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5章 :提心吊膽的日子 文 / 七秀
不過,看他神色未變,似乎又不像那麼回事。靳寧穩了穩心神,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看來,您是已經看厭了我這張臉了。」
東陵無絕竟笑了笑,道:「朕又豈是沉迷於表相的人?」
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還是這人的眼神太過精睿,靳寧總覺得他今天說什麼都像是語帶雙關,就連這般迷人的笑,也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你今天怎麼了?」倒是東陵無絕先點出了她的不對勁,道:「正眼都不敢瞧朕,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靳寧一震,忙醒過神來,似是為了證明自己一般,下意識的抬頭對視上他。這人身上自有一股無形的威懾力,即便是像現在這樣笑著的時候,也讓人不敢造次。
好在,她反應也並不慢,迎著他露出一抹笑來,道:「還不是被你剛才的樣子嚇的。」
說著,垂了垂眸,滿懷歉然道:「我承認我是很小氣,所以,才會找拓跋凌雲報復,如果知道你會這麼介意,我是怎麼也不會這麼做的。」
「讓謝御醫去牢裡走一趟吧。」東陵無絕淡淡說著。
「您說什麼?」靳寧以為自己聽錯了,「那藥……拓跋凌雲畢竟是習武之人,活個一兩年是不成問題的。」
東陵無絕的眸光卻倏的冷了些,道:「太后還生死未卜,朕豈能容得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骯髒之事?」
靳寧這次是真的心驚了,怪不得他會這麼生氣,自己怎就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他真的是因為太后嗎?還是,因為是那女人?
這些質疑的話她當然不敢問出口,滿含歉意和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靳寧站起身來,道:「我這就去找謝御醫,您好好休息吧。」
說著,低下頭來,匆匆出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外,東陵無絕眼底一片諱莫如深,隨即,再度垂下了眼簾。
當初沐蘭配製毒藥時便是為了不留痕跡,不過,這種毒在最初還是能診斷出來的。所以,當謝御醫出現在大牢時,沐蘭便知道,她和拓跋凌雲沒有中毒的事怕是瞞不住了。
於是,當夜子時時分,沐蘭正迷迷糊糊將睡未睡時,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鐵欄被推動的聲音。緊接著,一串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聲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昔顏?」拓跋凌雲的聲音壓得很低傳了過來,近在咫尺。
沐蘭這幾天本就睡得極淺,聽到這聲音,意識立刻便清醒了。睜開眼睛,藉著昏暗的燈火,便見拓跋凌雲正蹲在她牢門外。
「走了?」沐蘭隨口招呼了一聲,衝他擺了擺手,算是告別。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拓跋凌雲眼裡竟帶著幾許期盼看著她。
「誰要跟你亡命天涯了?」沐蘭笑著嗔了他一句,道:「趕緊走吧,讓人發現了,你以後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拓跋凌雲卻並沒有立刻離開,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她,好一會,才道:「還能再見到你嗎?」
沐蘭笑了笑不說話,誰知道呢?有些人,注定只能是過客,而有些分別,也可能就是永訣。
拓跋凌雲似乎也懂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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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曾有種衝動,想要不顧她意願將她帶走。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從來就不是誰可以左右的。他喜歡的,也正是她這一點。
「保重。」他低聲說著,站起身來的那一剎,沐蘭眼花的以為自己看到他眼眶紅了。
「太子。」沐蘭輕聲叫住他。
拓跋凌雲轉過身來看向她,沐蘭收斂起笑容,道:「你將來定也是個了不起的君王。」
拓跋凌雲一陣酸一陣甜,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轉身離開時,耳邊依稀又聽到了她的聲音,「對不起了,太子。」
不知是拓跋凌雲的身手當真太過了得,還是這鄔江縣的防守已如同虛設,總之,直到次日清晨,被打暈的獄卒被前來換班的同僚喚醒時,拓跋凌雲逃獄的消息才炸開了鍋。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東陵無絕和靳寧再度雙雙出現在了大牢裡。
「拓跋凌雲逃走的事,你知情吧?」東陵無絕坐在獄卒搬來的椅子裡,隔著鐵欄打量著沐蘭。
雖然他整個人依舊持續釋放著低氣壓,沐蘭卻絲毫不受其影響,直視著他,道:「知道。」
她的回答讓東陵無絕和靳寧臉色更冷了些,靳寧也隨即開口道:「聽獄卒說,你們在牢裡沒少說話,他能悄無聲息的避開所有崗哨,想必,也是你在背後指點吧?」
沐蘭聳了聳肩,供認不諱道:「沒錯。」
靳寧沒想到她竟會承認,眉梢微微一挑,道:「那也就是說,你承認與他暗中勾結嘍?」
沐蘭盈盈一笑,道:「接下來,你是不是還想說,太后的事是不是也與拓跋凌雲有關?」
靳寧眉心很不悅的擰了擰,正要再說什麼,東陵無絕打斷了她,道:「你是怎麼清楚鄔江的崗哨佈防的?」
到底是個明白人,一問就問到了骨子眼上。沐蘭抿了抿唇,打量著眼前的兩人,只見靳寧的眼神裡明顯的有些緊張。
這種成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吧?
沐蘭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她身上,道:「這個問題,不如靳寧公主你來替我回答吧?」
靳寧帶著幾許憤恨迎視著她,語氣卻也平靜,道:「鄔江縣逢災之後,管轄上難免會有疏漏,你來鄔江到底有多久了,誰不知道。既然你如此清楚這兒的佈防,更足以說明你是早有預謀。」
沐蘭笑著點了點頭,看向東陵無絕,道:「君上,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東陵無絕目光如劍,清冷而鋒睿,將她的一言一行都鎖定在他的視線裡,臉上,卻不見流露半絲表情,又道:「你為什麼不逃?」
沐蘭任他盯著,也不閃躲,道:「我這人比較相信因果報應,留下來,有罪便償罪,無罪,至少,也可以盼著洗清自己的一天。」
「說得倒好聽。」靳寧冷嘲道:「就算你避得開這鄔江的崗哨,就能逃得出西楚嗎?你勾結拓跋凌雲逃獄,是不是跟他預謀了什麼?是不是想讓他幫你?」
沐蘭嘖了嘖舌,道:「你的想像能力簡直比我還好,怪不得拓跋凌雲寧可寫下血書,落荒而逃,真不知你背後對他做了多少令人髮指的事,才使得堂堂一國太子被嚇成這樣。」
她這番話說得眼前兩人都怔住了,被她這麼抹黑自己的形象,靳寧臉色很不好看,倒是東陵無絕反應快,道:「你說的血書,是什麼意思?」
靳寧也猛然想起,拓跋凌雲提過什麼血書,不過,當時他可說過,這血書是沐蘭寫的。難道,她想借此向東陵無絕傳達些什麼嗎?
想到此,她立刻接話道:「當時拓跋凌雲說你寫了什麼血書,現在你又說是他寫的,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沐蘭不理睬她,掏出了藏在懷中的那塊錦緞,遞到東陵無絕面前,道:「簡直是字字血淚啊,我幾乎都能看出這字眼行間的委屈與控訴。想想也是,換作是我,被人這麼囚禁著,天天有人下毒不說,還不給人飯吃,怎麼說人家也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太子,哪裡受得了這個,不逃才怪呢。」
她說得這麼誇張,倒教人更好奇那錦緞上的內容。東陵無絕冷冷掃了她一眼,目光終於移到了展開的錦緞上,隨即便被上面的內容為之一怔。
靳寧懷著緊張忐忑的心情也早瞅了過來,看完之後,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沐蘭。
當時沐蘭催拓跋凌雲寫契約,他還有些不情不願,又心疼他的血,因此,整個內容寫得很簡要,無非是以此血書為盟,承諾與東陵無絕的恩怨一筆勾消,並永遠不以這次的事件向西楚發動兵戈云云,落款是拓跋凌雲的名字,還按上了手印。
「怎麼樣?這可是人家太子的親筆血書。」沐蘭狀似同情的搖了搖頭,道:「他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跟您說,希望您看在他這一番誠心的份上,不要再派兵追他了,他自己會乖乖回國的。」
拓跋凌雲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逃獄的過程會被人歪曲成這樣。如果知道,只怕就是死在牢裡,他也決不會逃的。當然,當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這才明白他臨行前聽到的那一句「對不起」原來又是他自作多情,卻也只能苦笑了。
東陵無絕很難相信事實就是沐蘭所說的那樣,畢竟,拓跋凌雲是怎樣的人,他還是有一定瞭解的,斷不可能畏畏縮縮的寫下這麼一封血書來求饒。不過,他看過拓跋凌雲的字跡,而且,這布料也的確是他身上的衣物,就連血漬看起來也很新,證明的確是才寫不久。
那冰冷的唇角不禁緊抿了一下,再度看向眼前的女人時,目光裡有著一絲好奇與考究。這女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竟能騙得拓跋凌雲寫下這種東西?
靳寧很想說是她以這張臉勾引得拓跋凌雲神魂顛倒,才會寫下這種東西讓她來討好東陵無絕,然而,當著東陵無絕的面,這種話她又實在說不出口。
其實,她心底也發了狂一樣的嫉妒,嫉妒沐蘭的這種本事,不管是什麼男人,似乎只要一和她接觸,都會發瘋一樣的迷上她,對她唯命是從。她一直以為是因為這副自骨子裡透著嫵媚的皮囊,可如今,同樣的容貌,她還是比自己勝去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