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一眼俘獲你的心 文 / 南宮千黎
這座金雕玉砌的樓閣,終於還是成了她的囚籠。
伊浵坐在盛放著夜明珠的八角宮燈下,歪靠在欄杆上,怔怔盯著花園裡盛放的花,腦子裡卻回想起瑤華宮的美好。如果沒有那段時間,如果沒有阿斯蘭,她的生命可能比沙漠還要荒蕪吧。
兩天了,她一直能嗅到空氣裡那抹如有似無的龍涎香。
她能感覺到,阿斯蘭就隱藏於某處瞧著她,她甚至能想像到,他在沉思著計劃著,如何帶她離開這裡。
但她只想告訴他,馬上回他的雪狼族,專心他的軍政大事,不要再管她的死活。她,一直都是他生命裡該放在第一位的人。
肩上落下一個東西,她被嚇得一驚,戒備轉身,卻見是在淵正把披風為她披在肩上。
「夫人,夜神風涼,早點歇息吧。」在淵恭敬含笑。
「多謝你,在淵。」伊浵張口欲言,猶豫片刻,終於……只是歎了口氣。
「夫人是想問殿下嗎?」善於察言觀色的在淵,輕易看穿她的心思,「殿下還在書房,血族剛剛來了捷報,剛剛被雪狼族搶佔去的失地又奪了回來。」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不想知道。」這些只會讓她更擔心雪狼族。
在淵歉然俯首,「屬下以為,夫人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些。」
「我想知道,花暝司今晚會不會來臥房。」她最怕的是,單獨面對花暝司,她更怕睡在他的懷裡。
小院裡的東西都被清理乾淨,她被強迫住進花暝司寬闊的臥房,睡在他曾殺了翠煙的那張恐怖的床榻上。這兩夜來,她戰戰兢兢,雖然和衣而眠,雖然他只是擁著她不越雷池一步,她卻還是恐懼地無法成眠。
「夫人放心,屬下會為殿下選兩個合適的美人兒伺候,所以,夫人可以安心入眠。」
「為什麼你要幫我?」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沒有誰應該為誰做什麼。世態炎涼,人心不古,所有人都在為自己考慮,你這樣的吸血鬼更不可能無私地為別人著想。」
「既然夫人這樣猜想屬下,那麼……夫人就當是屬下討好未來的女主人吧。」
討好嗎?為什麼他不敢承認是關心?因著她與鳳倫曾經的關係,他可憐她的境遇。「我清楚地記得,在我生病之前,花暝司扯碎我的衣服時,是你及時出現阻止了他。」
「屬下不敢阻止殿下,屬下只是碰巧而已……」
伊浵仍是盯著花園裡的花,卻還是能感覺到,身邊這個男人,心潮起伏,「鳳倫曾經對我說,他一直不明白,他的父母生下他,又為何將他遺棄。而且,遺棄地恰到好處,偏偏讓五鳳皇宮的妃嬪收養,成了皇子。」
「屬下還有很多事要忙,夫人早點歇息吧。」
「我知道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並不想知道那些不為人知的事,但是,鳳倫會很想知道。」
「屬下實在聽不懂夫人的話。」
伊浵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靈鑄老怪父女還在皇宮大牢嗎?」
「是。」
「花暝司有沒有傷害他們?」
「進入刑房的人,沒有活著出來的。」在淵見她凝眉思忖著,繼續道,「這兩個人,不值得夫人冒險相救。」
「花暝司是故意折磨他們,想引阿斯蘭劫獄吧?」
「這……」
「大牢周圍,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陷阱?」
「夫人……」
伊浵苦笑,「要麼是阿斯蘭被抓,要麼是我主動投誠獻身,花暝司的陰謀進行到這一步,總算是沒有賠本。」
書房內,花暝司坐於案前,正與兩個輔政大臣商討著內政。
門被緩慢小心地推開,伊浵只著一襲艷紅的睡袍,端著托盤,站在門外,水眸裡閃爍著幾分慌亂,那惹人憐愛的神情與一身嫵媚艷麗的裝扮格格不入,卻又偏偏美得驚心動魄。
兩個輔政大臣見狀,紛紛借口告退。事情商討地差不多,花暝司才允許他們退下,讓伊浵進來。
他不是不知她想做什麼,心裡矛盾地期盼她主動來找他,卻又不想她這麼快就出現。她出現的越急迫,便表示,她對那個人越是在乎。
艷紅的絲袍迤邐拖曳,無聲滑過地毯,越顯得她身姿窈窕輕盈,束腰蝶袖的剪裁,貼身的華貴絲緞,讓婀娜的身姿一覽無遺。
「別說話,擱下托盤,過來坐。」
伊浵聽話地擱下托盤,把上面那一盅新鮮溫熱的血液放在他面前,繞過桌案,遲疑著,不肯再上前坐去他懷裡。
他視線滑過她傾散於頸側的長髮,溜過那雙不安低垂的水眸、胭脂紅的唇,還有於胸前半掩的豐盈,白膩如脂的肌膚,馨香媚惑,被艷紅的絲袍映襯,愈加嬌艷。他只得深深地呼吸,平復小腹內蠢蠢欲動的**。
她美得凜冽逼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會因為她如此裝扮,主動來投懷送抱,而怒不可遏。
「怎麼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還猶猶豫豫。看樣子,你的決心也沒有那麼堅定。」他也不逼迫她,妖艷的臉上漾出冷煞的邪笑,狠絕開口,「來人,傳本王口諭去刑房,把那兩個人剁了餵狗。」
護衛領命,「是,殿下!」
「等一下!」伊浵驚駭地臉上再無血色。
「那就等一等,夫人還有話要說呢。」說話間,花暝司伸出手來,等待著她,寬闊修長的手白皙如白骨雕成,平平擱在半空,彷彿能等待永生。
伊浵伸開緊握的拳頭,把手搭上去,他掌心冰冷的溫度,讓她不安地打了個冷戰。
他巧力一拉,將她扯進懷中,隨即箍住她的後腦猛然將她按向自己,以唇齒搶奪她的神智……
伊浵閉著眼睛,任由雙唇上的疼痛蔓延,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承受著,等待這煎熬結束。
很快……
她便被不屑地推開,嬌軀單薄,如何經得住他猛然的大力推搡?!她重心不穩,撞倒了盛放著畫卷的青花瓷瓶,手肘,手掌,膝蓋生疼,烏黑的長髮與艷麗的紅袍散了一地,她凝眉掙扎,手肘劇痛,卻爬不起來。
她割破自己手腕放出的那一盅血,被他憤然摔在她身側,碎瓷片飛濺,劃過她的臉頰,她麻木地一動沒動,任由臉上溫熱的血液滴落。
他強硬地不允許自己心軟,「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像吻他一樣吻我,否則,我定會親手撕碎那兩個人!」
「哼哼,你如此咄咄逼人,還指望我全心以待?!」
他起身上前,蹲下來,捏住她的下巴,「我可以不指望你全心愛我,但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對我死心塌地。」
伊浵見他瞳仁裡紅光閃爍,慌忙從他臉上移開視線。
「我甚至可以把你變成一個放蕩不羈,天天向我邀寵的女人,你的阿斯蘭正在外面的某一處關切地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吧?我們打開窗子,做給他觀賞如何?你說,那只可憐的狼人,戰場上的勝者,會不會失控殺出來呢?」
伊浵咬牙啟齒,精心描畫的纖長的指甲刺進掌心,「花暝司,你知道嗎?如果我心裡有些許愛給你,也被你揮霍掉了。」
憐憫的口吻,他不需要!「穆伊浵,這可是你逼我的!」
他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扯起來,血紅的瞳仁瞬間擄劫她躲避的視線,時間彷彿靜止,他輕而易舉深入她的腦海,強硬佔據她的心,她的眼睛裡的光亮消失,瞬間變得恍惚呆滯,再也沒有自己的思想。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液塗抹在她臉上的傷口上,靜看她傷勢痊癒。
「伊浵,我,花暝司,是你最愛的男人,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甚至為我去死。你期盼我的碰觸,撫~摸,親吻,愛憐,我們相濡以沫,是這世上最相愛的夫妻。」他聲音輕柔地說著,皺緊的眉宇洩露了心底的愴痛,「現在,寶貝兒,聽我的話,閉上眼睛。」
伊浵聽話地閉上眼睛,宛如嬰兒,乖順恬靜。
「你不曾有過傷,不曾經歷任何不快樂,你是我花暝司的夫人,血族未來的皇后。要記住,和我在一起,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在我說一二三之後,你睜開眼睛,你會徹底忘記和阿斯蘭的一切美好,他是你的敵人,你恨他,也恨雪狼族。」
她木然低緩地重複他的話語,「是,一二三之後,和你在一起,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我是你未來的皇后。」
「很好。」他讚賞揚起唇角,「一,二,三,睜眼!」
她睜開眼睛,絕美的容顏上,憂鬱,戒備,疏冷全無,取而代之地是溫柔的笑,這笑顏美麗傾城,讓他忍不住輕歎出聲。
她疑惑凝視著他,「暝司,你怎麼了?為何要擰著眉頭?」說話間,她抬手,輕輕地拂開他眉頭「這樣就好多了。」
他違心地享受她的溫柔,忍不住把她擁在懷中,「你在我身邊,我永遠都不會皺眉。」
她小鳥依人地依靠在他冰冷地懷裡,「就會說甜言蜜語,還不如直接把煩心的事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
「你真的願意嗎?」他還有些不太相信。
她從他懷中抬頭,捧住他的臉,滿眼愛戀地笑道,「當然啦,我是你的妻,是你未來的王后,我不幫你,誰還會全心全意的幫你呢?」
「皇宮大牢裡,有兩個很可惡的人,是雪狼族的囚犯,我不方便見他們……你去幫我把他們放了。」
「就這麼簡單嗎?」
「是,就這麼簡單。」
「那就包在我身上。」
「好。」他忍不住在她額頭輕吻,無限珍寵,「伊浵,我愛你。」
「暝司,我也愛你。」她笑得純真無邪,彷彿生命裡不曾有過任何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