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3章 :私怨一筆勾消 文 / 七秀
沐蘭刻意加強了「根本」二字的語氣,卻讓拓跋凌雲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她這番話不是說真的,當下作勢衝她抱拳作了作揖,道:「是我之前失言,我道歉,還請昔顏姑娘不吝賜教。」
他這番謙謙君子的模樣倒教沐蘭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沐蘭眉眼彎彎一笑,道:「這毒要解也很簡單,不過,你也知道,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她眸中是毫不掩飾的算計,拓跋凌雲一眼便看了出來,卻並不以為意。她說得沒錯,如果她平白無故要幫他,那他可能反而要懷疑了。何況,就衝她這盈盈一笑的魅力,就算是算計,他也不在意。
「說吧,要什麼條件。」拓跋凌雲倒是乾脆利落。
「也簡單。」沐蘭站起身來,朝他走近了些,道:「我知道你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還算有原則,重信諾。只要你答應與東陵無絕的私怨一筆勾消,並且永遠不以這次的事為端由與西楚再生戰火,我便救你。」
拓跋凌雲只道她要提出什麼刁難他的條件,卻沒有想到這條件竟是與東陵無絕有關。
「你說過,你不是沐蘭。」震憾之下,拓跋凌雲幾乎是脫口而出。她既不是沐蘭,還這麼一心為東陵無絕著想幹嘛?
沐蘭卻根本不管他,一臉漠然道:「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毒可是通過呼吸直接進入你毛孔與血液的,要是時間久了,就算我把解毒的法子教給你,你身體的器官也會有所損傷。像你這樣將來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人,若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就不好了。」
男人,可以流血可以死,但唯獨不能不行!這幾乎是所有男人都要為之捍衛的尊嚴。
拓跋凌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大概怎麼也意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因為這方面受到威脅而跟一個女人談交易,而且,這女人偏偏還是他非常在意的。
可是,藥物給身體帶來的影響也讓他不得不相信沐蘭所說的是真話。何況,這種事,本來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但要說跟東陵無絕就此罷休……
似是看出了他的猶豫,沐蘭也不逼他,只道:「對你而言,這本是樁有利而無害的交易,你想想,眼下你不只是得罪了西楚,還與夏涼結了仇,你真認為,你們有窮足夠強大到同時與這兩國為敵嗎?你身為太子,不是更該心懷天下和百姓?如果你的胸襟不夠廣闊到裝下你的江山,那又要如何掌管這天下?」
拓跋凌雲沉默了,經過這一役,他的心境其實已轉變許多。對東陵無絕這個人,他心中的憎恨雖然未曾消除,但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的確有他讓人欣賞和折服的一面。
同時,也讓他非常嫉妒,更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稚嫩與不足。畢竟,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慘敗。奇怪的是,他敗得心悅誠服,毫無怨氣。
因為,他知道,正是有了這次慘敗,未來他才會變得更強。
所以,沐蘭這番話算是戳中了他的要害。如果他要想贏過東陵無絕,至少首先得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而他以往的所做所為,的確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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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勝任為一個君王。
眼前這個女人,不管她是為了西楚也好,還是僅僅為了東陵無絕也好,都讓他對東陵無絕再度產生了無比的嫉妒,也讓他更加的堅信,眼前這個女人,的確就是沐蘭。
「我答應你。」他一字一句,答得堅定。
沐蘭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做這樣的選擇,淡淡道:「那就立字為據吧。」
「立字?」拓跋凌雲環顧了一遍整個牢房,既沒有紙,也沒有筆墨。就見沐蘭走到了鐵欄邊,衝他招了招手,他想也沒想便湊了過去。
沐蘭直接一手撈過他的衣袖,用力一撕,只聽「哧啦」一聲,一大塊雲白緞子便被扯了下來。隨即,不等他反應過來,又一把捉過他的手腕。
拓跋凌雲只覺手腕處一陣溫熱柔軟,彷彿有股電流沿著脈搏迅速竄入了他的心臟,心跳陡然便加速起來。然而,還不容他多做綺想,就見一隻纖纖玉手自他指尖撩過,瞬間,中指指腹一陣鑽心的刺疼。
拓跋凌雲猝不及防,再看時,指尖已血流如注。
「寫吧。」沐蘭催促著,「再不寫血就干了。」
她竟讓他寫血書?拓跋凌雲很想說她未免太狠了點,但在這監牢裡,這似乎也是唯一的選擇。眼下,血也流了,再不寫也就浪費掉了,歎了口氣,拓跋凌雲將緞子鋪在地上,就著中指上的血寫了起來。
中間好幾次傷口凝結,流不出血來,沐蘭又毫不留情的「戳」了他幾下,拓跋凌雲這才注意到,她手心裡拿著一串耳珠,耳珠上的針頗為尖利。
拓跋凌雲盡量言簡意閡的將約定內容寫完,遞給了她,道:「敢讓本太子立血書的,這世上也就你一人了。」
沐蘭將布緞上的內容看了一遍,滿意的揚了揚唇,將它疊好了揣入懷中,這才道:「那麼,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些呢?」
經她這一提,拓跋凌雲才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身體裡那股邪肆之火竟不知幾時消散了。
「你不會告訴我,所謂的解毒方法就是放血吧?」如果是這樣,不等他回到有窮,血也早放干了。
「當然沒那麼簡單。」沐蘭就著鐵欄邊盤坐下來,道:「你要照著我教你的法子調息運氣,讓毒自己流出來。回國之後再配合著吃點藥,也就沒事了。」說著,詳細為他講解了一遍調氣的方法。
拓跋凌雲也是多年習武,這種東西自然是一教就會,見她為他講解的同時,自己也早已挑破了指尖開始運氣,知道她所言非虛,於是,也盤坐下來一同調息。
接下來的兩日,靳寧果然每天按時前來「添燈油」,見拓跋凌雲和沐蘭分別蜷坐於一個角落,看起來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只道是被藥效折騰所致,不疑有它。
到第三日,靳寧再度出現時,沐蘭終於不再沉默了,掀開眼皮來看了看她,道:「太后還下落不明,你倒是還有興致每天來看望我們,給我們添香油。」
靳寧也不管她,逕自將手中瓷瓶裡的液體倒入燈油中,又將空瓶收好,這才轉過身來看向她,道:「怎麼,你這是想旁敲側擊的向我打聽太后的消息嗎?」
說著,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也對,你只剩兩天日子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她這樣的口氣,沐蘭心裡還是止不住湧上一絲失望。已經五天了,看來,還是沒有汐楓他們的消息,也不知道依青現在怎樣了?
見被自己說中,靳寧臉上不由得多了一絲快意,道:「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話,或是未盡的事,現在說還來得及,看在你我同是女人的份上,我可以盡量幫你。」
沐蘭只覺好笑,還未答話,在一旁看著的拓跋凌雲卻突然插了話,道:「她的事已經托咐給了我,就不勞你操心了。」
「你?」靳寧狐疑的看向拓跋凌雲,隨即冷冷一笑,道:「倒看不出,短短幾天,你倆似乎關係進展得很快嘛。」
拓跋凌雲揚起一臉的邪魅,道:「你在給我們下藥的時候,心裡不就早有數了嗎?不過,你特意找這麼個和你一模一樣的美人給我,莫不是因為,你心裡其實還有我?」
「無恥!」靳寧羞惱的唾了他一句,道:「像你這樣的人,給你用這種藥倒也不算冤了你了。」
「你又何必裝呢?」拓跋凌雲一副浪子模樣,道:「剛才不是還說同是女人嗎?何況還是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女人,難道,你這麼做,不是為了感同身受嗎?沒準兒我和她好的時候,你就躲在這牢裡的某個角落看著吧?」
眼見著靳寧臉上由青轉紅,再由紅轉白,還不待她發作,沐蘭倒先聽不下去了,瞪了拓跋凌雲一眼,道:「你活膩了嗎?」
看來玩笑開得有點大了,拓跋凌雲呵呵兩聲掩飾了一下,只看向靳寧,道:「這樣吧,只要你答應親我一口,我就把她托我轉交給東陵無絕的血書交給你,如何?」
靳寧幾曾受得了這樣的言語輕薄,正氣得不輕,聽他竟還無恥的提出這樣的要求,眸中頓時連殺意都有了。但聽他提到什麼血書,又有些狐疑,立刻轉頭看向沐蘭。
從拓跋凌雲提到「血書」二字,沐蘭就明白過來了,這傢伙是故意在調戲靳寧呢。雖然她著實不怎麼喜歡拓跋凌雲,不過,在靳寧面前,她還是不介意兩人一致對外的。
因此,她反應極快的以一種被背叛的眼神看向拓跋凌雲。
看來,他倆還是很有默契的。拓跋凌雲揚起的笑意裡微微有些得意,繼續刷新他浪子的底限,道:「我都已經等不及了,怎樣,親還是不親?」
靳寧將信將疑的將視線掉回到他頭上,打量了好一會,突然莞爾一笑,道:「想跟我玩笑樣?別忘了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是不是真有什麼血書,找人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說著,提高了嗓音,喚道:「來人!」
隨著她話落音,轉角處便響起了腳步聲,不緊不慢,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從容一步一步朝著牢內的方向走來。
沐蘭心中微微一震,這腳步聲,聽著怎麼這麼耳熟?讓她不由得便循著聲音往牢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