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8章 :毒,蔓延全身 文 / 七秀
雖然有拓跋凌雲的一再勒令,不得傷及沐蘭性命,可眼看著同胞戰士慘死,眼前的沐蘭又是殺氣正盛,這些士兵出手也是盡了全力,儘管已避開要害,但勝在人多,不過片刻,沐蘭就明顯有些支撐不住了。
好在她也是經歷過數度生死,雖然心知自己已是強弩之末,表面卻依舊應付自如。但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身體裡的毒性正肆意流竄,漸漸支配著她的四肢。每一招揮出,都要耗費數倍的心力。若是這樣還好,偏偏腹腔中如同有蟲蟻噬咬一般,那種疼痛便是隱忍如她,也禁不住額際滲出了冷汗。
原來,毒性發作竟是這麼個滋味嗎?想到當時東陵無絕竟還能強撐著若無其事與拓跋凌雲交戰,連她也未能看出端倪,還只當這毒也沒什麼了不起,如今切身體會了,才知道那男人的忍耐力是有多驚人。
而越是發現這一點,她越是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她和他之間還有很多的帳要算呢。憑藉著這股執念,沐蘭意識又集中了幾分,想要殺出一條路來衝出去,然而,幾十號精兵的包圍圈卻圍得像鐵桶一般,絲毫不給她可趁之機。
如果,她就這麼死在了這裡,東陵無絕會知道嗎?如果她死了,東陵無絕大概也活不成了吧?也許,他們之間這筆帳又要延續到下輩子了。這次是一千年,下次又會是多久之後?
就在沐蘭幾乎絕望之際,外圍的官兵突然傳出幾聲慘呼,沐蘭一回頭,就見十來個黑衣侍衛已和那些官兵戰到了一塊,其中幾人一路砍殺,不一會便到了她跟前。
這些,竟是先前在東陵無絕船上見過的宮廷侍衛!
「德妃娘娘,屬下奉君上口諭帶您回去,得罪了。」其中一個侍衛說話的同時,已欺身逼近,拉住沐蘭手臂往身前一帶,攬過她飛身而起,在其它同伴的掩護下,幾個起落便沖離了包圍圈。
「君上現在在哪?」被那侍衛帶上馬背,沐蘭這才得以喘口氣,問道。
那侍衛一邊揚鞭催馬,一邊答道:「回娘娘,君上的船還在前面等著。」說到這裡,稍稍頓了頓,又道:「您身上有傷,請容屬下先帶你離開這裡,等安全了再行處理。」
東陵無絕還沒走?沐蘭微微有些驚訝,隨即卻又釋然。這倒像是他的脾氣,真不知該說他是霸道,還是一意孤行。雖是如此,知道他竟還在等著她,她心底還是隱隱滋生出一絲暖意。
不過,聽侍衛提到她身上的傷,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確添了好幾道刀口,暗黑的血水浸染著衣物,而她竟然沒有感覺到有多疼痛。
看來,屍蘿花的毒已經蔓延至她全身,連神經也變得麻木了。
「只是皮肉傷,此處不宜久留,先回船上再說。」
「如此,便請娘娘再忍耐一會。」那侍衛原本就憂心著東陵無絕的安危,見沐蘭主動提出,當下也不耽擱,將馬催得更急。
又緊趕了幾十里路,馬兒終於停了下來。這裡應該是河流的下游,山林掩映,十分隱蔽。那侍衛吹了聲哨子,不一會,便又有幾名侍衛從林間出來與之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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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蘭很快便被帶上了藏在樹蔭下的那艘船,船上的侍衛大概是為了防止她再逃,待她前腳剛入了船艙,艙門便被關了起來,同時聽得外面的人吩咐立刻開船。
艙內,東陵無絕依舊躺著,已然再度昏迷。除了一個貼身侍衛照看著,連先前的御醫也在,兩人皆是面色凝重。見了沐蘭,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衝她揖了揖。
「君上現在怎樣了?」沐蘭抬手示意兩人免禮,一邊問著話,一邊已踱至床榻前,搭上了東陵無絕的腕脈。
御醫見她發問,似是斟酌著道:「臣已用藥暫時將君上體內的毒壓制住,不過,這毒已入五臟,君上本就心疾初癒,之前又動怒傷了心脈,只怕……」
御醫囁嚅著似是不敢再說下去,沐蘭也感覺到了指腹下東陵無絕的脈搏甚是微弱,原本就提著的心頓時繃緊了,問道:「你說的心疾,是怎麼回事?」
御醫神色複雜的看了看她,才回道:「娘娘有所不知,上次君上在鄔江縣暴發心疾,昏迷數日,情況幾度危急,如今,舊傷尚未徹底痊癒,便又中毒,本已是大險,偏偏君上又動怒導致心疾重發,這實在是……」
雖然他話未言明,沐蘭卻已知道他為何用那樣的眼神看她了,心裡不禁一陣深深的震憾與心疼。東陵無絕竟然在鄔江縣得了心疾,還這麼嚴重,這是她從未曾料想到的。那日,他那些決絕的話語讓她每一思及,心裡便疼痛不已,甚至不願去回想。卻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是冷血狠心的他,傷得卻遠比她更深更重。
看到他此刻如同安靜的熟睡,臉上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沐蘭的心緊緊揪在了一起。沒有再猶豫,她取出懷中藏著的玉珮,微一用力,玉珮被一掰成了兩半。
沐蘭取出鑲在其間的那顆丹藥,剝去外層薄薄的一層蠟,放在鼻間一聞,卻只能隱約嗅出其中幾味藥的味道。
她的一舉一動自然都落入了旁邊的御醫和侍衛眼裡,御醫當先疑惑的問道:「娘娘,這是?」
「這藥或許能救君上一命。」沐蘭也不多作解釋,卻將藥丸塞入了自己口中,咬碎開來。
御醫一聽這藥能救君上,職業的本能便想要將藥丸拿過來檢察一番,沐蘭這一舉動無疑讓身後的兩人都驚呆了。還來不及阻止,她卻已傾身覆上東陵無絕的唇,將咬碎的藥丸餵入他口中。
就著她舌尖的推送,感覺到他的吞嚥,沐蘭這才微微寬心。這麼近的距離,看著眼前放大的熟悉俊顏,就著唇與唇相貼,她輕輕在他唇上一吻。
東陵無絕,你欠下我的,以為救我幾次便想還清了嗎?愛也好,恨也好,我沒放下之前,你也休想放下。就算要再死一次,我也偏要你生生世世記著我,欠著我!
御醫和那侍衛原本還紅著臉扭頭迴避,待她喂完了藥,終是放心不下,連忙上前來替東陵無絕把脈診斷。
四肢已經越來越麻木了,那鑽心的疼痛卻一陣一陣的肆虐著她的感官。忙著替東陵無絕檢察的兩人自是無暇顧及到沐蘭的異常,沐蘭也極力忍耐著身體的不適,任由那兩人替東陵無絕把脈,逕自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紙筆,將剛才所嘗試出來的十餘味藥材寫了下來。
御醫有些不可思議的幾次確認過東陵無絕的脈象後,終於鬆了一口大氣。這解藥果然見效很快,才服下這麼一會的功夫,君上凌亂的脈象便消失了,忽冷忽熱的體溫也有了趨於平穩之勢,額際手心隱隱有汗水沁出,看來,要不了多久,體內的毒便能徹底發出來了。
御醫放下心來的同時,這才想起沐蘭,轉身正要詢問解藥的來歷,剛放下的心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再度提了起來,驚慌失色的呼道:「德妃娘娘……」
沐蘭不知何時已經面如白紙的倒在了船艙裡,不省人事。
「娘娘……」御醫聲音都變了,急忙奔了過來,跪倒在地上,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顫抖著手便去探她的脈搏和氣息。
「德妃娘娘怎麼了?」那侍衛也是常年跟在東陵無絕左右的,雖然極少公開露面,但眼前的女人在君上心裡的份量他卻是一清二楚,饒是冷漠如他,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御醫此刻的臉色比昏迷的沐蘭也好不到哪去,隨著指腹下那微弱凌亂的脈象,一雙老眼中佈滿了震驚與不敢置信,道:「娘娘她……她也中毒了,和君上一樣的毒……」
侍衛臉上也是一驚,德妃娘娘既是能解君上的毒,怎麼會自己也中毒了?就算是中毒了,既然有解藥,又怎麼還會毒發呢?
兩人不由得抬頭對視了一眼,顯得都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卻又不敢置信。唯一的可能就是,只有一顆解藥。剛才兩人也親眼目睹了,沐蘭是從一塊玉珮當中取出那顆丹藥的,絕不可能再有第二顆。
原本,兩人對眼前這個德妃娘娘心裡都是有些不滿的,是她害得君上患上心疾,險些喪命,這一次,又是因為她,君上性命垂危,她卻棄之不顧,頭也不回就跑了,害得君上心疾故發,差點就……
可是,她竟不是逃跑,而是去給君上找解藥嗎?雖然自己也身中巨毒,卻還是把唯一的一顆解藥給了君上?如果說換作是他們兩個,若能救君上一命,他們自然也是會毫不猶豫用自己的命去做交換。然而,眼前這個女人……這個早已被認定是別有居心,心如蛇蠍的女人,竟然能為君上做到這一步,卻絕對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的。
但眼下誰也沒有心情去感慨這個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認為他們君上醒來後發現是她不顧自己救了他將會有多欣慰和感動。兩人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御醫甚至可以確定,若是君上醒來得知這個消息,自己縱是神醫附體,只怕也壓制不住他的心疾了。
侍衛自然也是擔心這一點,望向御醫,道:「謝御醫,你不是說就快配製出解藥了嗎?到底還要多久?」
謝御醫苦著臉道:「解藥這幾天裡是可以想法子配出來,可就不知道德妃娘娘的身體還能不能等得了。以娘娘的體質,能撐到這會已經是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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