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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1章 毫無意義的賭局 文 / 曉雲

    「莫婉放將軍回去,將軍告訴夜鴻弈嬰鸝已死,您欲帶著嬰鸝的屍體離開。只要將軍能平安走出龍干宮,莫婉自願到夜鴻弈面前承認一切,如何?」姚莫婉肅然開口,言語間絲毫沒有戲謔之意。

    「僅此而已?」洛濱對於姚莫婉的提議有些匪夷所思。

    「沒錯!」姚莫婉點頭。

    「好!」洛濱應下。見洛濱點頭,姚莫婉這才看向燕南笙,燕南笙雖不情願,卻也揚手解了洛濱的穴道。待洛濱離開,夜君清滿腹質疑的看向姚莫婉。

    「本王不明白,你為何要跟洛濱打這個賭?這個賭局毫無意義啊!」夜君清身側,殷雪與燕南笙亦不解的看向姚莫婉。

    「沒有意義麼?該是意義重大!莫婉要讓洛濱知道真相,讓他知道自己生了一個多麼乖巧懂事的兒子!亦想看看夜鴻弈的心有多黑,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呢!」姚莫婉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臉上的笑,讓對面的三個人不禁打起了寒戰。

    「主人難道不怕洛濱會在夜鴻弈面前胡言亂語?」殷雪憂心看向姚莫婉。

    「以洛濱的為人,他不會。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說,也得夜鴻弈相信才行啊!」姚莫婉笑的越發燦爛,三人抖的越發厲害。

    深夜的龍干宮靜謐無聲,當洛濱再次出現在夜鴻弈面前時,夜鴻弈明顯沒有彼時的震驚和惶恐。

    「將軍可找到嬰鸝姑娘了?」夜鴻弈大步上前,劍眉緊皺,表情糾結的讓人感覺他是在乎嬰鸝的。

    「找到了……」洛濱沒有掩飾自己心底的悲慟,聲音沙啞不堪。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啊。嬰鸝姑娘呢?怎麼沒跟您一起回來?」夜鴻弈下意識噎了下喉嚨,眸子不經意的瞥向洛濱眼底的神情,心,順間緊繃。

    「她死了……貧道在一個山洞裡發現了她的屍體……鸝兒死的好慘,萬箭穿心,皇上可知道是誰這麼狠心?」洛濱深沉的眸子緩緩轉向夜鴻弈,眼底滾動著一股意味不明的情愫,他很想知道,姚莫婉為什麼敢跟自己打這個賭?到底……到底自己的兒子,眼前這個大楚帝王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嬰鸝的死……可是他這個親哥哥布的殺局!

    「嬰鸝姑娘死了?難道真是……不可能!君清怎麼可能會反朕?」夜鴻弈佯裝震驚的看向洛濱,悲痛欲絕開口。

    「不會是他!嬰鸝臨死之前曾在身邊劃下兇手的名字,可是字跡太模糊,貧道有些認不清,好像有一個字是龍!」洛濱當即否定,煞有介事的看向夜鴻弈。

    「龍……原來不是夜君清……將軍放心,這件事朕自會派人去查,不管怎樣,朕都不會讓嬰鸝姑娘枉死!」在聽到『龍』字的那一刻,夜鴻弈心弦陡然繃緊,卻仍佯裝鎮定。

    「貧道謝過皇上,如今貧道來是想和皇上辭行,貧道欲帶鸝兒的屍體回江南安葬,那是她最喜歡的一處地方。」只要想到嬰鸝的死,洛濱便覺心痛的無以復加,這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讓嬰鸝回大楚皇宮,嬰鸝根本不會死。

    「將軍要走?不如這樣,將軍稍等片刻,朕這便命人備下膳食,將軍來時朕未能給將軍接風,將軍這麼匆忙就要離開,朕說什麼都要為將軍擺桌送行宴!來人,備酒!」未等洛濱開口拒絕,夜鴻弈已然迫不及待的傳膳。

    看著夜鴻弈眼中的急切,洛濱的眼底閃過那麼一刻的暗淡,可他仍然不相信夜鴻弈僅憑自己幾句話,就想要了自己的命!而且既然他知道嬰鸝的身份,就該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一桌豐盛的晚膳就只用了半盞茶的功夫,這一次洛濱沒有拒絕,而是任由夜鴻弈將他拉到席間,二十幾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跟自己的親生兒子用膳,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他捨不得放棄。

    「將軍,這杯朕向你賠罪,是朕沒有照顧好嬰鸝,才會……不管怎樣,朕先乾為敬!嬰鸝的事朕記在心裡,他日必會給將軍一個交代!」夜鴻弈信誓旦旦開口,繼而舉杯飲酒。

    濃密的睫毛遮擋了夜鴻弈眼底的幽寒,待夜鴻弈飲盡杯中美酒時,洛濱卻沒有舉杯。

    「將軍為何不喝?難道是因為嬰鸝的事在埋怨朕?」夜鴻弈暗自噎了下喉嚨,眸子下意識瞥向牆壁上的水墨畫,腳尖悄然轉了方向。

    「貧道該是有二十八年沒喝過宮中的御酒了,讓貧道嘗嘗,這酒的味道還有沒有當年醇厚。」洛濱猶豫片刻,終是抬手將酒喝進腹裡。

    多鮮美的味道呵,混合著落雁沙,鶴頂紅和天竺粉。這三種毒藥的每一種,都能置人於死地,可夜鴻弈偏偏將三種混合在一起,他該是多想自己死呵,洛濱苦笑,姚莫婉,你贏了。

    「如何?」看著洛濱將空杯擱在桌上,夜鴻弈懸浮於胸的心終是穩了下來。

    「承蒙皇上厚愛,貧道此生能喝上這樣的美酒,縱然是死,也瞑目了。」肺腑傳來極痛,洛濱卻強忍著讓自己面色無波。

    「既然……既然將軍喜歡,朕再為將軍倒上一杯!」洛濱的反應超出了夜鴻弈的想像,他只道洛濱武功極高,所以急忙為洛濱又斟了一杯。

    「謝皇上,不過……在喝這杯酒之前,洛濱有些話想對皇上說……」洛濱緩緩握起酒杯,抬眸看向夜鴻弈。

    「將軍請講。」夜鴻弈有些心虛的迎向洛濱的目光。

    「貧道壬戌年入軍,那一年,貧道正滿二十歲,與當地鄉紳莊易的女兒莊曉容已有婚約在身,可這一仗便是十五年,十五年啊!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當貧道再見曉容的時候,她已經成了先皇的妃子,天意弄人,貧道與自己最愛的女人就這樣失之交臂。於是……」洛濱的唇角在流血,殷紅的血染透著他胸前的道袍,可他依舊鎮定自若,彷彿那血不是從他嘴裡流出來的。

    「住口!將軍不必說了!」夜鴻弈陡然起身,箭步退至水墨畫處,冷眸直視洛濱。

    「於是一場酒醉,一場旖旎,貧道犯了天忌,為了彌補貧道滿身的罪孽,貧道辭官隱居,自修苦行。原本一切已經過去,可貧道怎麼都沒想到……」洛濱的眼清濕潤了,唇角的血漸漸變成了黑色,濃濃的墨黑,昭示著酒中的劇毒。

    「住口!朕讓你住口!洛濱,你玷污朕的母妃,你該死!該死!」夜鴻弈用極端的憤怒掩蓋心底的恐懼和駭然,這一刻,他害怕極了,按著水墨畫機關上的手,顫抖不止。

    「貧道該死可嬰鸝錯在哪裡?皇上為什麼要置嬰鸝於死地?她是你的親妹妹!她身體裡流著和你一樣的血!你怎麼可以……」洛濱流下了眼淚,身體的劇痛卻不抵心痛萬分之一,這不公的世道啊,到底是誰在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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