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試探 文 / 卓三柳
水晶心裡咯登一下，她可以肯定他的用意了，但卻無法反抗，因為她不能表現出有絲毫精明的樣子，否則前功盡棄。
唇邊漾起一抹笑，她拿著手機往樓下走。
她知道，這個別墅現在到處裝了攝像頭，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中。
走到樓下，是空無一人的。
她茫然地望著望四周，自言自語地說：「唉，還說送東西呢，連人都沒有。」
小嘴扁起，她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卻看見陸湛站在二樓的樓梯口。
他的手上端著一杯咖啡，正慢慢地喝著。
水晶的眼裡有著驚喜，輕快地叫了他的名字就往樓上跑去。
「水晶。」他叫住她，她頓住步子，抬眼望他——
他握著杯子的手，緩緩地滑落，在他的指尖墜落…
水晶的曈孔放大了些，她知道如果她不躲，這個咖啡杯必將會砸中她的頭的，但是她躲了，那麼……
她就這麼直直地站著，驚恐地等待著那個杯子朝她砸過來。
額頭冒出一朵血色的蓮花，她摀住頭，叫了一聲，然後身子蹲了下來。
陸湛在那杯子落下的瞬間就有些後悔了，那時，他的心裡真的閃過了那個念頭，就算水晶是假裝的，就算她懷有目的地接近他，他也認了——
他只要她這般安好地呆在他的身邊就好，可是現在她受傷了，是他親手扔下的東西。
想也不想地，他跑下樓，將她的身子扶正，扳開她的纖手——
看見那傷口的時候，他呆了呆，竟然那麼深。
他正出神的時候，水晶一把推開他的身子，哭泣著：「走開，你是壞人。」說著，她就往外面走。
「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她說著孩子氣的話，跑得也很快。
她都看見了，是陸湛故意將杯子砸到她的頭的。
陸湛回過神來，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低吼著，「你往哪裡去？你需要包紮。」
水晶哭著掙脫他的束縛，衝他大喊，「我不要你管，我要去找爺爺，我要回席園。」
她額頭的血不斷地流下來，混和著她的淚水，將整張臉都弄得花了。
陸湛心疼極了，方纔她站著望著杯子落下的震驚表情揪緊了他的心，那瞬間，他真的信了，她真的忘記了，否則沒有人會沒有反射性的動作的。
但水晶沒有，她真的回到了幼時的心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任自己受傷。
該死的，現在她一定恨死了自己！
她一邊有些失望地看著他，身子一邊往後退著，轉眼間就到了門邊。
陸湛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下意識地叫住她：「水晶。」
她含著淚水瞪著他，猛然打開門跑了出去。
外面的庭院裡有不少的傭人正在做事，人來人往的，看著夫人一臉血地跑了出來都嚇了一跳，然後是先生也跟著跑出來。
終究水晶只是穿著室內拖鞋，跑得不快，很快陸湛就追上了她。
他猛然抱著她的身子，在她耳邊低吼著，「你這樣出去很危險知不知道？」
他回過頭，對著在後面發呆的奉管家又吼著：「還不叫醫生。」
奉管家這才回過神來，立即去打電話了。
陸湛摟著水晶往回走，她不肯，又踢又打的，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她的身子一把抱起，然後扛在肩上。
水晶大叫著，雙腿踢著，裙下風光都可以看見了。
男傭人自然不敢多看，大家紛紛迴避開了，只有個別年長的想上前勸一勸，但是看到陸湛那表情又嚥了回去
到了樓上，水晶仍然死命地反抗著，所以在他放下她時，將她的身子牢牢地按在他的膝上，她額頭上的血很快就將他米色的休閒褲給染紅，但他不在乎，只是牢牢地按著她。
水晶張開嘴，用力咬住他的腿——
陸湛的身子震動了一下，他沒有動，任由著她咬著。
他以為，她咬過了便發洩過了，但是她沒有，她繼續掙扎著要起身，要回席園，要找爺爺。
陸湛閉了閉眼，終於說出了口：「水晶，爺爺已經不在了。」
「你騙我。」她抬起了眼，裡面閃著倔強，似乎是那個初次見著的她——傷心卻又強裝堅強。
他歎了口氣，「沒有，水晶，爺爺真的不在了，已經去世幾個月了。」
她搖著頭，「你騙我，你騙我…」說著，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他就往外跑。
她跑到外面，竟然打開了陸湛的車子，像是憑著本能一樣，迅速地駛離而去。
她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陸湛望著車子，沒有時間想立即跳上另一輛車子追去。
這時候的水晶無疑是危險的，不要說她現在是失憶了，也許她可以憑著本能開車，但是她的額頭上有血，而且又受了刺激，她隨時可能暈迷的。
陸湛緊緊地追著她的車子，也看到了水晶的不理智，她幾乎是不要命地往前衝，好幾次都險象橫生。
他不斷地低咒著，拿她毫無辦法，只能跟著她的車子。
水晶的車子一直開到了席園才猛然停下，陸湛差點和她撞上。
她一下車就立即跑進房子裡，裡面的傭人們都有些措手不及，呆呆地看著一臉是血的水晶，而陸湛沒有來得及進來，因為後面跟著一票交警——
方纔他和水晶都嚴重超速，而且她的臉上還一臉血跡，自然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好不容易打發了交警進了席家主宅，就見著水晶呆呆地站在客廳裡，望著席老爺子的遺像出神。
她喃喃地說：「原來爺爺真的不在了。」
「水晶。」他心疼地在後面輕聲喚著，十分後悔自己所作所為。
如果他不曾試探她，她不會受傷，不會這樣傷心地讓他心都碎了。
她緩緩回過頭，望著他，重複著那句話：「原來爺爺真的不在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上前想拍她的肩，可是她卻突然往前一倒，直直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她的身子好冰，陸湛驚了一下，立即抱起她的身子往樓上走去。
家庭醫生過來替她仔細地瞧了一下，歎口氣，「席小姐這是受刺激過重的原因，就看醒來後的情況了。」
陸湛心一驚，下意識地問：「你是說，她會記起來？」
醫生搖搖頭：「不一定，也許她會變得更閉塞也說不準。」
他開了些藥給陸湛，主要就是防感染的，然後便走了，只說讓他好好照看著，這一個晚上病人可能會有些難熬。
陸湛幫水晶淨了身，然後就坐在床頭，因為她的傷，他不便將她挪回家裡，只好在這住一個晚上明天再說了。
當然，他沒有得到什麼好臉色，甚至連晚餐都沒有吃到。
他不在意這些，只在意水晶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這時候，他真恨自己。
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的小臉，盼望著她能醒過來，只要她不怪他，只要她好好的，他不再這樣懷疑她。
「水晶，求你醒過來。」她的小臉蒼白著，額上卻冒著冷汗，他一遍一遍地為她擦拭著，不敢睡覺。
到了下半夜，還有些發燒，又趕緊著給她吃了一回藥。
這般折騰了一夜，他已經有接近二十四小時沒有吃東西了，到了早上，李嬸似乎是良心發現了，終於給他端來了一碗海鮮粥。
可是他沒有胃口，正好手機響了，便拿著去陽台上接了一個。
是孟家催著他去拍婚紗照的電話，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答應，只說一會兒回電話。
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見水晶坐在床上，一臉木然地望著他。
他心一跳，方纔他並沒有放輕音量，那麼水晶她聽見了沒有？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有些機械地起了床，走到浴室裡將門關上。
陸湛望著緊閉的門板，有些擔心。
早上醫生又來了一次，說沒有什麼大礙，他這才放下心來。
想起孟家的電話，他就有些心煩，卻還是去了。
他承認自己怕看到水晶指控的眼，所以他逃避了。
當他應付完回到席園的時候，水晶就站在樓梯上，目光森冷地望著他，吐出一句話：「你去哪了？」
陸湛身體一僵，她的樣子很平靜，但又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感覺。
——讓他不知如何應對。
幸好李嬸送來補湯過來，陸湛才鬆了口氣。
但是一連幾天，水晶都不怎麼理他，臉上總是緊繃著。
他試圖想試探她是否記得那天的事情，但水晶很明白地告訴他，她記得是他砸她的。
這讓他有些束手無策，之前，他幾乎是肯定水晶她可以避開的，但是她沒有。
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對她才好了，另外，孟心瑤像是瘋了一樣，在全市各大報紙週刊都用巨幅刊登了他們的婚紗照。
她登了多少，印刷了多少，陸湛就回收了多少。
當然，這點孟家是知道的，像是僵持了幾天，她終於妥協，不再這樣做了。
但陸湛和水晶的關係仍然僵硬著，直到他將她接回新買的宅子，她都沒有怎麼和他說話。
本來她是不肯和他回去的，鬧了一個晚上，後來還是李嬸勸了許久才不情願地和他回來。
一路坐在車裡，她的小臉繃得有些緊，陸湛和她半排坐著，不時地望她一下。
水晶不理會他，直到到了陸宅，她才靜靜地瞧了他一眼，拒絕了他為她服務，逕自拉開車門下了車。
陸湛頓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