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3章 虎怕群狼 文 / 曉雲
即便夜鴻弈武功再高,可面對十幾個頂尖隱衛的圍攻,結果可想而知。十幾招過後,夜鴻弈已被制服。
「回稟主人,屬下已然封了夜鴻弈身上所有穴道。」殷雪言外之意便是夜鴻弈即便想要尋死,也沒有可能。其實姚莫婉倒不擔心這點,這個世上,連李賢那樣的齷齪之人都有可能自盡,可夜鴻弈不能,因為他不甘心。
原本以為這最後一戰該是怎樣的烽火硝煙,驚天動地,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標榜為大楚示死效忠的鐵血兵團卻沒有出現,再加上謝重的裡應外合,將原本該轟轟烈烈的局面變得平淡無奇。
重回關雎宮,姚莫婉撫著屋內每一件擺設,桌,椅,茶盤,每每觸手都覺一片溫涼。
「本王以為你會在密室。」夜君清走進來的時候,汀月十分識相的退了出去。
「莫婉是那麼迫不及待的人麼。皇上該自稱為朕了。」姚莫婉輕淺的眸子呼閃著,視線自手中的送子觀音移到了夜君清身上。眨眼間已是三年,三年前,她還記得這個男人因為自己的死,是怎樣的頹唐落寞,姚莫婉慶幸自己用三年的時間喚醒了夜君清,上一世的情,她算是還清了。
「只是稱呼而已,本王不在乎。」夜君清踱步走到桌邊,很是隨意的坐了下來,逕自倒了杯茶,後又為姚莫婉斟了一杯遞過去。
「難得能喝到皇上親手倒的茶呢。」夜君清可以不在乎,可姚莫婉不行,這句皇上她想叫很久了,如今她終是如願。
「胡說,當初在這房間裡,君清可沒少伺候你,還有你那兩隻貓。」那段日子夜君清此生難忘,彼時覺得是水深火熱,現下卻越發懷念起來。
「皇上是在叫屈麼?」姚莫婉不以為然挑眉,暖意自茶杯入手,再入心。
「不能夠啊!朕只覺還沒伺候夠,這不就來了麼!」夜君清當即否定,每個字皆發自肺腑。
姚莫婉聞聲淺笑,眉目間幾分妖嬈,幾分嫵媚,順間虜獲了夜君清的心。
「莫婉……」塵埃落定,夜君清只想擁著自己心愛的人,一世不離。
「皇上是否記得,彼時陽朔曾答應莫婉,只要莫婉搞定謝重,王爺便應莫婉一件事?」姚莫婉看出夜君清眼中的深情,可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何處置夜鴻弈,但憑你願意就好。」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姚莫婉忽然覺得,她與夜君清之間,似乎已經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
「皇上真是善解人意,莫婉明日想將夜鴻弈帶到金鑾殿上受審,之後……帶他到大姐墳前祭奠,如何?」即便夜君清將權力下放到她手裡,可姚莫婉卻還是要徵求夜君清的意見,畢竟此時此刻,她面對的人是大楚皇帝。
「君清陪你!」夜君清狠狠點頭,眼底一片深幽,為了這一天,他一直在努力。姚莫婉不語,心底卻另有思量。
直至深夜,夜君清方才不捨離開,就在姚莫婉欲睡之時,庾傅寧突然出現,自陽朔到現在,庾傅寧的存在似乎被所有人忽視了,所以在看到庾傅寧的時候,姚莫婉方才想起還有這麼個人。
「我早知道不是你的對手,卻還是不甘的想要一試,結果可想而知。」庾傅寧並不見外,緩身坐了下來。姚莫婉清眸微閃,命汀月上茶。
「皇上是心軟之人。」姚莫婉當然知道庾傅寧說的是什麼,遂似是無意的指點迷津。庾傅寧有些錯愕,她以為自己會遭一陣奚落,卻不想姚莫婉竟有鼓勵之意。
「你不恨我?」庾傅寧覺得詫異。
「理由?」姚莫婉同樣驚詫庾傅寧會有這樣的想法,在姚莫婉看來,她所有的恨都給了夜鴻弈,實在分不出多餘的再給別人。
「因為我想搶走夜君清,為了得到夜君清的愛,我曾不擇手段!」庾傅寧覺得這樣的理由再充分不過,情敵見面,該分外眼紅的,亦如此刻,她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鮮紅鮮紅的。
「如果你能搶到夜君清,那是你的本事,若不能,是你們今生緣淺,總體來說,這件事與莫婉沒多大關係。」姚莫婉真是這樣想的。
「算了,現在說這些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傅寧去找過夜君清,可他避而不見,所以傅寧便來找你了。」庾傅寧開門見山。
「你是想讓莫婉撮合你和皇上?」姚莫婉苦笑,她現在還真沒這個心思。
「把這個給夜君清,告訴他我走了,至此之後都不會再見。」庾傅寧說話間自懷裡取出一張密封好的信箋,小心遞到姚莫婉手裡。
「你要走?去哪裡?」姚莫婉沒想到庾傅寧會輕言放棄,心裡多少有些震撼。
「自然是回庾府,再讓父親為我尋門好親事,離了夜君清,傅寧總不能去當尼姑吧!」姚莫婉聽得出,庾傅寧的笑裡,有釋懷。
幾句寒暄,庾傅寧轉身離開,臨走到門口時,庾傅寧似有深意轉眸,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姚莫婉。
「你不會偷偷把信箋打開的吧?」庾傅寧小心翼翼問著,等待姚莫婉的回答。
「自然不會。」姚莫婉沒有猶豫,當即表態。
「那就好。」庾傅寧走了,獨留姚莫婉坐在桌邊,手指不時摩挲著桌上的信箋,看?還是不看呢?
姚莫婉猶豫著看向四周,汀月已經睡下,殷雪麼?
「殷雪,替本宮把奔雷叫來。」姚莫婉淡聲吩咐,便聽虛無空氣中一聲得令,殷雪當下遁去。待殷雪離開,姚莫婉反覆到關雎宮外看了好幾遍,確定無人窺視後,竟鬼使神差的將信箋打開了。
『姚莫婉,我賭你會看,既然你是在乎夜君清的,又何必故作矯情,既然敢恨,為何不敢愛?你還想讓夜君清等你多久?世間苦短,及時行樂-庾傅寧』
看著手中的信箋,姚莫婉樂不出來了,她忽然有種被人打臉的感覺,面頰火辣辣的發燙。
「主人,奔雷來了。」殷雪進門時,奔雷忐忑跟在後面,心裡卻十分歡喜,姚莫婉這麼晚找自己來必是急事,但凡急事都是重要的事,如果姚莫婉肯將重要的事交給自己,那豈不是原諒自己了?
「奔雷……」姚莫婉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屬下在吶。」奔雷雀躍上前,一臉期待。
「你可以滾了。」姚莫婉一語,奔雷臉上的表情頓時似被雷劈,傷心欲絕之感頓升。一側,殷雪唇角微抽了兩下,並不多言。於是奔雷在絕望中邁出關雎宮,眼見著一片烏雲壓頂,奔雷的世界暴雨傾盆。
翌日申時,夜君清著龍袍端坐金鑾殿上,左右兩側朝臣無一缺位,即便如此,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不甚相同,那種惶恐中帶著質疑,忐忑中帶著畏懼的神情盡收夜君清眼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待夜君清身側的小公公顫巍著宣告上朝之後,眾朝臣頂禮膜拜。緊接著,久未上朝的謝重率一眾老輩的王爺走至殿中,誠心叩拜,此舉無疑是做給朝臣看的,效果自然不同凡響,連敦親王都甘願屈居,他們若再有異心,便是找死。
「諸位愛卿平身,來人,把夜鴻弈帶上來,宣姚莫婉進殿!」夜君清似有深意看了眼謝重,眼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此刻,奔雷將依舊身著龍袍的夜鴻弈推到殿前,身後,姚莫婉儀表端莊,緩步而入。
「大敢夜鴻弈,見了皇上居然不跪!」奔雷憤然低吼,卻見夜鴻弈怒目而視。
「到底是誰大敢!朕是大楚皇帝!你們居然這樣對朕!待朕援軍一到,定將你們碎屍萬段,一個不留!」一夜的時間,夜鴻弈彷彿衰老了十年那麼多,胡茬如雜草般根根直立,眼底赤紅如荼,眼眶烏黑,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幾欲爆裂。
「夜鴻弈,都過去一夜了,你的春秋大夢是不是該醒了呢?」姚莫婉冷眸走向夜鴻弈,冰冷的視線如寒錐般射向夜鴻弈。
「姚莫婉……姚莫婉!朕後悔掏心掏肺的對你!」夜鴻弈劍眉緊皺,咬牙切齒低吼。
「如果大姐在天有靈,也一定是這麼想的。」對於夜鴻弈的憤怒,姚莫婉付之一笑。
「你們都看什麼!還不救駕!朕平日待你們不薄,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朕的!」夜鴻弈歇斯底里的嚎叫,利目環視左右朝臣。
「救你?夜鴻弈,你有什麼資格讓他們救你?你是誰啊?」姚莫婉料到朝中有那麼三三兩兩的迂腐之臣過不了自己良心那關,所以才會有今日公審夜鴻弈的必要。
「朕是皇上!是龍子!」夜鴻弈厲聲叫囂,聲音刺耳。
「龍子?不知皇上還記不記得嬰鸝?不知眾位朝臣有沒有聽過洛濱?」姚莫婉揚眸看向兩側朝臣,聲音清脆悅耳,如雨打青瓷。
「姚莫婉…你……你想說什麼?」在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夜鴻弈的身體忍不住顫抖,眼底閃過一抹驚恐。
「老臣知道洛濱,他乃開國功勳,戰功赫赫。不過自與先皇平定邊陲禍亂之後,便請辭離朝,雲遊四方了。」戶部侍郎馮捨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到中央,據實開口。然則整個朝堂上的臣子,有誰敢不知道洛濱是誰啊!能與先皇平起平坐,稱兄道弟的只此一人。
「雲遊啊?那是不是駕鶴呢?」姚莫婉反問了一句,引起朝中些許老臣的微詞,同朝為官,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不可胡說啊,屈指算算,洛老將軍剛過花甲,豈會駕鶴!」吏部老臣董宇仗義執言。
「胡說?來人,把東西抬上來!」姚莫婉雙手擊掌之後,風雨雷電分別抬著冰封有洛濱和嬰鸝的冰棺走進金鑾殿。陽光透過殿門射進來,逆光而視,眾人只見兩個銀光閃閃的冰棺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