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7章 貓捉老鼠 文 / 夢蘿
大步離開倫比多酒店,冷清的月光從頭頂上灑落下來,西班牙的夜晚,總是寒冷多風,打在臉上,猶如刀子般,割得人皮膚生疼,左宵默緊了緊身上的西裝,神色淡漠鑽進跑車。
「人在哪兒?」剛進入車廂,他立馬沉聲問道,就在剛才,紀文修告訴他,保鏢在教堂附近看見了疑似白小林的人,現在正一路追趕在他的車後。
「他現在在穆罕默德一世公園。」紀文修保持著與保鏢的通話,跑車轟然啟動,迅速消失在街頭。
宴會現場。
左宵默的驟然離開,讓整個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不少人正在偷偷觀望著凌小昔和邵啟鵬,可他們倆,臉上都掛著極為自然的笑容,就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捧著香檳遊走在眾多賓客之中,可凌小昔卻知道,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來,能夠擺出一副面具般的微笑已經是她的極限,彷彿她的思緒已經被那離開的男人帶走。
「兩位果然是金童玉女啊。」有人大獻慇勤,邵啟鵬禮貌地回以一記微笑,餘光卻始終流轉在正在走神的女人身上,好看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
她在想什麼?就這麼在意那個男人嗎?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冷靜,可是,他卻是那樣的不甘心,不甘心她的眼中始終不曾出現過自己的身影。
直到宴會徹底結束,所有的賓客通通被送走,邵樂才冷冷地看了凌小昔一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留下心思不明的兩人,孤零零站在酒店外的停車區域。
「你在想他,是嗎?」略帶酸意的話語脫口而出,迅速將凌小昔恍惚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愕然抬頭,卻撞入邵啟鵬那雙混雜著冷怒的眸子裡,心尖驀地一緊。
「我沒有。」她狼狽地避開他銳利的視線,可這三個字,卻帶著幾分心虛。
下顎被微涼的手指用力緊固住,「你在撒謊,小昔,我告訴過你,每次你說謊時,總會不敢去直視對方的目光。」
他太瞭解她,就是因為這該死的瞭解,所以他才會這麼動怒。
「我們彼此需要冷靜,啟鵬哥哥,我不想在這種時候和你爭吵。」凌小昔被他的態度弄得有些惱火,用力掙脫他的束縛,冷著一張臉,準備離開。
「就這麼在乎他嗎?因為他的離開,所以你一整晚都在走神。」尖銳的話語在後方響起,即使沒有回頭,凌小昔也能夠想像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難看。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人,用力揪了一把,疼痛在胸腔裡蔓延開來。
這個男人,已經被她逼到即使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也能讓他如此不安嗎?
一抹苦笑爬上了她的嘴角,緩慢地轉過身,毫不意外看見邵啟鵬那副憤怒卻又悲傷的模樣。
「我們可以不要談起他嗎?」帶著絲絲祈求的話語,如同一盆涼水從邵啟鵬的頭頂上灑落下來,他緊緊抿住唇瓣,失控的理智重新回到了腦海,他究竟在做什麼?明明知道,這樣做只會傷害她,為什麼他卻還是做了,說了?
「抱歉……」
「我們靜一靜吧,明天就要舉行婚禮,這種時候不適合爭執。」凌小昔黯然握緊拳頭,「你別想太多。」
邵啟鵬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疲憊還沒有全部散去:「我送你回去吧。」
她說的對,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那些不應該存在的嫉妒與憤恨,都不應該出現。
邵啟鵬用力克制住心頭不斷叫囂的野獸,抬腳走上石階,這是他第一次,走在凌小昔的前面,只留給她一道偉岸卻又孤寂的背影,雙肩彷彿正承載著什麼沉重的東西,極為僵硬。
沉默著回到房間所在的樓層,凌小昔刷卡進屋,卻在進去時,忍不住問道:「要進來坐一坐嗎?」
「不用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不冷靜,「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忙碌一整天。」
凌小昔微微頷首,笑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隔壁的房門後,這才疲憊的放鬆了身體,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那個男人只要一出現,就讓她的心無法遏制地追隨著他?
凌小昔,你真的太惡劣了。
明明說過要忘記他的,明明說過要試著去接受另一個男人……
手掌無力地遮蓋住整張臉,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下來,一室靜默。
另一邊,當左宵默用最快速度趕到公園,看見的,卻是倒在血泊中,已經失去呼吸的保鏢,四周除了晃動的枝椏與徐徐的風聲,竟沒有一個人影。
他緊抿著唇瓣,容顏鐵青,該死的白小林!這絕對是他幹的。
「沙沙沙……」紀文修耳朵裡保持通話的無限耳麥忽然有細碎的聲響傳出,他立馬將一支耳麥遞給左宵默。
「左總,你應該已經看見屍體了吧?怎麼樣,對我的傑作,滿意嗎?」囂張的笑聲分外刺耳,從耳麥裡清晰無比地穿蕩出來。
左宵默驀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既然白小林能這麼快發現自己抵達的事,他躲藏的地方必定不會太遠才對。
忽然,目光在不遠處西班牙皇宮的頂端停下,紀文修見此,聰明地將口袋裡的電話轉換為拍攝模式,將距離拉近,依稀能看到,在哥特式的宮殿上方,金色的瓦片上,正趴著一道人影,他的面前,架著一把遠距離重火力的狙擊槍。
不好!
左宵默和紀文修立馬對視一眼,迅速朝一旁跳開。
「哧……」子彈通過消音器傳出的細碎聲響,破空襲來,他們兩人剛才站立的位置,已被射出一道清晰的痕跡。
「不愧是左總,身手還真好啊,不過也對,如果連這點本事也沒有,怎麼可能斗倒白家呢?」看似平靜的聲音裡,卻夾雜著被扭曲的仇恨,讓人毛骨悚然。
左宵默沒有吭聲,只是藉著馬路旁的街燈隱藏著自己的身軀,現在的情況對他很不利,白小林的佔據高位,想要接近他,幾乎不可能,只要自己現身,就會成為狙擊槍的靶子。
**!
被一個從來不曾被他放在眼裡的人愚弄,這種滋味,讓左宵默極為惱火。
「左總,放心吧,我可不會殺你,至少現在,你還得活著,你和凌小昔賜給白家的一切,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你們倆,我一個也不會放過。」說罷,耳麥裡的聲音驀地中斷,左宵默危險地瞇起雙眼,直到確定那股殺意退去後,才小心地從街燈後走出,對面的宮殿上方,已經沒有了白小林的影子。
「這樣的距離,超過六百米了吧?」紀文修根據目測,猜測道。
「哼,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涼風中,左宵默冷聲開口,那雙深邃暗沉的眸子,冰冷得毫無一絲人氣,「當初我不該放虎歸山,親手給他製造成長的空間。」
他算漏了白小林的存在,又或者潛意識裡,他認為即使白小林活下來,也根本無法捍衛到他的地位,所以白家倒台後,他忘記了將這個曾經單純如白紙的少年抹殺,才給了他和自己做對的機會!
生平第一次,左宵默如此後悔自己的大意。
「該死!」惱怒的低咒從牙齒縫裡擠出,如果時光能重來,他一定會不留餘力,將白小林這個隱患擊殺在搖籃中。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紀文修冷靜地說道:「現在要怎麼做?他的目的一定是明天的婚禮。」
「加派人手保護夫人的安危。」左宵默眼眸微微閃了閃,沉聲吩咐道。
「老闆,你不阻止婚禮繼續進行嗎?」紀文修愕然問道,這種時候,最好的選擇難道不是和邵氏聯手,先確保凌小昔的安危,終止這場被盯上的婚禮嗎?
「沒有這個必要。」左宵默涼涼地勾起嘴角,只是那笑,充滿了邪氣:「既然白小林要在婚禮過程中動手,我可以將計就計,趁亂將人搶回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方法雖然驚險,卻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紀文修看著他含笑的模樣,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被冰凍,老闆真的瘋了?居然會用凌小昔的安危做為魚餌,引誘白小林出現,妄想抹殺對方,並且搶回自己的女人?
「這樣做風險太大。」他仍舊想要說服左宵默放棄這個可怕的想法。
「你認為我做不到嗎?」他不會讓她有事的,這只是一條讓他能夠迅速解決掉一切的捷徑。
左宵默固執的態度,讓紀文修只能選擇妥協,但是在暗中,他卻悄悄留了一個心眼,想著,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他得要在確保老闆的安全下,護送他離開。
「那這裡怎麼辦?」他按捺住心頭的深思,看了眼血泊中靜靜躺著的同伴,「需要通知馬德里的警方嗎?」
「這樣做只會打草驚蛇。」左宵默果斷地否決了他的提議,「找人來處理掉屍體,給他的家人準備安葬費。」
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在他的眼中,都不算大事,他現在只希望黎明能夠盡快到來,讓他能夠再快一點,將自己的愛人重新帶回身邊。
當天夜裡,約翰派來的黑手黨精銳齊聚西班牙首度馬德里,屍體被連夜拋入大海,他們在暗中進入倫比多,貼身保護凌小昔的安危,這幫精英的反偵察能力極強,即使是邵啟鵬的人,也不曾發現他們的存在。
第二天,紅日從海平線上升起,酒店外,從一個小時前,便有無數的記者抵達,他們紛紛高舉著手裡的攝像機,想要拍攝下新娘出現的畫面。
酒店出動了所有保全,才勉強克制住現場的騷亂,按照規定,邵啟鵬不能陪伴在凌小昔身邊,只能在教堂外靜靜等候,賓客開始入場,教堂內外鋪滿了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花瓣,天空上盤旋的直升機正在進行現場連線的直播,綵帶漫天飛舞,婚禮進行曲的調子飄蕩在空氣裡,整個現場被打造成夢幻般美麗的童話世界,邵啟鵬一席白色的西裝,含笑站在廣場中,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