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七星海棠 文 / 忘記密碼
「你這人怎麼跟個牛皮糖似的，還粘上了。」
一回到宮裡，我便委託范純佑發動他的江湖朋友，四處打聽，好不容易才得知那位號稱藥王仙子的雪千尋，此刻正委身於京中一家規模和名氣都不怎麼樣的青樓之中。跟我之前的感覺一樣，她的職業正是該妓院的老鴇。
「瞧你這話說得，本公子發動了那麼多人，打聽了這麼多的時日，一找到你的藏身之處，立馬從大老遠趕過來，就為了見你一面，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良心呢？張口就罵本公子是牛皮糖，聽起來多傷人啊。」此時的我一身男裝打扮，錦衣玉帶，手持白紙扇，還在臉上貼了兩撇小鬍子，出門之前我還特意對著鏡子照了半天，自我感覺那叫一個良好啊！真是說不出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貌賽潘安。心想到了宮外，準能迷倒一大片大姑娘、小媳婦。
事實也如我料想地那般，走在路上，無數曖昧不明的眼光朝我投來，我驕傲地仰著頭，還得意洋洋地向一個與我搽身而過的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神，惹得她一臉嬌羞地笑了起來。不過我總覺得她的笑容看上去有那麼幾分古怪……嗨！想這些做什麼，趕緊找到雪千尋才是硬道理。
在街上溜躂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我終於來到了牡丹閣的大門外。牡丹閣和東京城內幾家聲名顯赫的青樓比起來還真不是同一個檔次上的產物。儘管它的裝潢也算得上是金碧輝煌，卻始終透著股小家子氣。我深吸了一口氣，舉步邁入牡丹閣的大門。
直到現在，我對自己的這身裝扮都充滿了信心，然而，在與雪千尋再度相見的一瞬間，我這自認為完美無缺的化裝術卻立刻穿了邦！雪千尋先是滿臉媚笑地迎了上來，迷成一條線的小眼睛在看到我的臉之後立刻睜得溜圓。「我說這位姑娘，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是青樓，不是酒樓，不招待女客的。」
我先是大吃了一驚，心想自己都打扮成這樣了，她怎麼還能認出我是個女的呢？難道剛才在街上，那些個路人也都把我認出來了，難怪我老覺得那女的笑得有幾分古怪，原來她不是害羞，而是覺得新鮮？我努力壓下心頭泛起的一絲尷尬感，向雪千尋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呵呵本公子不是來找姑娘的，而是來找雪夫人你談生意的，不知夫人可否破列招待一會呢？」
她臉色一變，目光如霜似電一般在我的身上掃了兩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小子！怎麼，今晚上不找貓了？」
「嘿嘿」我乾笑兩聲，心道這個死老太婆還真厲害，光憑聲音就能把我給認出來。無情的現實再一次證明我的確不是一塊善於偽裝的料，我暗自發誓，今後無論如何也要找個高手好生學學傳說中的易容術。
「跟我來吧。」她把我領進一間佈置精良的房間，剛一坐下就說了最上面的那句話，聽得我好一陣委屈。
「得了得了，這又沒旁人，你就別一口一個本公子了，聽著讓人怪彆扭的！」她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還真看不出來，你這人還算有幾分門道，竟然能打聽出我的下落。說吧，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我見她沒有替我倒茶的打算，無奈得癟了癟嘴，只好自己動手倒了一杯。「方纔不是說過了麼？本公子是來找你談生意的。」
「都讓你不要再一口一個本公子本公子地說話了，你這人是聾了還是怎麼了？」對我這個當了這麼長時間皇后的人而言，她這話說得著實有些過分了，不就是開個玩笑麼？虧你還是老江湖呢！怎麼這麼小氣！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叫我有求於她呢？先忍著吧。「好好好，我不說了。」我把折扇放在桌上：「我們回到正題。我這次來是想向你買一味藥。」
「嘿嘿這個好說，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想買什麼樣的藥我這都有。」雪千尋立刻換上了一副奸商的嘴臉，彷彿我整個人都是用金子做的，兩隻眼睛殷切地望著我，閃耀著無數小星星。
「本姑娘別的沒有，就是錢多。」我從懷裡摸出一疊交鈔，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我想先問一下，你這兒有七星海棠嗎？」
七星海棠是什麼東西？號稱天下迷藥之首，源自西域，唐代時傳入中土，此藥呈鮮紅顆粒狀，靠燃燒發揮其藥力，無煙、無味，只需要指甲蓋那麼大一點就可以迷昏一頭大象，更別說是人了，實乃居家旅行、暗算他人於無形之必備良藥。由於此物功效絕佳，又極其稀少，以至於名貴異常，聽范純佑說，大宋境內，除了宮內的御藥房，可能就只有以練毒聞名的蜀地唐門才有了。本來以我的身份，從御藥房拿點七星海棠出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宮中人多口雜，萬一出了點紕漏可不是鬧著玩的。
「七星海棠！」雪千尋神色古怪地瞄了我幾眼：「買這麼狠的迷藥，你是打算去對付哪個武林高手麼？」
我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人是怎麼回事？虧俺前幾天還誇你有職業道德呢！這才多久沒見哪，你怎麼也變得跟宮裡那群三故六婆一個德性了呢？還想打聽點小道消息，宮裡的消息有那麼好打聽的麼？「雪夫人，這個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雪千尋愣了愣，隨即展顏一笑：「那倒是。」她迅速地轉移了話題：「不過七星海棠可不便宜啊，雖然我手頭上只有這麼一點，可要是沒有這個數我是不會出手的。」說著話，她一邊走到梳妝台邊上，從一個紫檀木盒子裡拿出一個小紙包，一邊朝我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千貫，少一個子也不賣！」
「成交！」我二話沒說，小手一揮甩出三千貫錢，換回了一包藥粉。推開房門，我站在門口背對著雪千尋：「你上次說的話可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我說什麼了我？」
「你制的嗣絕散真的無藥可解？」
「當然是真的！」雪千尋得意的話音一落，立刻跑到我身邊，面帶狐疑地問我：「喂，你幹嘛這麼關心此事？莫非你家裡有什麼人中了我制的絕嗣散？」
「嘿嘿」我低下頭輕聲冷笑著：「雪千尋，我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所以你快走吧！離京城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我怕我一個不高興會立馬拿刀砍了你。」
「啊？」在雪千尋驚詫的目光中，我快步走了出牡丹閣。多年後，我不由得為我這時的明智決定感到由衷的高興！正是由於我放了她一馬，才使得自己在後來的變故中保存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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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黑影小心翼翼地穿梭於禁中的各大小宮房之間，不用猜了，這個人就是我。羅崇勳的房間就是我此行的目標。推開房門，我很順利地摸到了放置在桌案上的燭台。我拿掉上面的燈罩，從懷裡摸出一根和燭台上一模一樣的紅色蠟燭，將它們掉了個包。
做完了最重要的工作，我爬上了門外的一棵大樹，沒一會兒，羅崇勳回來了，我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走進房中，關門，接著燈光亮起，最後就傳來了讓我期待已久地重物落地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