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我想通了 文 / 夏尾花椒
二十四、我想通了
元鶴占的問題有些令喬妙果猝不及防,她沒想到他會突然「關心」這個問題。
那天,在酒窖裡,在安娜的一番折磨之下,高燒中的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界限。
幻覺裡,好像又到了那片金色沙漠。
沙漠中,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五臟六腑似繳在了一起,瀕臨死亡的疼痛,漆黑如墨的絕望,生存本能的掙扎中,那個身影竟又緩緩走近了。
「救我。」她仍這樣說著,但是只能形成唇形,卻發不出聲音。
「求我。」那人卻如此說道。
看不清他的臉,聲音卻帶著俯瞰眾生的威儀,似乎一旦她依照他的話做了,就算她已被死神帶走,他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會將她帶回。
而那個時候,安娜正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酒瓶碎片,下一步,就要把她的臉毀掉。背對他們的元鶴占,正在矛盾掙扎中。
金色沙漠上,她努力地挪動身子,只想向他爬近一點點,沙石在身底下,磨礪得讓她疼痛不已,但她仍竭盡全力向前爬去。
終於,觸摸到他的腳尖,這回,但願風沙不要再來隔開他們,她在心中虔誠祈禱。同時,將下巴擱在他的腳尖上,虔誠地說出他所要求的——求你。
「我——赦——免——你。」聲音極近,卻又遙遠得彷彿從天上傳來,飄蕩在空曠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沙漠。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心中一寬,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至醒來後,發現自己既不在沙漠,也不在酒窖,而是回到了那張溫暖整潔的大床上。
但是如果那個時候沒有出現幻覺,不是對著那個人,而是對著酒窖裡的元鶴占,她會那樣低微而虔誠地去求他嗎?
所以,元鶴占質疑她那天的行為,也是正常的。
連她自己都會懷疑意識清醒之下的自己,能否對元鶴占做出那般低聲下氣的行為,即使,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危險。
不過,如果說自己完全是在幻覺之下做出那樣的行為,也不對。那個時候,她被安娜又摔又踢,再加上幾個耳刮子,腦海中反而有了幾絲迴光返照似的清明。
至於為什麼還會置身幻覺一般去做這些事?也許是危機邊緣的求生本能還是戰勝了對元鶴占的抗拒本能,但內心裡又想逃避,於是便產生了幻境,似乎只有這樣才會好受一些。
但是,非要弄清楚或者去解釋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因為我想通了。」喬妙果抬起頭來,對上元鶴占的眼睛。
「哦?」元鶴占微微揚了下下巴,饒有興味。
「我不想毀容,更不想死。」
「我以為你的脾氣硬到已經不怕死了呢。」他譏誚的說。
「如果是那樣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就太沒有價值了。」她不以為意,「況且,只要我必須留在莊園一天,只有臣服在你的羽翼之下,才能不被其他人欺負,是嗎?」
誰都不能保證會有第二個或者第三個安娜出現,甚至像今天這樣突然冒出一個海成淵來,一個處理不好,就是麻煩。
從她被迫留在他身邊起,就意味著她無法置身於他和他身邊的人之外,孤身,亦難自保。
她看著元鶴占,眼眸閃閃,突然綻開一個嬌俏笑容,追問道:「你會保護我免受你之外的人的傷害,是嗎?」
元鶴占愣住了。這女人,像是在向主人討要罐頭的小貓,而聽到這句話時的他,胸口就像是輕輕地舔了一下。
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突然從胸口蕩漾至全身,元式「好評」的笑容從唇角勾起,變成一個大大的弧度:「當然。」
「除了我,別人都不能。」他站起身來,補充道。
「當然,如果你適當的討好我,哪怕是裝的,我也會給你跟『傷害』相對的東西。」拍了拍她的頭,他邁開步子,走出座位。
「吃飽了,就走吧。」他說。
後面,喬妙果快步跟上。
如果他只是想要個乖巧溫順的布娃娃,才會給她自由,那麼她就先扮給他看……
喬妙果嘴角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