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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5章 脫胎換骨 隆重婚禮 文 / 南宮千黎

    伊浵痛徹心扉,滿腦子都是阿斯蘭與古麗婭郡主訂婚的事,無垠幾時離開的,她也沒有察覺。回過神來時,發現枕畔已經濕了大片,淚水帶著殘妝,在枕頭上一團骯髒模糊。

    她坐起身,藥力帶來的不適感已經褪去,小腹內一股緩緩的熱力暈開,這樣的徵兆說明她又歸於完璧之身了吧。

    一切又回到原點,可是她的心卻像是被剜了一個大窟窿,只剩了一具軀殼。

    這樣的她,若是死去,還能重新穿越嗎?

    她好想離開這個世界,這裡到處都齷齪,雜亂不堪,不給人一絲喘息的機會,她已經崩潰。

    她坐起來,從頭上拔下金燦燦的步搖髮簪,抵在心口上,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刺進去,便一了百了,再也不會這樣痛苦。

    偏偏就是那麼巧,在金簪刺破錦衣時,門板突然被推開,那聲音震耳欲聾。

    是鳳倫踢開的房門,他一臉緊張地邁進來,身後跟著秋雲和翠兒。

    伊浵震驚地一慌,手上的髮簪刺耳地落在床前的踏板上。

    鳳倫勃然冷怒,一把掐住秋雲的脖子,「沒用的蠢貨,我說過什麼?要守住她,要看好她,看看你們做了什麼好事?!」

    秋雲被掐得大張著嘴,又咳又喘,卻不敢求饒,清秀的臉張得通紅,眼睛直翻白,鳳倫卻還是沒有鬆手,他死盯著伊浵,「你想死,我送她們去陰曹地府去伺候你,可好?」

    「不——不要——」伊浵大驚失色,驚恐地淒厲哭著撲過來跪在他面前,「鳳倫,我知錯了!是我自己想不開,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秋雲,她和翠兒都是無辜的!」

    見伊浵自責地要揮掌要打自己的臉,鳳倫怒咒了一聲,將秋雲推在地上,忙抓住伊浵的手腕,把她拉進懷中。

    雖然他不瞭解她,但他看得出,她今日的安靜太不尋常。

    坤樂議論她和鳳羽穹的那番話,想必是真的,可……

    縱然她和鳳羽穹有白首不相離的誓言,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就是要她!鳳羽穹休想再得回她。

    抱著慟哭不止的她,他心裡才踏實。「好了,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只是擔心你會想不開才會失控,不哭了,乖……」

    他像安撫受驚的孩子,疼惜,寵憐,小心翼翼地輕拍著她單薄的脊背。

    秋雲和翠兒膽戰心驚的相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

    府中的嫁妝已經運到了鳳倫的東明府,因吉時將近,穆項忠本想進來對伊浵叮嚀幾句。

    他走到門口,見鳳倫擁著大哭的伊浵,又見床前一支步搖簪,便瞭解了大概。

    可她說過,她不喜歡鳳羽穹,鳳倫又不遜色,這到底是為何呢?

    「咳咳……」他適時開口,「倫兒,吉時就快到了,容為師對伊浵說幾句話。」

    鳳倫忙鬆開伊浵,轉身對穆項忠恭敬地說了聲是,便轉身出去。

    秋雲和翠兒和都退出門外,並關上房門。

    穆項忠拉著伊浵坐下,取出自己的手帕塞到她手上,「快擦擦乾淨,你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爹……」伊浵慌亂地擦著眼淚,低著頭,不敢辯解。

    「都是出嫁的姑娘了,還這樣孩子氣,若是這事傳揚出去,皇上和賢妃娘娘該怎麼看你?你可是皇族的兒媳,多少人都在盯著咱們穆家呢!」

    「……」伊浵不知該說什麼好。

    穆項忠越是如此安慰,她就越是傷心。都怪她一時衝動,剛才只顧了斷了自己,竟然沒有想過她的英俊老爹,和一眾無辜的穆家人。

    「你若是喜歡鳳羽穹,為父就算跪死在朝堂上,也要懇求皇上收回成命。只要你開心就好。」說完,他作勢要出門。

    伊浵忙拉住他的衣袖,「爹,您這是做什麼?如此出爾反爾,皇上會斬了您的。」

    她知道,穆項忠這樣說,只是在安慰他,只是在給她一個台階下,心裡卻還是感動,不禁更是哭得厲害。

    她跪下來,「爹,女兒真的知錯了,這種愚蠢的事,再也不會有第二次!

    「鳳倫喜歡你,緊張你,在乎你,就算他並非真的愛你,看在為父教導他多年的份上,他也會呵護你一生。為父並非因為皇位的緣故才如此偏袒說辭,他和鳳羽穹的較量難分高下,為父曾經說過,要走一步看一步,如何保命,如何往前走,才是上策!至於鳳羽穹,就忘了他吧。」

    「爹,女兒不喜歡鳳羽穹。」

    「那就是喜歡沈弘澤,亦或許是鳳麟?」

    怎麼又扯上那兩個人?「爹,您說的哪裡話?」

    「為父可被你弄糊塗了,你既然沒有喜歡的人,為何剛才尋短?」

    「女兒是……」阿斯蘭,這個名字她終是不能說,縱然他們已經結束了,這段感情還是能告知他人。這段感情就是這樣可笑,這樣諷刺。

    穆項忠沒有心情再聽她辯解,「罷了,罷了,你心高氣傲,為父也心知肚明。怕是不喜歡這樣被人安排來安排去吧!一入宮被封了才人,後來又被送入東宮,這都是為父丞相的身份惹得。皇上多疑,怕我們穆家獨大,多方權衡才會連累你。不過,皇家就是如此,講起規矩來,嚴苛得人頭落地,講起無理取鬧,又會貽笑大方,左右不過是皇上的一句話而已,又有什麼辦法?好在你沒有做皇上的妃嬪,若不然,憑你這桀驁的性子,怕是被打入冷宮的命。」

    伊浵只低頭認真聽著,不時擦一擦眼淚,沒有再多插嘴。

    「有了今日的事,鳳倫可能對你生了嫌隙,他定會懲罰你,日後怕是三妻四妾也說不定。」

    「爹……我不是故意的。」

    「自殺能不是故意的?你當爹是三歲孩子嗎?」穆項忠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再多解釋,「最好就是不要再提及這件事,讓鳳倫盡快忘掉,讓他真正的愛上你,才能保我們穆家平安。另外一件事,你必須做到。」

    伊浵疑惑抬起紅腫的眼睛,「什麼事?」

    「鳳倫婚後即將出征,你要緊隨他左右,陪他出生入死,方能讓他一輩子銘記你的好,讓他此生都無法再忘記你。」

    「可是……」出征,去和那些狼人對戰?她手無縛雞之力,哪有這個本事?

    「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找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愛這個字爹也懂,但絕非一時衝動行事,而是有目的,有計劃地卻抓緊你愛的人。這樣,幸福才會長長久久,就算有人來和你搶,也搶不走。」

    「是,女兒明白了。」

    「另外一件事,爹不適合說,但你娘死得早,沒人叮囑你這件事,爹也只能自己對你說了。你要自己牢記,洞房花燭夜,一定不能讓鳳倫失望,這是棋局的開始,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伊浵頓時面紅耳赤,怎麼一談到婚事,就離不了這個話題?

    「萬事開頭難,女人的身體,往往能扼殺一個男人的意志和心智,你要學會利用自己這一點,方能在這亂世中長命百歲。情之一字,對於爹來說,自從你娘死後,就再也沒有情了。不管你對誰有情,那人不能娶你,便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便是在作踐你,這種人不值得你傷心難過,就在心裡將此人千刀萬剮,丟入地獄,永遠不要記起!」

    「爹今日之言,女兒謹記在心。」

    重新打扮過,伊浵又像是新生了一般,坐在轎子裡,她卻還回想著穆項忠的那番話。

    「……不管你對誰有情,那人不能娶你,便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便是在作踐你,這種人不值得你傷心難過,就在心裡將此人千刀萬剮,丟入地獄,永遠不要記起!」

    這聲音振聾發聵,在她心裡陣陣迴響。

    這輩子有穆項忠這個父親,真是何其幸運,又何其不幸?!

    她上輩子是因為一個叫做辛浩的負心男人而死的,這輩子又要因為阿斯蘭的背棄而死嗎?阿斯蘭今日之事,甚至算不上是背棄,她和他是見不得光的,就當一片浮雲飄過吧。

    現代有句很流行,很哲理,又囊括了人生感悟的話,是這樣的說的——神馬都是浮雲!

    坐在轎子裡,她牛皮袋裝著冰塊冰敷著腫脹的眼睛,心也漸漸冷卻,變涼。

    她要做最美的新娘,她要讓自己活下去,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軟弱可欺的穆伊浵,她要保護關心她的人,愛她應該愛的人,當然,也恨她應該恨的人。

    不過,細想來,她又該恨阿斯蘭什麼呢?

    雖然當初拜堂時,是他準備好了一切,可是她先說嫁給他的。

    這一切,不怪阿斯蘭,只怪她自作自受。當初她若是不給他機會,他也不會得逞,不是麼?

    想明白一切,她又彷彿修行到了另一個境界一般,脫胎換骨了。

    拜堂,她只是被人攙扶著,無需動腦,只需執行,走到鳳倫身邊,與他三拜。

    她蒙著紅紗蓋頭,別人隔著那片紗,端詳著她的絕世姿容,嘖嘖讚歎。

    她則隔著那片紗,淡然迎視眾人的打量,心中不由失笑,原來——拜堂並非痛不欲生。

    雖然大婚倉促,但場面卻盛大無匹。皇宮內外都是煙花鞭炮的響聲,歡歌筵舞,珍饈美饌,燈火輝煌,賓客滿席,這是屬於她的婚禮。眾人議論紛紛,猜錯著太子的大婚能否比過這隆重的場面。

    拜堂結束,她便被送往鳳倫的東明府的新房。

    人才剛剛被秋雲和翠兒扶著在新房的艷紅的床榻上坐好,鳳倫便緊跟著進來,一眾丫鬟老媽子說了一番吉祥祝福的話,都匆匆退下,門也被關上。

    隔著頭上的紅紗,她看著他身著大紅吉服的高大身影欺近,白皙的面容如冰玉雕成,被紅裳映襯,愈加妖冷詭艷。

    只這一片黑暗的影子,就能把她吞沒,讓她緊張地喘不上氣,她還怎麼取悅他?

    鳳倫卻不禁因她的緊張挫敗,「你在發抖?」

    「沒……沒有!」

    「話都說不利索,還說沒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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