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2章 :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文 / 七秀
原來,她的一生也不過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這個曾經號稱能預知生死,看破禍福的人,竟還是未能看透過自己的人生。從她出生開始,便陷入了雲池國國君的陰謀裡,幾經輾轉,直到死亡,也依舊未能逃脫。
所謂的大巫女,也逃不掉淪為政治棋子的命運。
而清環的命運,也同樣令她唏噓不已。像她這樣執念成殤的女人,真不知是讓人同情她好,還是心疼她好。
「那麼,魔裔冥訣後來怎樣了呢?」聽完了她的命運,對於魔裔冥訣的結局,沐蘭也更為好奇。
靳寧有些無力的笑了笑,道:「在我離開皇宮大概一年的樣子,便在街上看到了皇榜告示,魔裔冥訣自稱身患惡疾,時日無多,將皇位禪讓於他的皇弟,退隱山中養疾。自那之後,就再沒有他的消息。」
原來,他竟是這樣落寞的結局,那股壓抑在心底的痛讓沐蘭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們不是愛上了同一個男人的話,或許,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靳寧如是說著,「只可惜,命運弄人,你我注定要成為對手。但,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你死。」
這倒讓沐蘭頗有些訝異,還未開口,靳寧便已站起身來,道:「我來這裡便是要告訴你,你想用死讓魔裔冥訣再記你一輩子,這是不可能的。而且,你我之間的恩怨,在這一世徹底了結便好。或許汐楓說得很對,這世間的事都是有因果的,上一世,北漠欠你一命,才換來他這一世淒慘的結局,我可不想因此而欠你一命。」
光的折影為她臉上投下一片陰霾,她淡淡的道:「有時候,活著,才是一種最痛苦的懲罰。」說著,撿起地上的燈籠,轉身朝外走去。
「靳寧。」在她消失在轉角處之前,沐蘭開口叫住了她,道:「收手吧,其實,你想要的,你早已得到了,那個只屬於你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你的人。」
靳寧臉上一怔,但也只頓了幾秒,隨即帶著那束光,消失在暗影中。
寒午宮內,漏斷更深,東陵無絕秉著燭火,展開了一封剛剛被送來的飛鴿信函。那是一封很長的信,他看得很仔細,看到後來,眉宇間漸漸多了些瞭然,隨即卻又多了更多的疑惑。
這時,有腳步聲朝著寢殿的方向緩緩而來,很輕很輕。若非他習武人的耳力過人,幾乎難以察覺。這既不是吳庸,也不可能是他的近侍。
他不由得放下信函,看向腳步傳來的那處幃帳,而這時,那腳步也恰巧到了幃帳之後。
「你是越來越放肆了。」東陵無絕朝著那處幃帳說著,「朕未宣你,你竟也敢夜闖行宮。」
幃帳後竟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一隻修長均勻的手撩開了布幔,幃帳後的人依舊踏著那悠閒的步伐,朝著燈光處他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一襲素白長袍穿在他身上,徒增了幾分仙風韻骨,正是那風姿萬千的國師莫言。
「你我君臣二人已經許久沒有秉燭夜談,把酒言歡了。長夜寂寞,所以,進宮來陪陪你。」莫言語氣裡帶著些許輕佻,一面說著,一面竟就一抬臀,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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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的案桌坐了下來,狹長的美眸一垂,落在他面前的那封信函上,好奇道:「這字有些眼熟嘛,好像是你那侍衛焰風的筆跡吧?」
若換作常人,光憑他這一連番的舉動和言語,東陵無絕只怕立刻便命人將其叉將出去斬了。可對眼前這個人,他只是微微擰了擰眉。
不待他開口,莫言便邪魅一笑,道:「你是不是又想說,我這般姿態,定是投錯了胎,該生成女人才是?」這是他與他初相識不久,他親口說過的話。
眼前的男子身上確實有股獨特的風流韻味,不似女人的嫵媚妖嬈,卻是教同樣身為男人的東陵無絕也不得不承認,他那舉手投足間的風采不僅是能令女人為之傾心,便是男人,也會忍不住為之側目。
他並不好男風,但對莫言,他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愫。那種打第一眼見到時起便生出的親切與信任感,至今又困擾著他。明明疑了,惱了,卻仍狠不下心像對待尋常人一般將他發落。
此刻,面對他這一臉風靡紅塵的笑意,他也只能是冷起眉眼,道:「夜深了,回你自己府上發瘋去。」
莫言聞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身子微微前傾,將那張邪魅萬千的臉湊到了他面前,道:「一個人瘋有什麼意思,今晚,你便當我是女人又如何?」
莫言平素裡在他面前雖也有些放縱,卻也從不似今日這般。東陵無絕猶記得那次,他被榮紫璇下了媚藥,在御輦之中,就曾以為他是女扮男裝,而險些撕了他的衣服。
那時,他可是態度冷硬得很,還反抗得很激烈。
不過,不得不說,他很有與女人一爭高下的潛質。
「你吃錯藥了嗎?」東陵無絕倒也不迴避,只淡淡譏諷著。
莫言也不介意,只凝視著他的眼睛,縱是東陵無絕,在他這樣灼熱的眼睛之下,心裡竟也生出一絲異樣來。眸光閃動了一下,身體不由得微微朝後挪了一分。
見他這般反應,莫言突然唇角一揚,笑出聲來。
「你瘋夠了沒有?」東陵無絕冷聲斥著。
「這是最後一次了。」莫言收住笑,說著,「明天便是太后出殯的日子。」
他話鋒轉得倒是真快,東陵無絕未動聲色,道:「怎麼,你是要來向朕交待的嗎?」
莫言注視著他,道:「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這話讓東陵無絕很是意外,隨即便升起一股怒意,道:「你想去哪兒?你認為,你走得了嗎?」
莫言只再度笑了笑,不答反問道:「明天,你真的準備殺了昔顏?」
他終於還是問出口了。東陵無絕目光微涼,審視他,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為何那麼在意她?朕記得,你以前在意的不是沐蘭嗎?」
「在這世間,我在意的人只有兩個。」莫言一字一句的說道:「一個是沐蘭,也就是昔顏。另一個,是魔裔冥訣,也就是你。」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東陵無絕突然記起來了,那次,在御輦中,他就曾這麼叫過自己。只不過,醒來之後,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看樣子,你並不怎麼意外。」莫言打量著他的神色,道:「你早就已經知道了?」
東陵無絕沒有回答,卻伸手夾起桌上的信函遞給了他,道:「你是不是該跟朕說說,你們究竟有什麼事在瞞著朕?」
莫言接過信函粗粗掃了一眼,信果然是焰風所寫,內容卻竟然是關於靳寧公主的調查。
從出生時日,成長經歷,到喜好特長,生活習慣,等等,鉅細靡遺,無一遺漏。除卻這些,還有幾行字,寫明關於「變態,出軌,電視機」等等詞的調查,百姓,商家,貴族,無人明白這些是什麼。
莫言不禁失笑,想不到東陵無絕原來是將焰風派去夏涼國調查這些了嗎?也就是說,那時候,他就已經在懷疑靳寧了?
「既然你都猜到了她的身份,你還相信是她害了太后嗎?」
「如若不是,你來告訴朕,她為何一心求死?」這便是東陵無絕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在山林的時候,她用手在他胸口畫的那兩朵菊花,那是曾經沐蘭第一次逃跑時在他身上做過的事。便是在那時,他開始懷疑她就是沐蘭。
雖然,這種想法很不可思議。但他發現,很多事情套用這種可能,竟意外的有了合理的解釋。尤其,是想到她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那麼的具有暗示性。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那麼的熟悉。反倒是在他身邊的那個「沐蘭」,讓他覺得越發陌生。
可是,他還來不及去證明這一切,便發生了太后被劫的事,而一切矛頭竟都指向了她和汐楓。那個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將她關起來。至少,那樣能確保她的安全。
至於她為什麼不直接向他說明身份,他考慮到了很多原因,包括,曾經他就懷疑過的一點,那就是,她根本就不是靳寧公主。他雖不瞭解夏涼的風俗人情,但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讓他有那樣一種直覺。似乎她並不屬於這裡的任何一個國度,就如她自己曾經說過的,或許,她就是上天派來引誘他的妖精。
所以,他將焰風派去夏涼詳細調查關於靳寧公主的一切,而得出的結果,如他所料。
但真正讓他不理解的,卻是沐蘭的選擇。她為何要選擇沉默,甚至甘願被處死?這可完全不像她的性格。所以,在牢中,他問她為什麼非要這麼做。而她卻理解成了他問她殺太后的動機,竟給了他那樣一個答案。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正結束太后生命的人,是我。」莫言眸中突然泛起一絲異樣的光采,道:「你能為她做到這一步,我也就放心了。至於你想知道的一切真相,現在,就由我告訴你吧。」
說到這裡,他突然抬起手來,拂上東陵無絕眉心。
兩人本來就距離很近,他這一下,東陵無絕坐在椅子裡,根本來不及避讓,那指尖竟有些沁涼,觸在他眉心上。瞬間,那沁涼的感覺便滲入皮肉,直達骨骼,流向他自肢百骸。
而他的身體,那一刻起竟動彈不得。東陵無絕一陣震驚,喝道:「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