬妙果看著便條,簡直覺得回憶起來的這東西,對於她來講,比回憶起她吐在元鶴占身上還「可怕!」
她再次捧住了頭,一副糾結樣。
不管怎樣,澡還是要洗的。所以,喬妙果還是下了床,先去洗了澡。
剛剛擦乾完頭髮上的水滴,便聽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聲音非常輕,像是敲門人有意放輕動作,擔心如果她睡著了會把她吵醒似的。
喬妙果跑過去開門,便看到元鶴占站在門口。
「你醒了?」他淡淡地問。
喬妙果只是一愣,慌忙回答,「嗯。」
元鶴占看了看她,喬妙果只裹著浴巾,有些長長的頭髮半干半濕地貼在脖頸處,雪白的脖頸則與露出來的大片鎖骨和上胸圍連成一片,自有一片浴後風情……
喬妙果對這一眼很敏感,不自覺地把腳步往後挪了一下。
這個細節落入元鶴占眼中,他臉上劃過一瞬有點諷刺的笑,然後雙手插入兜中,說:「你弄好了來我書房找我,我們一起去遊樂園。」
「……哦。」喬妙果說。
聽了這個回答,元鶴占便走開了。
喬妙果關上門,卻想頓足。
自己怎麼不拒絕啊?!說醉酒後頭還在疼不就好了,再不然就說大姨媽來了?或者說馬上就到晚上了,改天再去……就算以那傢伙的強勢性格,決定了事情不容更改,但是自己好歹要試一試啊。
喬妙果,你是真被那傢伙弄得完全變成了個慫貨了麼?
想到這裡,喬妙果突然想起海成淵的那個請求,不由心中一驚。
換做以前的自己,會不會馬上答應下來呢?
至少她知道,以前的自己,在幫朋友這件事上,只要不是去幹壞事,她都是不懼風雨不懼險地會一口答應下來的。
但是現在……
且不說救出綁匪這件事對不對,她一想到參與其中的事情如果最後被元鶴占知道,腦子就會亂掉。
畢竟當初,在她陷入危險的時候,是他,第一個不顧生命危險和財產安全的衝去救她;當她在他眼前被別人侵凌時,也是他,像瘋了一樣,想要擬行那個「不能允許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傷害你」的「諾言」。
綁回綁匪,想要徹底滅掉幕後主使者,這件事不能說元鶴占是為自己做的,但不管怎樣,也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
而自己,卻偷偷地幫海成淵放走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兇手」兼「證人」,讓他的計劃和心血全部泡湯掉,不知道他會怎樣?
可是,喬妙果,你的猶豫,究竟是單純的害怕呢,還是因為在意元鶴占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