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何可人與野蠻人 文 / 忘記密碼
連穿越這種事兒都有可能發生，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看到這些明明已經死去的傢伙突然又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真被他們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跟我一樣，全都是在裝死。其中除了田老六、和田老七這對兄弟受了點輕傷之外，其餘的人都好好的，一根頭髮都沒掉。
我當場就翻了白眼：「一群大男人，既不缺胳膊也不缺腿，怎麼就這麼沒有骨氣？連躺在地上裝死的事兒也做得出來，就不怕傳了出去，弱了你家五爺的名頭？」
原本是白府護院的孫大湊了過來：「可是夫人，您不也裝死了麼？」
我用力咳嗽了兩聲：「你懂什麼？本夫人這招叫做忍辱偷生！再說了，我又不是大男人，我是小女子嘛！」
弄清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我決定趁著官兵都在忙著搬運財物的空擋，領著眾人偷偷地逃到了山下。一路上也沒遇見什麼凶險，俱都平安地抵達了江寧口中所說的那家悅來客棧。然而，我卻沒有在這裡找到白玉堂，甚至連跟在他們身邊的大隊人馬也彷彿人間蒸發般的，不見了蹤影。
「難道都讓官兵給逮了？」當我正準備用心算計算一下發生這種結果的機率到底占幾個百分比的時候，孫大突然插進來的一句話，讓我立刻就打消了在客棧留宿一晚的想法，決定直接奔赴計劃中的目的地——江寧府。只因孫大說：「夫人，老夫人和五爺是不是直奔兩里外的那個碼頭，乘船回江寧府了？哦，夫人還不知道吧？五爺的府上其實就在江寧府，那兒有五爺的許多資產，像什麼客棧啦，錢莊啦，青樓啦，酒樓啦，賭場啦……」
六朝煙雨江山夢，十代風塵帝王都。
站在船頭，任憑江風吹拂著我的面龐，被簡單綁在腦後的馬尾更是隨風飛揚。
江南乃魚米之鄉，河流眾多，水量也大，所以這裡的航運事業比起富甲天下的汴京來，絲毫也不遜色。離此行的目的地江寧府已經越來越近了，從離開悅來客棧的那會兒開始，我便是一身男裝打扮，白衣、白褲、白鞋，拿著一把白紙扇，腰帶上裝飾著白玉，整個就是一花無缺造型，出門前我曾攬鏡自照，真是越看越覺得自己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要是自己當真是個男人該多好，肯定能迷倒一大片大姑娘，小媳婦。這不，同船的一些個女客都在偷偷地向我拋眉眼呢！這回跟多年前在京城的時候可不一樣，那眼神不是古怪，而是火辣熱情兼而有之,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靠岸下船，進得城中，我終於親眼見到了這座六朝古都的真實面目。
雖然離此建都立宮的南唐政權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腦海，宏偉的宮殿也早已經毀於戰火，可是此地的繁華，依舊不是一般城鎮可媲美的。
我差田家兄弟先行回府打探白玉堂等人的行蹤，再讓孫大領著其他人，到大街小巷之中幫我打聽有關何雲兒家人的消息，他們在此地呆過，光是路徑就比我熟悉上不知道多少倍，讓他們去打探，想來總比我自己去要來得快些。
安排好了諸班事宜，我便領著小翠和甘霖在市集中閒逛。
「小……公子，你快過來看看，這塊料子好漂亮啊！」小翠眼尖地看到了什麼，歡快地跑進了街邊的一家綢緞莊。我輕笑著跟在她的身後跨過門檻，看著她讓掌櫃的從櫃上取下一匹淡清色的絲綢，顏色清麗，紋理細膩，輕便柔軟，觸手光滑無比，實乃上乘織物。穿慣了雲錦的我，自然看不上一般的織品，可是當小翠把它捧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讚了一聲好！
綢緞莊的掌櫃見我們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與隨從丫鬟，當即也笑開了臉，為我們慇勤地介紹起了這匹絲綢的貴重之處。「姑娘真是好眼力啊！此乃水碧染，乃是從前朝宮廷之中流出民間的式樣，輕薄華美，用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那感覺……絕不是一般的錦緞所能相比的。」
我輕笑著揮了揮手中的扇子：「好了好了，掌櫃的不用再說了，這匹絲綢我要了，多少錢，你報個價。」
掌櫃的聽我這麼一說，樂得眉開眼笑，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見門口傳來一個男子粗闊的聲音道：「且慢！」
我回過頭一看，只見三個身材高大、健壯的男子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為首那人，年約二十七、八歲，一身武者打扮，皮膚黝黑，應該是個喜歡曬太陽的人，他的臉部輪廓顯得非常剛毅，濃重的眉毛之下，是一雙泛著冷光的眼睛，這讓我聯想到了一種名為獵鷹的動物。而其餘的兩個人，明顯是他手下的隨從。
三人走進店家身前，連招呼都不打，就伸手從小翠的手上將水碧染奪了過去，如此無禮的行徑頓時便讓笑容從我的臉上消失了。
「掌櫃的，這塊布怎麼賣啊？」為首那人長相冷酷，說話的聲音更是冷得嚇人。他雖然也是衝著這匹水碧染來的，可是他的臉上同時也充滿無所謂的表情。掌櫃的明顯被他週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冷冽地氣質所震懾，在臉上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五……五貫錢……可是……客官，這匹水碧染已經讓這位公子給要了……」
看著那人斜著眼睛朝我望了過來，我連忙橫移一步，劈手從他身邊那名屬下的手上將水碧染給勾了回來，再順手扔給立在一邊，不知所措地掌櫃懷裡。「不錯，這匹綢緞本公子已經要了，閣下要買的話，另外再選一匹吧。」我轉過身朝掌櫃點了點頭，再遞給他五貫錢：「麻煩你替我把它包好。」
「好好好，公子請稍候，一會兒就好。」掌櫃的接過錢，抱起那匹水碧染就往櫃檯裡邊走。
「你這人沒長耳朵還是怎麼的？我家公子說要買這塊布，你沒聽見嗎？」隨從一號跳出來衝著我大吼，聲音大得像裝了麥克風的似的：「喂！店家，我們出六貫錢，把這塊布讓給我們！」說著，他從懷裡掏了六貫錢，丟在面前的桌子上。
掌櫃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們：「可是……可是那位公子已經先付了錢了，要不……幾位爺先看看別的？」
「看別的？真要看別的，我們就不到你這兒來了！咱們公子要的，就是這種叫做什麼碧，什麼染的布！先付了錢又怎麼樣！沒看見我們給的比他們給的多嗎？」隨從二號也跳了出來，他的聲音比隨從一號還要大，神情更加囂張，想來是平常作威作福慣了，沒有料到今天竟有人敢逆他們的意。
「掌櫃的，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我無視那兩個隨從彷彿要生吃活人一般的眼神，重新揚起笑容向掌櫃道：「適才你已經接了我的錢，那這匹水碧染就已經是我的了，你怎麼還能說什麼先付錢，後付錢之類的話呢？」我展開扇子煽了兩下：「算了算了，我也不怪你，快點替本公子把它包好，我很忙的，趕時間呢！」
「你這傢伙！……」隨從一號咆哮著向我衝了過來，而我也在暗中做好了準備。只要他一靠近，我就……
「等等。」為首那人總算是說話了，他揮揮手，示意隨從一號退到一旁，走了上來。他長得很高，起碼有一百八十幾公分，高我整整大半個腦袋，他一靠近，遍令我一定要微微抬起頭來才能與他正視，這不禁更令我心頭覺得不爽。
「你們這些……嘿嘿，讀書人，向來都膽小懦弱，沒想到今天倒碰上個這麼有骨氣的。罷了，不就是一塊破布嗎？本公子還真不希罕，就讓給你們吧，我們走！」
「公子……」兩個隨從同時出口將他叫住：「夫人不是說……」他倆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為首那人冷冷地一記眼神給嚇得縮了回去。
「哼！」我冷冷地哼了一聲，看著他們三人離開了綢緞莊，拿起扇子狠狠地煽了兩下：「買個東西都能碰到這麼無聊的事，真是倒霉！掌櫃的，你包好了沒有！」
江寧府，聚仙樓，這是我與孫大等人約定匯合的地方，也是白玉堂在江寧府的一處資產。
田家兄弟還沒有回來。我坐在雅間，點了一桌子菜，一邊吃，一邊聽孫大說著他打聽到的情況。
原來何雲兒家住江寧府城外，家境清平，除了三間瓦房和幾畝薄田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多餘的財產。她很小的時候母親便去世了，家裡除了老父親，便只有一個小她兩歲的妹妹。她妹妹名叫何可人，人如其名，長得甜美可人，引得當地一個惡霸對其起了色心，設計誘騙何老爹欠下巨額債務之後，再提出讓他用女兒抵債，何老爹不答應，便被其生生打死，惡霸便將何可人強搶回府中，沒成想何可人抵死不從，還咬傷了那惡霸，惡霸氣憤難消，硬說她假裝清高，便將她賣入了本地的一家青樓，聽說明天晚上就要掛牌接客了。
「明天晚上嗎？……」我放下筷子，朝孫大問道：「你可知道，她被賣入了哪家青樓？」
孫大笑著說：「夫人您讓我打聽的事兒，我怎麼敢不打聽全了。嘿嘿……就是城東那家畫皮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