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5章 :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文 / 七秀
「這些市井小民,就知道捕風捉影,胡編亂造。」東陵應弦臉上的表情憤憤的,但很快便又換了一臉玩味的笑,道:「本王與她情投意合,感情甚好,這些豈是外人能體會的。」
「是嗎?」還在她面前睜著眼說瞎話,沐蘭只覺有些好笑,道:「既是如此,旻親王又何必來問我?你倆既是有情,相信她很快便會回來找你的。」
東陵應弦笑容一僵,有種被看穿的尷尬,突然板起臉來,道:「本王為什麼要跟你在這廢話?你若不招,本王現在就叫人給你大刑伺候。」
這人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沐蘭聳了聳肩,道:「坦白說,我很怕疼,你若真要對我用刑,那我只好立刻自我了斷,反正我遲早也會被處死,犯不著受這罪。」
說到這裡,她唇角勾起一抹惡劣,道:「不過,我要是突然這麼不明不白死在牢裡,你可就說不清了。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此番探監並未請示過東陵無絕吧?你也知道我犯的是什麼罪,而你,私探重犯,殺人滅口,你說,其它人會怎麼想?」
東陵應弦萬沒想到,他不過是隨口恐嚇了一句,竟會被人反威脅。而且,這番威脅還甚是有理,聽得他也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慢著,這種糟糕的感覺怎麼那麼熟悉?是了,他這輩子還沒有在哪個女人面前吃過虧,而唯一讓他敗下陣來的,便只有那個女人——德妃。
眼前這女人不光是長得像她,竟連頭腦與手段也酷似那女人嗎?
「好啦,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看他一臉震驚的杵在那裡,沐蘭噗嗤一樂,道:「這樣吧,我開個條件,你要是能答應,我就把她的下落告訴你。」
東陵應弦回過神來,仍有些失神的點了點頭,道:「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看來,他對清舞果然是有幾分真心在的。沐蘭也就放心了些,道:「這件事有些難度,但也不是辦不到。」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向他身後。
東陵應弦立刻會意,沖那太監抬手揮了揮,太監立刻識趣的退出了大牢去。
沐蘭這才又開了口,道:「靳寧公主脖子上那塊玉珮,想必你見過的吧?你把它拿來給我,我便也如你所願。」
那塊玉珮東陵應弦的確在靳寧頸上見過,那原是東陵無絕之物,他認得。
「你想要那玉珮倒也不難。」東陵應弦一邊說著,一邊湊近了她,道:「不過,你也得給我一個要它的理由。」
他眼裡寫滿了好奇與探究,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試探。
可見,即便是不一樣的外表,感覺總是不會變的。沐蘭大概能想像得到他此刻心裡的胡疑與詫異,她也不迴避,坦然的任由他打量著。
「理由很簡單,因為那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沐蘭一字一句說著,「很早很早以前便是。」
在聽到前半句時,東陵應弦幾乎以為自己窺破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但後面那句話卻又打破了他腦子裡那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那塊玉珮的來頭他雖然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她要那塊玉似乎跟德妃沒有多大關係。
也對,雖然世間很難得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但眼下德妃不是正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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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錦福宮嗎?他這是在懷疑什麼呢?
東陵應弦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道:「我會把玉珮拿來的,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沐蘭粲然一笑,道:「那你可得抓緊時間,太后下葬之日,就是我行刑之時。如果在那之前你拿不到玉珮,也許,你這輩子都見不著清舞了。」
聽她說起自己要被執刑的事時,竟還能笑得如此燦爛,彷彿那天她不是要去赴死,而是去赴一場盛宴一般,東陵應弦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
「都說你和汐楓合謀害了太后,可是,我看你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怎麼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來,我能知道原因嗎?」
沐蘭笑看著他,道:「正如你所說,我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我更喜歡給人留點懸念。」
東陵應弦聽出她並不想多說,便也識趣的點了點頭,「那麼,我會再找你的。」
沐蘭欣然點頭,「我等你。」
皇家的喪葬禮儀甚是隆重,除卻那些入殮弔唁等繁文縟節之外,還要擬封號,卜吉日,方能決定入葬日期。所以,東陵無絕所說的下葬之日,其實沐蘭也並不知道那會是哪一天。
身處這內務府大牢,連晨昏尚且不辯,外界的消息就更不用說了。只知道,自東陵應弦來探監之後,約摸又過了三四日,卻並不見他再來。
看來,他盜玉珮的事進展得並不順遂呢。想想也是,要在這深宮內苑偷東西,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何況,那還是靳寧貼身的物件。
不過,沐蘭也沒抱太大期望。人死如燈滅,任何東西都不過是身外之物,帶不走的。主要還是想試試他的誠意,若不給他些阻力,他又怎麼懂得去珍惜。
倒是汐楓那邊,一直沒有消息,讓她總有些放心不下,不知道依青的事是否順利?她是不是還活著?
輾轉反側間,忽聽得牢門處有腳步聲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嗓音道:「娘娘慢點兒,當心腳下。」
沐蘭心神一動,那是宮女青雪的聲音。那麼,是靳寧來了?她來做什麼?
正疑惑著,腳步聲伴隨著燈籠的光芒朝她所在的方向一步步靠近,最後,來到了牢門外。
站在她面前的,果然是一身雪白宮裝的靳寧,以及,身著暗青色宮女服飾的青雪。靳寧鬢角還壓著一朵白玉珠花,看兩人這裝扮,大致可以想像,現在整個皇宮都正在治喪中。
沐蘭的視線不由在青雪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許久不見這丫頭,竟是削瘦了不少,卻依然水靈動人。青雪青梅皆是孟依青親自為她挑選的宮女,一年的相處下來,同過甘,共過苦,對這兩個丫頭,她是打心底裡喜歡的。如今,相見卻已成陌路了。
乍看到她,青雪也是微微有些震驚,尤其,是她那雙含笑凝視過來的眼睛,讓她恍惚有些錯覺。青雪心頭一慌,忙別過了頭去,將視線移到了靳寧身上。
「青雪,你去外頭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靳寧似乎早習慣了這樣的反應,只淡淡吩咐著,道:「若是有人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娘娘放心,青雪知道的。」青雪應著話,將手中的燈籠放置在了旁邊地上,又匆匆瞥了沐蘭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待那腳步聲走得再也聽不見了,靳寧這才蹲下了身來,平視著牢裡的沐蘭,道:「咱們好好談談吧。」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黑眼圈竟是比她這個坐牢的人還要嚴重,難得看到她臉上如此平和,沒了以往見到她時的那股子敵意與銳氣,沐蘭挑了挑唇角,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靳寧輕聲一歎,道:「太后下葬的日期已經擬定了,就在三天之後。」
還有三天嗎?沐蘭對這日子並不以為意,倒是靳寧的反應讓她有些奇了,「怎麼,是我眼花了嗎?還是你用錯了表情?你這是想向我傳達你在難過嗎?」
她的語氣裡帶著些許嘲諷,靳寧竟也不以為意,道:「我是有些難過,因為我不得不佩服你,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是一步敗棋,還能走出勝利者的姿態來。即便是死,都不忘記算計一把你的對手。」
這話讓沐蘭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我倒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懼怕我?都怕到產生妄想了。」
靳寧今天倒是難得的很冷靜,即便是被挖苦,也依舊沒有動怒,道:「你明明知道太后的死因,卻不為自己辯解,反而一心求死,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真正的打算嗎?」
沐蘭看著她,道:「我為什麼要認罪,你不是很清楚嗎?你給依青下毒的時候,就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這個一石二鳥之計,用得很成功,不是嗎?」
靳寧唇角擠出一抹譏諷的笑,道:「你不是應對得更高明?表面上是什麼都不解釋,卻又丟給君上無數的謎題讓他去猜。你所做的種種,不就是想向他暗示,你才是沐蘭嗎?這樣一來,就算他最終不得不殺了你,也會一輩子耿耿於懷。而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知道你就是沐蘭,他就會恨我,會覺得,是我逼死了你。」
說到這裡,她眸中多了一抹酸楚,道:「一直以來,你就是這麼做的。好像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我,所以,他才會那麼討厭我。」
「姑娘,是你想太多了吧?」沐蘭對她的邏輯有些無語,「你所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置我於死地嗎?現在成功了,又擔心他將來怪罪你?照你這麼說,我把自己的命搭上不打緊,還得替你洗脫嫌疑不成?」
「你完全可以說出真相。」靳寧語氣突然重了幾分,道:「可是你怕,你怕東陵無絕知道你和莫言還有孟依青合夥騙了他。你知道他是一個至孝之人,如果他知道,太后到死都不得入土為安,身體竟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佔據,還戲弄他如此之久,他怎麼都不可能原諒你,即便知道你是沐蘭。而且,沒有我這個公主的身份為你做後盾,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兒去?」
說到這裡,她眼底流露出些許不屑,道:「你早就想通了這些,所以,索性便擔下了所有罪名,這樣一來,莫言和孟依青便不會因此蒙難。而君上那裡,你也沒少下功夫,即便是要去死,你也還是要佔據著他的心。所以,我說這明明是一步敗棋,你卻將它走得很成功。看似是為了愛他,其實,也不過是將你的利益算計到了最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