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2章 一巴掌 文 / 夢蘿
警局，整個警署只剩下正在值班的警員，正義感旺盛的女人攙扶著左若欣一瘸一拐進入警署，她狼狽的模樣讓值班的警察幾乎一眼就猜到了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事情，體貼地送上一杯熱水。
「小姐，我幫你聯繫家屬。」警察並沒有著急詢問事情的經過，通過身份調查核實了左若欣的身份，聯繫上了左宵默，然後讓女警員安撫受害人的情緒，直到她酒醒後，才送往審訊室，準備進行筆錄。
「左小姐，能不能請你詳細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女警員公式化地問道，同情地看著依舊驚疑不定的左若欣，作為女人，她很理解左若欣此刻的驚慌與無助。
用力拽緊身上的衣物，左若欣渾身顫抖地坐在椅子上，臉上慘白。
「左小姐，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那些人逮捕歸案。」警察沉聲說道，希望她能夠克服恐懼，說出嫌疑人的特徵，方便警察抓人。
左若欣的不配合讓審訊工作陷入僵持狀態，不論旁人對她說什麼，她都沒有回應，依舊沉浸在痛苦中，不可自拔。
「沒辦法，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根本無法進行筆錄。」女警員苦惱地向上司匯報道，「要不先讓她回去，或者做一下身體檢查？」
「對方是左氏的大小姐，你以為這件事很容易嗎？」匆忙趕到警署的刑事罪案調查科科長煩躁地低吼道，「左氏總裁正在讓警方調查一起爆炸案，現在又發生這種意外，署長如果知道了，我們這幫人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那……該怎麼辦？」女警員聞言頓時一驚，心裡不由得不安起來。
「你先進去安撫受害人的情緒，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清楚犯罪嫌疑人的特徵，將他們逮捕歸案。」科長命令道，剛走出辦公室，就看見帶著律師團浩浩蕩蕩從大門進來的男人。
一席黑色的筆挺西裝，碎發從額上落下，刀削般的面容，透著一絲焦急，一絲薄怒，整個人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科長眼眸驀地一縮，腦海中浮現了三個大字「完蛋了。」
左宵默幾乎是一路飛馳抵達警署，一張臉黑如墨色，「我妹妹呢？」
「在……在審訊室。」科長結結巴巴地說道，手臂指了指審訊室的方向，他根本沒料到左宵默到來的速度會如此之快。
「你好，我是左小姐的代表律師。」左氏律師團的首席律師將一張燙金的名片遞給科長，「我現在代表我的當事人，要求知道整件事的經過。」
科長哪兒見識過這麼重大的場面？嚇得手足無措。
左宵默可沒有理會他內心有幾多複雜，擰開房門，直到見到安然無恙的左若欣，他心裡高高提起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下去，還好人沒事。
「你是？」女警員愕然看著闖入的陌生男人。
「你先出去。」左宵默的口氣一如既往的霸道，女警員頓時愣了，當她發現左宵默的身份，當即點頭，離開了房間。
偌大的審訊室只留下這對多日不見的兄妹二人，左宵默用力握緊拳頭，臉若寒霜，一步步走到左若欣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慘白的臉色。
「兩天兩夜不回家，你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副鬼樣子嗎？」他怒聲開口，「被男人拋棄，你就開始放縱自己？左若欣，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教導過你？」
夾雜著冷怒的話語讓左若欣微微一顫，空洞的眼眸逐漸恢復焦距。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左宵默只要一想到剛才接到警署的電話時，不安、恐慌的心情，就忍不住怒上心頭。
他可以允許她任性，可以允許她短暫的放縱，但他決不允許她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你這次是運氣好，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危險，下次呢？左若欣，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再這麼胡鬧下去，我看你不如出國，省得我為你……」
「說夠了嗎？」左若欣激動地打斷了他責備的話語，怒紅了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這種時候你就只會指責我嗎？」
左宵默危險地瞇起眼，額角的青筋跳動幾下，「你這是什麼態度？」
犯了錯，居然還不知悔改？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哈？我應該是什麼態度？哥哥，你除了會嚴厲的指責我，教訓我，你還會什麼？就是因為你是這個樣子，所以凌雨涵她才會離開你！」左若欣口不擇言地說道，這段時間以來的絕望，今夜的恐慌，讓她的理智徹底從腦海中拔除，她只想要發洩，發洩心裡堆積多日的痛苦。
左宵默臉色一寒，渾身的氣息徹底陰沉下去，「你再說一遍。」
對上左宵默冰冷的視線，左若欣微微打了個寒顫，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無意間都說了些什麼。
「我……」
「你把剛才的話，重複一次，我是什麼樣子，恩？」左宵默緩慢地逼近她的跟前，深邃的眸子迸射出兩束鋒利的寒光，如同刀子，狠狠地紮在左若欣的身上。
「你除了會嚇唬我，你還會什麼？有本事你衝著凌雨涵去吼啊！」左若欣既怕又怒，她跌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地大吼大叫著。
「你只會吼我，只會罵我，我是你的親妹妹！發生這種事，你連安慰我也不會嗎？如果是凌雨涵，你會不會這麼吼她？左宵默，你不過就是仗著你是我哥！」
「啪。」左宵默怒紅了雙眼，一巴掌重重拍在她的臉上，凌雨涵，這個名字是他的雷區，本就低沉的心情，在左若欣口口聲聲的怒吼中，終於失控。
「你打我？」她怔怔地摀住臉蛋，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此時的他，好陌生。
這還是那個從小陪著她長大的哥哥嗎？還是那個告訴她，愛就去追，去努力的哥哥嗎？
「別再讓我聽見剛才的話。」左宵默在動手後的下一秒已然後悔，但他的脾氣讓他無法說出任何抱歉的話來，只能冷著一張臉，沉聲警告道。
「你打我，你居然對我動手！」左若欣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用刀子用力的割著，眼眶裡溢滿了淚花，「左宵默，我看不起你，對我動手算什麼？你愛的女人馬上要結婚了，有本事你衝她動手啊，你這個沒種的混蛋，除了欺負我，你還會什麼？我看不起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說罷，她用力推開他的身體橫衝直撞地跑出了房間，尖銳的嘶吼聲，在靜謐的審訊室中繞樑不絕。
左宵默腳下踉蹌幾步，低垂著眼眸，神色頹敗。
沒種嗎？
一抹苦笑爬上他的嘴角。
「文修，派人保護小姐。」撥通紀文修的電話，他啞聲命令道，或許他應該給若欣獨自安靜的機會，現在的他和她，不適合談話，也不適合交流。
「我居然對她動手了。」掛斷電話後，左宵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明明知道發生這種事，她的心情有多害怕，卻偏偏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口中幽幽歎息一聲，收拾好心情，走出審訊室時，他的臉上只剩下一派冰冷，律師團的人正在翻閱目擊者的口供記錄。
「老闆。」見左宵默悄無聲息地出現，首席律師急忙放下文件，恭敬地喚了一聲：「大小姐並沒有受到侵犯，還好有路人及時出手，不過那幫人已經趁亂逃走了。」
左宵默隨手翻看著記錄，然後用力砸在桌子上，轉過身冷冷地看著負責這起案子的科長：「我要盡快找到這幫人的下落。」
科長哪兒敢不答應？點頭哈腰地應承下來，那副慇勤的樣子，讓人看得格外膩歪。
左宵默離開警局後，聯繫道上的熟人，準備雙管齊下，將這幫企圖傷害他妹妹的混蛋碎屍萬段！
不論他對左若欣有多失望，也輪不到外人欺負她半分。
「都散了吧。」左宵默看了眼身後尾隨的律師，揮揮手，示意他們滾蛋，直到眾人散去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絲絲疲憊，正準備上車，誰料，一輛出租車竟在馬路邊停靠下來，一抹熟悉的倩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她怎麼到警署來了？
開門的動作驀地停頓下來，左宵默站在車門邊，眸光複雜地盯著從正前方走來的女人，他有多久不曾這般近距離看過她了？她似乎胖了一些，堆肩的柔順髮絲在空中飄揚著，一縷一縷煞是好看。
凌小昔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左宵默的身影，眉頭猛地一皺，前進的腳步有瞬間的停頓。
兩人隔著一條幽靜的馬路，靜靜地對視著，一眼萬年。
曾經無話不說的兩人，這一刻，似乎除了沉默，在沒有別的，尷尬、狼狽、錯愕，獨獨找不到昔日的溫情。
左宵默眼眸微微一閃，斂去面上的驚訝，平靜地從西裝裡拿出一支香煙，啪地一聲點燃，朦朧的白霧模糊了他臉上的欣喜與黯淡，同樣也模糊了對面那人面上的複雜。
「好久不見。」他輕輕吐出霧氣，自然地勾起嘴角，同她打著招呼。
他相信，如果他不主動出聲，這個女人恐怕會對他視而不見，這種事，她做過無數次了。
好久不見……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只剩下這乾澀、生疏的話語了？
凌小昔的心微微疼痛起來，她用力吸了口氣，不願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邁著極其緩慢的步伐，走上前來，停在他的半米外，「的確很久不見。」
涼風呼嘯著從街頭刮來，吹動兩人的衣衫獵獵作響。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同樣的話語在同時吐出，兩人微微一愣，下意識沉默了。
「呵，看來我們的默契還在啊。」左宵默深邃如海的眸子閃過一絲雀躍，纖細的手指抖著指縫間的煙灰簌簌地落在腳邊。
凌小昔臉色一沉，「如果沒別的事，我先進去了。」
她不想，也不願意和他多說半句，已經決定了要遠離這個男人，已經決定了，要努力去忘記他。
腳步還沒來得及邁開，一隻大手便將她的手腕握住，微涼的觸感從肌膚上源源不斷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