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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5章 相思淚痕濕 文 / 南宮千黎

    阿斯蘭覺得這比試著實古怪,不禁開始研究其中的詭異。她手腕纖細皓白,手指如蔥,蔻丹艷紅,那隻手是他最愛不釋手的,握在手中柔軟生香,宛若無骨,並無異常,可……為何竟然能讓一個壯碩的狼人跪下站不起來?!

    見跪在地上的老九臉漲得通紅,額上汗水在冷風裡冒著熱氣,阿斯蘭不禁挫敗歎了口氣,是他輕敵了。他怎麼會忘了,穆伊浵是來自異世界的一縷孤魂,她的睿智可是深不可測,老九這場比試,注定是要輸了!

    不出他所料,一炷香染成了灰燼,雪狼族尊貴的九王子,以三王子祺爾欽.勒金儲君身份跪在地上的九王子,最終都沒能站起來,他輸給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一根手指,也輸掉了兩座城池。

    鳳倫對伊浵滿心讚賞,笑著開口,「時間到,比賽結束,伊浵贏了!阿斯蘭親王,要不要做個鑒證,看一看那柱香是否已經燃盡?」

    阿斯蘭只凝視著心愛的女人,清絕的眸光裡閃耀著勢在必得利光。「不必鑒證,西平和龍化,歸還五鳳王朝!」

    鳳倫譏諷道,「這只是一場賭局,若是你們雪狼族不捨,本王也不勉強,沙場兵戎相見,本王也定能奪回。」

    阿斯蘭沒看他,視線仍是盯在伊浵身上,「不必了,我雪狼族人一言九鼎,豈能失信於天下第一的美人?這是祺爾欽.勒金王子送給穆伊浵小姐的薄禮。」

    這句話,讓伊浵身心俱顫,忍不住看向他,視線相撞,千言萬語,無以言說。

    她忙又收回視線,不明白,他的眼中為何沒有了之前的怒火。他答應地太爽快,彷彿決定西平和龍化兩座城池所有權的人是他,而不是這位祺爾欽王子。

    鳳倫看向癱坐在地上沮喪不堪的王子,視線就在王子和阿斯蘭之間來回游移了兩下,「既然如此……」

    阿斯蘭沒有等到他話說完,就打斷他,「我祺爾欽王子要和伊浵小姐簽下一份歸還盟約,這是伊浵小姐贏回的東西,並非五皇子鳳倫你!」

    他盯住剛剛收回手指的伊浵,眸光如炬,「伊浵小姐,你可有膽量單獨隨我祺爾欽王子,去雪狼族取回兩城歸還盟約?」

    伊浵強壓著心頭的那股不安,硬著頭皮,迎視他的目光,坦然一笑,「這是我贏的,當然要去!」他們之間,總應該敞開心扉談一談,她欠他一句道歉,他也欠她一句道歉。

    鳳倫忙道,「伊浵,我陪你一起。」

    「既然是伊浵小姐一個人贏的,就要她一個人去。」

    伊浵無奈,「既然阿斯蘭親王這樣說了,伊浵也有個請求。」

    「說。」

    「我要你歃血為誓,拿到兩座城的歸還盟約,放我毫髮無傷的返回。」

    阿斯蘭從靴筒裡取出匕首,握住利刃猛然一劃,鮮紅的血滴在雪地上,就像是綻開的紅梅,觸目驚心。

    她看得心中一緊,眼睛酸澀,忙轉開頭,強忍著,不去看他流血的手。

    看出她臉上的擔憂和傷心,阿斯蘭心中的死結忽然釋放開,她還是在乎他的,但是,這份在乎還剩多少呢?

    「我阿斯蘭歃血為誓,此去定歸還兩座城池,並放穆伊浵安然返回五鳳王朝。」

    鳳倫調派了一百死士讓他們隨行保護,就在大營門口集結完畢。

    伊浵拒絕,「只帶無雷就可以,若是此去送死,無雷家中無親無故,其他人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有什麼不測,我會愧對太多人。」

    「伊浵,這不是兒戲。」鳳倫不肯放她上馬車,直覺告訴她,她這一走,彷彿再也回不來,他怕到手的幸福就這麼沒了。他心口慌亂,總覺得不安,就算把她攬在懷中,也難以撫平這種不安。「聽話,讓他們跟著。」

    「鳳倫,他們的血應該流在戰場上。」

    「這就是戰場,這並非你一個人的賭注!」他擔心地捧住她的臉,旁若無人地在她唇上輕吻著,柔聲命令,「聽話,不要任性!」

    伊浵頓時雙頰緋紅,此刻她正背對著阿斯蘭的方向,卻已感覺到那雙視線把她和鳳倫一劈為二的力道。「好吧,你讓他們跟,就跟吧!」

    「這才乖。」鳳倫得逞一笑,她的軟肋是不適應在人前親熱。

    阿斯蘭拉住韁繩,臉色暗黑,狂冷威嚴地氣勢有著極強的壓迫感,讓所有人都隱隱不安,「五皇子放心,此去伊浵小姐定會安然返回,你還是回大營準備著如何整頓這兩座失而復得的城吧!」

    無雷上馬,跟隨在馬車一側,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小姐贏得的確漂亮,可這一趟,可是深入龍潭虎穴,怕是有去無回了。

    伊浵被鳳倫扶上馬車。她才剛剛坐穩,阿斯蘭便揮動馬鞭,「起程!」

    出了夏州城,馬匹不顧山路坎坷,疾馳不停,車內顛簸地厲害,幾乎將伊浵腸胃都顛出來,她一直咬牙忍著,不去掀開車簾看車外的男人。

    五鳳王朝的鐵騎,卻比不上雪狼族的戰馬,遠遠地被甩在了後面,遠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阿斯蘭冷眸回首,輕蔑哼笑,鳳倫派這群所謂地死士保護伊浵,不過是丟在山野喂狼。

    他對身後的兩個將軍遞了個眼色,那兩個將軍會意,調轉馬頭,眸光森綠地朝那群所謂地「死士」奔去,山路之上,片刻便被血腥蔓延……

    輸掉比賽的尊貴的祺爾欽王子——九王子一臉沮喪,在馬車前十丈開外鬱悶地對阿斯蘭大聲抱怨,「三哥,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費了千辛萬苦才得回那兩座城,若是你把城歸還給五鳳王朝,滿朝文武該如何看你這位新儲君?」

    「我自有定奪。」阿斯蘭拉住韁繩,放慢速度,再這樣跑下去,不等抵達龍化城,車廂裡的女人就被顛簸得沒命了。

    九王子也跟著慢下來,「三哥,這可不是一句定奪就能決定的。我看你是糊塗了!早知道此去是受辱,我才不要裝成你去犯渾!」

    「你是在抱怨嗎?為何剛才贏不了伊浵一根手指?」

    被阿斯蘭一瞪,九王子忙堆上笑,「我……我怎麼知道?」他就算忤逆天王老子,也不敢忤逆從小保護他的三哥。「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兒到底哪來的那麼大力氣?!被三哥傾心的女人,果真不一般。」

    阿斯蘭懶得跟他講話,直接拉住馬韁繩停下來。「我沒有看上她。」

    「還裝?嘿嘿,從你們對視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你們有問題。可她畢竟嫁人了,是有夫之婦,也躲著三哥你,你還是好好愛惜你的古麗婭郡主,雖然那個女人很難對付,就算不愛,當裝飾品,擺在皇宮裡欣賞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阿斯蘭跳下馬,把馬韁繩丟給他.

    九皇子不解,「三哥,你去哪?」眼見著他上了穆伊浵所在的馬車,他崩潰地搖了搖頭,「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馬車裡,伊浵惴惴不安,她早已料到,馬車停下來,定沒好事。

    狹窄的車廂內,因為他裹著黑色毛皮披風的高大身軀進來,更覺得逼仄狹窄,呼吸間也都是他熟悉的氣息,她不敢與他對視,躲避著他含怒又灼熱的視線,不安地裹了裹身上的狐皮披風。

    殊不知,她這自我保護的樣子,更叫他忍不住想把她攬在懷中肆意憐愛。

    「走。」

    那一個走字低沉出口,馬車便平穩緩慢地前行。

    伊浵低頭看著身上雪白的狐皮,小臉埋在寬大暖和的毛毛中,讓她耳根臉頰都不由滾燙。為什麼?他只是在那裡,不曾說話,不曾又任何舉動,甚至不曾碰觸,便讓她心跳加速,惴惴不安?

    她和鳳倫成婚已經半月多,心靜地卻如一潭死水。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喜歡上鳳倫的,只要她努力做一個好妻子。

    這種慢慢悠悠地速度磨噬人心,彷彿是刻意地在給兩人製造獨處的機會。

    她能感覺到,他視線一直盯在她身上。再這樣下去,她就算沒有瘋掉,脖子也會酸掉,應該說點什麼才好。

    「阿斯蘭,對不起,我……我嫁人了。」這句話,也並不難說出口。

    「我知道,也看到了。」他的怒莫名地蕩然無存,沉澱心底的,只有無盡的痛。

    他伸手,準確握住她蜷縮在狐皮披風裡的手,把她拉進懷中,如以前一樣,讓她舒服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柔聲問,「告訴我,拜堂的時候開心嗎?」

    「我努力嘗試,讓自己不想你,不想我們拜堂的情景,不想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說,但是,她無法對他說謊。兩人難得見面,更應該珍惜這份短暫,坦誠相待。

    他擁著她的手臂不由收緊,要把她擁入身體內,兩人融為一體,他才不會心痛。「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只能……如此。」

    「謝謝你體諒,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們穆家上下會被滿門抄斬!我爹和我,都擔不起抗旨之罪,我死過一次,更貪生怕死。」

    他都瞭解,所以才無法責怪她,忍不住問,「喜歡鳳倫嗎?」

    「還好。」

    想起剛才上車的一幕,他又忍不住問,「喜歡他的吻?」

    「還好。」她控制不住,揚起唇角。「阿斯蘭,你在吃醋?」

    「沒有。」但他還是暴露了心中所想,「在床上呢?他有粗暴地打你嗎?」

    「沒有,他很溫柔。」

    「這就好。」雖然這樣說,他卻滿腦子都是他們纏綿床榻的情景,心在淌血,宛若刀割,又有什麼辦法?

    前一刻是笑,這一刻她卻哭出來,卻又不敢哭出聲,只默默流淚,卻不小心打濕他的鎧甲。她明白,他不捨,他也難過,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保持著正常的語調問,「你最近好嗎?」

    「嗯。很好。」

    「聽說古麗婭郡主很美?」

    「我最終會娶她為妻。」

    「哦。」

    「就如你要嫁給鳳倫,我不得不這麼做。」他解釋

    「我知道。可是,我聽鳳倫說,古麗婭郡主是三王子的未婚妻,怎麼會是你的?」

    「……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好吧,那我不問了。」

    馬車就這樣慢慢前行,兩人相擁而坐,一時間靜默無言。其實,只這樣見一面也好,她就算死,也無憾了。

    思及此,她不由想起昨日鳳倫在營帳裡擁著她說的那句話,「伊浵,有你在身邊,我就算死,也無憾。」

    她這是在做什麼?她與鳳倫成婚了,怎麼可以和阿斯蘭摟摟抱抱?心中一股罪惡感節節攀升,她慌忙推開阿斯蘭,在一旁坐好。

    儘管她螓首低垂,他還是注意到她眼角的淚光,俯首看到自己的鎧甲上滿是淚水,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本想吻她,本想愛她,以解多日相思,見她已哭得鼻尖泛紅,他雙手緊握成拳,沒再強迫。

    「伊浵,告訴我,剛才在馬場上,你是怎麼贏的王子?」

    伊浵忙背轉過去,取出帕子慌亂地按了按眼睛,這才打起精神。一根手指比力氣,還是她從《聰明的一休》中學來的。「人在跪著的時候,要站起來是向上的力氣,他的腿蜷在地上,使不上力氣,只要壓住他額頭向上的力,他就站不起來了。」

    「就這麼簡單?」

    「是呀。」

    「我試試。」

    「你怎麼試?」

    他與她調換了位置,讓她坐在他的位子上,車廂裡頓時顯得寬敞不少,他跪在她面前,拉近兩人的距離,「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要試試。」

    她被他孩子氣的好奇舉動逗笑,伸手壓住他的額頭,指尖溫柔的觸感彷彿一道電流侵襲全身,卻讓她不由一顫,這張臉,這身體,是她曾撫摸過的,一碰上,就如觸到一個記憶的按鈕,墮入萬劫不復。

    他並沒有嘗試站起,從她蝶袖中溢出的淡雅體香讓他墨綠的眼眸瞬間變得深沉熾熱,纖細的皓腕上一隻翡翠手鐲,越襯得她肌膚白膩如脂。而這個姿勢,有點曖昧,正適合他攬她入懷。

    不巧,車輪下軋了一塊兒不大不小的山石,伊浵被顛得不穩前傾,正跌進他懷中,就那麼自然而戰地,被他順勢吻住……

    滾燙的唇瓣在她嫣紅的櫻唇索取,燃起無法遏制的火焰,他撬開她的貝齒,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也不斷收緊。

    「阿斯蘭,不要……唔……不要……」她強忍住對他的渴慕,驚惶無措地推開他。

    阿斯蘭被推得一晃,滿眼傷痛,「你不想我嗎?我們好不容易見面,為什麼還要裝作陌生人?你真的愛鳳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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