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秘密(一) 文 / 忘記密碼
不知道是畏懼劉太后的淫威,還是有其他的什麼顧忌,趙禎並沒有把事情鬧大,否則他要是一口咬定親眼看見我把張美人推落水中,就算我是皇后,背後又有太后撐腰,也免不了要吃一番苦頭。
張美人天姿聰慧,哪裡會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她明白自己這條性命算是撿回來的,要是我的心能再狠一點,估計她現在已經去見閻王了,哦不,死在水裡應該是去見龍王吧?至此以後,她待人接物具都小心謹慎、沒什麼事兒幾乎從不踏出寢宮一步,時日一久,連我都快忘了宮中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我與趙禎的關係依舊不溫不火地維持著,很有點冷戰的味道。我知道壓抑的情緒如果得不到抒發,很容易患上抑鬱症或者神經分裂症,於是我把多餘的時間都用在了練武上,劍藝可謂一日千里。
「千點梅花、童子拜佛、判官送帖好!左邊、右邊、注意下盤,低頭!」
還是老地方,我和范純佑一人拿著一根樹枝,正在相互喂招。
說起來,想讓范純佑教我練武,還著實花了一番功夫。雖說那天晚上我惡狠狠地威脅了他一把,但是他根本就沒把一個小宮女說的話當真,第二天,我在冷宮門外等了他整整兩個時辰,可是卻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這可把我惹火了!
我差人到他任職的碧雲宮打探了一番,這才知道,當趙禎還是太子的時候,他便通過武舉,被選拔進宮出任通直郎一職,沒過多久,真宗病逝,趙禎靈前即位,成為宋仁宗,由於通直郎本是隨奉太子的侍從官,但是當時趙禎尚且年幼,婚都沒成,又哪來的太子?劉太后便把他調至碧雲宮,令其負責該宮殿的警衛工作,頭銜也由通直郎降為了成忠郎,碧雲宮本是劉太后還是德妃的時候所居住的宮殿,後來她成了太后,自然不會再住在那裡,所以現在的碧雲宮也就空置了,范純佑一天到晚閒著沒事做,才會跑到僻靜冷宮門前練武,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在那裡碰見他。
除此之外,他還是北宋名臣范仲淹的長子。聽到這裡,我立馬來了興趣,范仲淹是什麼人?名人啊!北宋歷史上第一次波瀾壯闊的變法運動就是他老人家一手策劃的。所以我下定了決心,說什麼也要和他拉上關係。
想我堂堂一個皇后,想對付一個沒啥實權,性格還有些溫和謙厚的武官還是挺輕鬆的。在此之後的半個多月裡,在我的精心安排之下,無論范純佑走到哪裡,總會碰到我這個瘟神,我要是真心糾纏起某個人來,其功力決不再牛皮糖之下。當范純佑終於「敗倒」在我的石榴裙的時候,看著他捂著肚子,滿面焦急地向不停點頭的模樣,我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為什麼?這還用問嗎?我在他的飯菜裡下了瀉藥,然後再往茅廁門口一堵!嘿嘿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讓你進去,看咱們誰更狠。
就這樣,我成功地跨入了練武之人的行列。雖然范純佑是被逼著教我練武的,但是他並沒有打算只教給我幾下三腳貓的功夫,把我唬弄過去就算了,而是認真地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只因他突然發現我跟他一樣,有一副習武的好身板!聽到這話說不高興是假的,從此以後,我練武練得就更起勁了。可是有個問題始終困擾著我,在跟范純佑混得熟絡無比之後,我就跑去問他了,你爹是個文官,你怎麼混了個武職呢?要知道大宋朝重文輕武那是在全世界都出了名的,你爹怎麼可能讓你習武?
范純佑就說了,別說他爹,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習武的一天。這話還得從他十歲那年說起,當年富弼家辦喪禮,那個排場啊,大得能把死人給嚇活過來!一口又厚又重的大棺材由八人抬著,後邊是演奏喪樂的樂隊、戴白掛黑的親朋好友,最後是扛著陪葬品的長長的隊伍。那陪葬品都是銀閃閃、黃澄澄的,大大小小,圓圓方方,多得叫人目迷五色,眼花繚亂。人群裡說什麼的都有,羨慕的、嫉妒的、竊竊私語的范純佑知道,他們家的喪事辦得這麼誇張,陪葬品這麼豐厚,肯定會引來一些不法之徒。為了使他家的墓不被盜,范純佑立刻從圍觀的人群中跑了出去,大聲宣揚富弼家用來陪葬的東西都是假貨,大大地出了一次風頭。哪知當天晚上,一個滿身酒氣地醉漢,也就是他未來的師傅,硬闖進了他們家,將范仲淹從床上拉起來對他說,你這個兒子筋骨奇特、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不練武功簡直太可惜了,如果肯拜我為師,我就將畢生絕學傳授給他,讓他打遍天下無敵手,說不定還可以撈個武林盟主當當。
范仲淹一聽,瞌睡全醒了,心想我這個兒子將來是要入朝為官的,要是跟著你學了武,豈不變成了武夫?那還有什麼前途,不行!我堅決不答應!
醉漢一聽當即就火了!呵——真是給臉不要臉!我醉酒鬼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整天眼巴巴地看著、等著、求著、拜著要我當他們的師傅,我都沒答應。好不容易想收個徒弟吧,你還給我推三阻四地。實話對你說,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你這個兒子我是要定了。
說罷,醉酒鬼一把丟掉范仲淹,扛起范純佑,身影如鬼魅般一閃便不見了蹤影。這一走就是三年啊!那三年的日子范純佑過得那個辛苦啊,說出來保管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當然,辛苦歸辛苦,真本事也學到不少,比如他現在教我的這套《冥王劍法》,那叫一個厲害,就算練得再爛,想要修理個二、三流高手還是不成問題的。
「停停停!我不行了,休息一會兒再練。」我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樹枝扔在一旁,一邊喘氣一邊從衣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整個皇宮裡,除了小翠,就只有他這麼一個朋友。我一直沒敢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怕他知道了之後不敢再同我來往,所以他一直以為我只是皇后身邊較為密切的一個宮人罷了。
「你呀,天生一塊練武的料,就是懶了點。」范純佑坐到我身邊,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巧的葫蘆遞到我的面前:「練了半天你也該渴了,喝口水吧。」我伸手接過,揭開葫蘆嘴輕輕聞了聞:「好香!裡面加了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是家中自製的蜜餞。」范純佑笑笑,抬起胳膊擦著臉上的汗珠,我連忙把手帕遞了過去:「你也真是的,我這兒不是有手帕嗎?干麻還用袖子擦。」我把絲帕塞進他的手裡,衝他笑了笑,舉起葫蘆猛喝了幾口,真好喝,又香又甜。
「我我把它拿回家,洗過之後再還你。」范純佑緬甸地輕笑著,臉上似乎泛起一絲若隱若現的紅暈。不過我當時並沒有注意到,聞言隨口答道:「還什麼還,你若喜歡就留下來,若是不喜歡就扔掉好了。」
范純佑恩恩啊啊地答應著,把手帕細心得疊好,小心翼翼地揣進懷中。
「帶我到牛魔王和紫霞仙子的婚禮去,好想閉上眼睛聽你再說一次,期待一萬年的愛不再是謊言」別過范純佑,我一邊哼著歌,一邊飛快地朝寢宮跑去。雖然我跟趙禎還在冷戰,見了面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可是這個傢伙最近卻天天往我的寢宮裡跑,說不高興是假的,畢竟我是真的喜歡他,當然希望他能天天陪在我身邊。這時候他可能已經過去了,要是讓他看到我不在,說不定會發脾氣。
「你們這是要去哪啊?」一個尖銳的身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停下腳步,朝聲源處望去。只見兩個提著食盒內侍被一個中年宦官給攔住了。那人我認識,是劉太后的心腹太監,名叫羅崇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